他来自四万亿年前 第2章

作者:二月竹 标签: 玄幻灵异

江骛认真挑了一块瘦肉相对算多的五花肉,递给了老板。

老板熟练装袋,放到秤上说:“今儿来挺早,没去兼职啊?7块3毛,抹零7块吧。”

江骛付钱接过袋子,突然瞥见地面有一盆小白虾,想到家里那只不速之客,他问老板,“一、二两小白虾卖吗?”

老板第一次见买二两虾的,她笑着说:“卖,多少都卖!”

又付了小白虾的钱,江骛提着袋子往菜市口走,路过卖日用品的摊位,他想起牙膏快没了,便走了过去。

他用薄荷牙膏会辣嘴,好一会儿才翻到一小支佛手柑牙膏。

老板说:“5块。”

同时突兀尖锐的鸣笛划破雨夜,老板蹭一下起身,踮脚伸脖子直往对面瞧。

暴雨连天,黑漆漆什么都瞧不清,唯独鸣笛声连声不停,声声急促。

老板破音了,“是火车站!好像出大事了!”

江骛耳边充斥着男男女女的尖叫——

“火车还不停,救命!”

“呜呜,奶奶我害怕!”

“别挤我,要死了!”

“司机快停啊!”

暴雨倾盆,火车的轮缘脱离内侧钢轨,擦出打铁花般的火星急速前进,转瞬冲出老火车站,直奔远处的空明长桥,即将撞上护栏摔落进海!

大雨噼啪砸着菜摊的帐篷,江骛沉沉望向远处——

密密麻麻的黑红字体死亡预告,在雨夜挤成了3D马赛克,多到模糊看不清了。

苍老无助的求救哭喊不断钻进江骛耳朵,那双浅棕的瞳仁,在暗夜与橘光的相互映照下,变成了浓郁的黑红色。

注定死亡的人,救吗?

第02章

轰隆隆!

炸雷了,前所未有的雷鸣像是要劈开帐篷,老板心脏大受惊,拍着胸口喘气,“唉哟我的妈哎,这雷声要吃人一样。”

他又听到有人问:“面具多少钱?”

老板仍伸直脖子望着远处火车站,揉着胸口没回头,“通通5块!”

下一秒,扯着呼啸的雷声里,夹杂着清脆一声——“微信到账10元。”

另一边,在狂暴的雷声里,火车头直直撞上桥侧护栏,坚硬的混凝土,此刻如泡沫一般,轻易撞出数不清的碎石块,掉豆子一样掉入海中。

火车驾驶室,司机、副司机都放弃了,紧闭双眼等死。

半晌,仍能听见乘客哭喊声,司机率先睁眼,隔着碎成蜘蛛网一样的挡风玻璃,隔着奇大暴雨,他瞧见半个车头飞出断桥,停在半空摇摇欲坠。

停了!

没掉下海!

司机闭眼又睁开,还是停着!他意外又喜不自禁,赶紧去抓对讲机,拿起就是言简意赅的,“各车厢人员注意!马上安排乘客有序下车!速——”

度字没来得及说完,火车又朝前坠,挡风玻璃已经泡进海里,司机跟着倒,一头撞上玻璃,他脸贴着近在眼前的汹涌波涛,心理上已经感受到了海水的冰冷。

彼时车厢内,乘客挤成一团,手快地抓住了座椅靠背稳住没跌倒,反应慢的摔到走道上,叠罗汉般堆出好几层。

没卖完的鸡鸭在笼子里扯嗓子叫,有笼门撞开的,鸡鸭飞了出来,在乱成一团的乘客头顶鸡飞狗跳。

“嘶——”江骛五指绞进了车轮的轮辋,他被火车拖着朝前冲了数米,额头撞上火车尾部的标志灯,大雨冲刷着裂开的皮肉,疼得他连连抽气。

失控的火车速度太快,也太重了。

江骛从小力能扛鼎,但要拉住庞然大物的火车,还是过于困难了。

眼见火车即将摔进海里,他下腰后仰与轨道几近平行,另一只手与双脚同时死死卡进铁轨,被绞进轮辋的那只手亦忍着疼痛,拉着火车使劲往后,俯冲的火车戛然停住,继续吊在桥上,像翻转的“L”。

车内人见火车又停了,又哭喊着涌向车门,“开门开门,救命!”

这时火车又剧烈摇晃了一下,哭喊尖叫声越来越大,都盖过了暴雨声。

大雨从面具的缝隙砸进去,江骛视野模糊了,他十根手指如同扎了密密麻麻的刺,忍不住松了一下,火车立即又往前滑,江骛只好迅速抓回火车,咬紧后槽牙往后使劲,硬是将火车头拖出海面。

“快拉——”他张嘴就有泥腥味的雨水冲进嘴里,声音又颤又謇,“手、刹!”

火车司机意识模糊了,弥留之际听到,跟着声音熟练摸到手刹,潜意识用力一拉。

江骛同时在尾部拖着火车,终于一声悠长的喷气声,火车彻底停住不动了。

大雨持续不断,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江骛抽出车轮里的手,已经毫无知觉了,躺在漫过水的车轨道里,顾不上不停钻进嘴的雨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余光瞥见远处有人跑出火车,他坐起抹了抹面具的雨水,撑着轨道刚要起身,那双颜色极浅的瞳仁瞬间紧缩。

不见了!

