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就是,我们也很害怕你寄生到我们身上啊。”有着类似蛊虫的陈冷虹心有戚戚。
毛丸丸想不出可以说的了,于是狠狠点了三下头,赞同每一个人说的话。
秋亦将一缕生息幽火打入青骄体内,想了想,又给叫声渐弱的赤鳞兽幼崽打了一道。
其余人走过来,找回自信、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不会成为队伍拖后腿存在的无中乐滋滋献宝:“队长,看!”
秋亦点点头。
“说起来,这玩意是什么物种啊?”陈冷虹道。
梦魇此时勉强冷静下来了,它说:“我当然是梦魇!”
“是神奇生物。”
秋亦轻松的声音和它交叠响起。
“哦,”该听哪个已经不言而喻,毛丸丸恍然大悟,“原来是神奇生物啊。”
“……”
神经。
“开玩笑的,是梦魇。”
师尊给他讲过,不会忘记的。
秋亦低头看向这只货真价实的寄生虫:“说说看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梦魇说:“我只是想出去!我被囚在这里太久了,想出去难道有什么错吗?”
“好,你的话我记下了,稍后我会问问真正的青骄。”秋亦冷淡点头。
梦魇:“……”
雾气挤出声音:“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寄生是它的最强大的天赋神通,它扯的谎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是这几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这个啊,”秋亦说,“你说无涯尊者是文盲,但你好像也犯了同样的毛病。”
六临福运瞳又不是摆设。
梦魇:“……”
喜提文盲称呼,茫然不知所措。
少年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真可怜,你有师尊吗?看样子好像没有。有机会的话记得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找个好师尊,然后这些事情师尊会跟你讲的。”
他幽幽道:“这个修真界里文盲真的很不好混的。”
梦魇想要点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被炫耀了:“……”
……
青骄昏迷的时间有点久,久到秋亦都能看见因果线了。
因果是红色的。
秋亦抬手,细细密密、色泽或鲜艳或黯淡的红线落下。
他身上缠绕着许许多多的红线,一根又一根,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其余几人没一个有他多。
不过他都如此了,师尊的因果又会有多少?与他相连的因果红线会是最好看的一根吗?
秋亦心中微动,一腔好奇之心几乎要溢出。
心中隐隐生出似乎更近一步的兴奋,他握紧手中最赤红鲜艳的一根红线,过分的紧张让人恍惚间感觉掌心好像都有点濡湿,顺着那根红线,秋亦期待地看向身侧。
第98章 结束
——空荡、干净、什么也没有。
世界漆黑,莹白的锁链与齿轮散发萤火一样的微弱光芒,虞观一身清净地站在那里,白衣如月,尘缘因果的缠绕在他身上好似不存在。
……只除了一缕因果、一根红线。
鲜红、漂亮、仅此一条的红线缠绕系在指尖,被仙人紧握。
“……”
秋亦想起了因为用不到所以被他遗忘的、关于仙的事情,他呼吸轻轻的,有些紧张,下意识拽了一下手中那条红线。
因果本是无形之物,也只有在这里被赋予了用于观测、但无法影响其存在的形态——可仅仅只需要这样就好,视野中那条松松荡下半弧的红线收起、紧绷。
虞观对秋亦微笑,是很平常、很熟悉的笑容,但秋亦也知道这是几乎不会对外人会露出的柔和一面。
就好像因果一般,仙境本也是不沾因果的,他们走到修行路的尽头,红尘、争端、过往尽皆自然滚落离去,万物生灵的变化不会再影响到他们,虞观一身清净,显然是对过往一切都已经不感兴趣,于是斩断挥去诸般联系。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接过那段因果,并将其系在指尖。
他从虞观这里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偏爱。
喉咙好像卡住了,秋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变成了飘飘的红线,被收起、紧绷。
胸膛中的心脏跳得很快,一种奇妙的心情在流淌,无数次状似错觉的朦胧化成种子,它被掩盖在深深的心底,在此刻努力地、静谧地破土而出,冒出幼嫩、懵懂的嫩芽,蓬松的欢悦与其余复杂的情感好像泡沫般哗啦啦涌出,将站立在这里的躯壳填了个满满当当。
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又感觉到混乱与无言,心弦颤抖,莫名失衡的感觉甚至让秋亦感觉到一丝恐慌。
令人庆幸的是,下一秒有道大嗓门在一边响起,及时打破了秋亦的晕眩混乱,没有让他面对虞观沉默太久。
“为什么知秋你只有一根红线啊?”几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奇怪,无中挠头,困惑极了,难不成这人身上只有一段和他弟弟有关的因果?