火车顶的死亡预告,全消失了……

江骛眨掉长睫上的雨水,又仔细看了一遍。

漆黑的上空,只有大雨。

真消失了。

死亡预告消失,是第一次。

江骛愣住几秒,又一阵杂乱脚步声传来,他方离开。

他脚受伤无法跑动,撑开伞遮住暴雨,一瘸一拐朝着相反方向离开,走很远了,他取下面具,又回头望向空明长桥。

无数的车灯穿透雨夜,救护车来了。

……

半小时后,江骛回到了空明村271号。

这栋民房共六楼,一层五户,住户几乎都是外来打工人。

走上狭窄的楼梯,摆满了撑开的伞,满地流着水,江骛收起伞放进塑料袋,避开伞上楼。

上到六楼,江骛左拐停在第一间房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江骛新租的房子只有一个通间,面积不大,但有单独厨卫,一个小阳台,楼上还有间小阁楼,江骛睡阁楼,楼下两只大书柜占据了大半地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地板瓷砖是几十年前的花纹,非常有年代感,但拖得干净。

茶几有几本摊开的学习资料和一些演算纸,还有一盘紫皮糖。

江骛放下书包,两步跨进卫生间,卫生间有两个平方,房东还隔了一小间淋浴。

层高低,江骛低着腰,开灯凑到贴墙面的小镜子前检查伤。

镜子里的脸巴掌大,和外人眼里的江骛截然相反——

鼻线流畅笔直,肤色柔软如奶油冰淇淋,眼角天然地微微下勾,浅棕色的瞳仁水润灵动,轻薄的双嘴红似烈火,浓密乌发被雨水浇透了,有几缕发丝贴着额头,蔓延至右侧太阳穴,划出了两条深深的口子,被大雨冲得皮肉绽开泛白。

江骛又抬起手,左手没有一根手指头完好,不同程度的皮肉绽开,肉的颜色极不正常,仿佛冻了许久的冻肉。

右手运气不错,只食指的指甲盖缺了一块,还在冒血——

像是水,透明色,只是那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江鹜,那是他的血。

人的血怎么会是透明色呢,或许他真的是怪物。

检查完毕,都是外伤,不至于断手断脚,江骛长长吐了口气,手背拨开了水龙头。

热水器只有40L,只够快速洗澡,江骛开冷水简单冲洗了脸和手,才迅速脱掉湿透的衣裤进了淋浴间。

江骛洗很快,最后几秒还是淋到了骤然变冷的水,他发着抖出来换上干净的家居服。

他身体的自愈恢复能力比别人强,手指就随便缠了几张创可贴,额头严重些,至少要恢复四五天,他就贴了纱布。

离开卫生间,他去拿书包,先拿出那袋小白虾,全倒进一盘子里,搁到阳台地上。

不速之客是一只黑灰蜘蛛,两层毛,里层是黑毛,外层是蓬松的灰毛,中间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外圈是金色,内圈是黑瞳,旁边两只小眼睛是黑瞳,有一分钱硬币的一半大。

江骛搬来第二天,小蜘蛛就出现了,至今没有离开,也算是他的同居人了,他便给小蜘蛛取了名字,叫半分。

今年江骛考上大学,他斥巨资买了一斤虾,煮盐水虾也过头失败了,他没吃完放在厨房,过会儿路过,意外撞见了半分在偷吃。

半分肚子快要吃爆开了都不愿意停止进食,最后是江骛强行提走了它。

半分是一只热爱吃虾的小蜘蛛。

给半分送完加餐,江骛扎进小厨房解决他的肚子了。

不多会儿,小厨房照旧弥漫开呛人的烟味、糊味。

没有抽油烟机,江骛腾手推开厨房的小窗户,夹着雪花的冷风灌进屋,他端着黑不溜秋的一碗香,和白白绿绿的豆腐裙带汤赶紧出了厨房。

茶几也是饭桌,江骛放下菜又回了一趟厨房,提着小电饭锅和两副碗筷回来。

江骛添了一碗结实的米饭,空碗和一双筷子摆到对面,坐下双手合十认真说:“我开动了,江女士!”

江女士就是江骛的奶奶,她离开三年多了,江骛还是留着以前的习惯。

米饭是昨晚剩饭,热饭时江骛有往里倒了小碗水,不过米粒还是变得非常干,有的嚼着像玻璃碎粒。

江骛对食物要求不高,但他做的饭实在难以下咽,只好打开电视做电子榨菜。

小电视是江奶奶的遗物,很有些年头,尺寸小还厚,但用了几十年,没坏过一次。

江骛打开电视便埋头挑一碗香里的肉。

背景音里播放着最新报道——

“本台最新消息,晚8点02分左右,我市一辆助农火车脱轨,撞断了空明桥的防护栏,所幸火车司机最后关头拉住手刹,拯救了火车上的所有人!我现就在事故现场,目前62名伤者已全部送到医院救治,无人伤亡——”

江骛筷子夹着一片唯一没糊透的五花肉,他停滞1秒,才塞进嘴里咀嚼。

真救成功了?

“是懒羊羊!”这时清脆童音插进来。

记者蹲下采访小朋友,“小朋友,你今天也在这趟火车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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