虞观目光在秋亦身上停了一瞬,然后移开,对其余人说出了他早已提前想好的原因:“体质特殊。”
这在修真界可以说是个万金油的回答,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奇人与天赋总是层出不穷。
虞观这样说,几乎是明晃晃地透着拒绝旁人寻根究底之意,无中也不是不识趣,和尚立马转了话题,询问秋亦:“队长,梦魇那边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梦魇作为邪祟,活得倒是很久,从第一劫一直活到现在,不过弱也是真的弱,到现在也就只有金丹境,能寄生青骄是有心算无心与踩了狗屎运。
无中他们围了一圈盘问,结果发现梦魇现在嘴巴硬得很,啥也不说了。
移开视线后心跳终于回归了正常,秋亦平静又隐隐带点嫌弃地远离了几人要凑过来的脑袋:“再等一炷香时间,如果青骄还不醒,我们就出发。”
“好。”
陈冷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和毛丸丸一起伸手一抓,把还想和队长聊天的两人抓回去,继续逗梦魇或者小赤鳞兽玩了。
无论如何,有他们突然打岔一下,秋亦从刚刚那种好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虞观、既想要贴近又想要瑟缩远离的矛盾状态中脱离,感觉好多了,也能够用神识询问虞观了。
秋亦:“当时为什么会留下它……?”
与仙有关的因果不会落到仙人身上,一端毫无凭依的它们会自然地悄然消失。
这样因为“拒绝”而消失的因果就算之后有联系,往后也不会再出现,所以现在秋亦能看到这根因果红线还意味着一件事——虞观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就接过并留下这一根红线。
他觉得困惑,手无意识地绕动,将这一根红线缠绕在指上,一圈一圈,像是什么特别的戒指。
虞观走过来,秋亦又好像回到了还不甚熟悉的时候,微妙的情感流淌,他感到了紧张与畏惧,不知为何居然下意识退后半步——但也没退后成功,少年很快停住收回脚步,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虞观无奈地将他身上那些混乱的线拨弄打理得清爽。
很多很多的线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但那么多的因果之中,唯有秋亦手中攥紧的这一根最为沉重和美丽,鲜红到灼烫。
线的另一端,虞观冷冽的声音传过来:“因为你那时看着很不安。”
少年将头抵在冰冷的雪中,没有看他,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说出拜师的那一刹那,代表联系的因果在颤颤巍巍的、试探地凑过来。
他能走到哪里?他是否够格?他可以成为下一个吗?
虞观与秋亦对视,审视着这个异界而来的灵魂,觉得很好、很不错,或许有一条更完善的路可以试试,于是他收下了人生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弟子。
对视时,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忍不住地在颤抖,虞观于是知道他的弟子貌似镇定,但实际上不安且紧张。
他的心很轻微、很轻微地软了一点。
因果还在,但是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仙人。
虞观可以像过去对待一切似地继续漠视它,就这么看虚无的联系滑落冰雪中,消弭化作真正的无。
反正谁也没有说师尊与弟子之间一定要有因果的联系,他与这位弟子之间最后也不一定会有多亲密,保持冷漠的距离就好。
但是……也许联系的加强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虞观静默接过那段因果,将它系在指上,默许了往后或许会有的、来自弟子的任何影响。
“……”
秋亦似乎含混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地呜咽了一声,他悄悄捂住脸,不让虞观看他的表情,好半天,秋亦才挪开手,脸还有些红,幸好藏在黑暗中不是那么明显。
他看着靠近、但保持一定距离的虞观,想说,不要对我太好。
不要太偏爱。
他会忍不住为了这份不一样觉得安心、开心,然后想要进一步贴近。
可最终通过神识传来、小声压低的话语是:“师尊,我好喜欢你啊。”
再对他更好、更偏爱一点吧。
虞观将最后的线打理好,一并放到秋亦的另一只手中。
听见秋亦的话,他只是垂下眼眸,微微叹息一声。
-
一炷香后,在物理疼痛和精神噪音污染的双重打击下,青骄依旧安详地长眠。
几人面面相觑:“……”
这睡眠质量不要太好。
虞观过来看了一眼:“梦魇影响还在,让他睡醒就好。”
他在这个队伍中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存在感,对秋亦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很寡言的模样,大家心里也发怵,不大敢靠近他,不过即便如此,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莫名让人信服。
谁知道梦魇影响的一觉什么时候睡醒,秋亦一锤定音:“我们带他和赤鳞兽先去第十八层。”
众人排列成直线形式,虞观由于身上只有一条线,所以在最前面,他身后是秋亦、无中、陈冷虹、牧直知、毛丸丸,每两人之间都要拉着因果线走,牧直知背着昏迷的青骄,而毛丸丸抱着赤鳞兽幼崽。
出发前,虞观将血婆给的柳条交给秋亦,秋亦把玩一番,柳条伸长,除了能让他能够触及任何一个人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秋亦姑且将柳条留在手中,对其他人道:“第十七层应该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我觉得估计是针对心灵层面的。如果还能听见我的声音,记得相信我,如果听不见,那就跟着因果线走,千万不要动摇。”
大家纷纷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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