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沙雕
系统:【啧。爹又爽了。】
系统又觑了几眼一动不动的黑雾:【……啧,这个人的XP该不会也和死爹一样变态吧?】
“……”康柯面无表情一把薅下肩头的逆子,转头去看还在动的人影,几眼就察觉到新的异样。
首先,这些人乍一看挺声色犬马的,仔细看完全就是抱在一起干蹭。
其次,这些身上有纹路的人,身材略显青涩,看起来更像是……未成年?
【卧槽!这事情就严肃了啊,幼崽是一切罪行的底限,这难道是个专门针对未成年的淫——】
“不可能是发生过的事,应该只是道听途说后的想象。”
康柯一针见血:“如果是亲身经历,这些人不会只是在这儿干蹭……而且,从现况来看,掌握主动权的,似乎都是身上有纹路的人。”
寰把玩着新摘下的兰花:“看体型,这些有纹路的人都和院里那个小废物相似。他是……精灵?妖精?”
“……”康柯在心里替雷文问了句你礼貌吗,“妖精。”
【咳咳!那我来总结一……滋……我草!你……滋滋……】
才开机不久的系统带着愤怒,又被寰单手摁灭了。
“那我来总结一下。”
寰仿若无事地收回手,接着系统的话讲。
他悠闲地跟在康柯身边,身体姿态显得很松弛,仿佛之前试图下毒的不是他,他也没被毒刺刺:
“这个幻境,应该属于某个未成年的妖精。”
“他曾旁听途说过这一场盛宴,于是尽他所能地还原了这一幕,包括那些明明垂涎着妖精的美色,却又在背后露出看轻神情的人类……”
“他并未亲身经历过欢.爱,所以只能凭自己的想象,捏造出看似放浪的宴会。就连与会的人,应该也都是以他自己为蓝本。”
“所以不论是人还是妖精,都长着和他几乎一样的身体,只不过人没有纹路,妖精有纹路。”
“这个宴会厅,雕刻、绘制着大量歌颂妖精的壁画,这是属于妖精的地盘。”
“这里的每一个妖精,都处于主导地位,不存在被逼无奈。”
寰顿了一下:“那么,他为什么恐惧这样一个妖精明显处于鼎盛时期的场景?”
康柯开始思考自己回去之后是不是补一补罗曼大陆的历史,毕竟也存在和雷文这个活历史讲解员分开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他恐惧的是写在历史里,他无法阻止的大厦将倾。”
“唰!”
宴会中,原本神色沉醉的人类齐齐变了脸,露出狰狞而凶狠的面容,扼住身前妖精的脖颈,银亮的刀光狠狠捅下。
康柯眼前一花,视线再清晰时,一柄银刀直刺面门而来!
他抬手欲拦,才发觉自己似乎变成了幻境中毫无防备的妖精,而且还手脚软麻,如同做梦般使不上力气。
来不及愣神,他在挨捅前一个侧身,顺着敌人的惯性将敌人的脑袋狠狠掼向地面。
他速度很快,抬起头还来得及从远方的人群中找出面目清晰的那一个少年,反抢过敌人的匕首,远远一掷。
受幻境的限制,他还有些脱力,只能放弃掷刀的力度,追求准头。
匕首的柄冲外,精准击晕了那个看似凶狠的人类,下一瞬——
大地震颤。
美轮美奂的穹顶轰然坍塌,压向下方的人群,正如幻境主人所恐惧的那样——
写在历史中的大厦将倾,注定无法更改,即便以一人之力救下一两条生命,依旧会被掩盖在无可抵挡的天灾之下。
——无法逆转的时光,就是最大的天灾。
少年殷红的唇颤抖着,闭眼等待他的死亡。
可被碾碎骨骼的痛楚迟迟没有传来,他听见不远处有人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近处,响起一道平静可靠的声音:“睁眼,你死不了。”
他僵了几秒,猛然睁眼,恍然间仿佛看见有流动的火垂落而下。
有人遮蔽在他的上方,微光从坍塌砖瓦间漏下来,勾勒出对方属于成年人的高挑身躯,和眼前这一方小小的、为他撑起的庇护所。
幻境缓缓破灭,康柯不爽地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看向少年身侧那个被他紧急拖到身下的倒霉画家,又凉凉地斜晲向旁边明显在看戏的寰。
幸好他临动手前意识到不对,这种连人脸都不会捏的小傻逼,怎么可能捏出那么精细的壁画穹顶?
康柯开始算账:“你之前是故意诱导我,想让我忽略这个幻境中还有另一个人,是个擅长宗教绘画的画——”
画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觉腰间一紧。
低头一看,就见那个小傻逼正熊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虽然哭得我见犹怜,但是……
死装哥动如脱兔地一下撕开满是泪水的妖精粘糕:“哭什么,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旁边的寰又笑了一声,这次不是阴阳怪气,是真被逗乐了。
心情一好,他难得多提醒了一句:“这孩子身上有不少焦灰似的斑纹,应该是……诅咒?”
“……”康柯刚刚还只是有点垮的脸,突然全垮了。
挣扎着爬上来的系统尽职提醒:【外勤过程中,如发现未成年病人,疗养院应当主动提供医治;如病人无监护人,应当主动收容至……滋……诶你怎么也学……滋滋。】
“……”掐断系统的康柯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看向地上还在呆呆看他的废物小点心。
“你有父母吗?”
哈哈,开玩笑呢,现在妖精还没被灭族,怎么说都该有父母吧。
小点心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像个可怜荷包蛋眼表情包:“没有……最后一位成年妖精,在半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康柯如遭雷击。
他微微晃了一下,怀疑自己是理解错了,不然怎么好像听这小点心说,整个妖精一族现在只剩下一堆无监护人的未成年呢?
等等,让他冷静地算一算。妖精要成年,需要多久?他搞定手头的三个世界,需要多久?
“……”他又晃了一下。
寰:“?不想收容?那我杀——”
“收,我收。”康柯从牙缝里挤字。
他半扶着额头,明明没有生病,却觉得自己生病了,病名是“好好的养老时间突变养崽时间”:“跟着我,不许说话,不许抱,不许哭。”
周围又有绚烂的膜泡漂浮而来,康柯艰难地呼吸了一下,感觉自己此时比刚刚在幻境里无力多了。
他想来想去:……再招个新员工吧?会带孩子的那种。
“……快,跟上!”
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康柯抬起头,就发觉手里的崽没了,他似乎又变成了幻境中的某个妖精,裹挟在夜渡长河的行军队伍中,唯一还在身边的——是阴魂不散的寰。
康柯:“……”
奇怪,明明战斗强度连热身都算不上,为什么他忽觉疲惫。
“……十五、十六……”
寰在旁边兴致盎然地数着什么,能看到康柯倒霉,他又喜欢起看“番邦之人的无病呻吟”了:“……三十六。”
他对上康柯的视线:“啊,恭喜院长,这幻境里一共有三十六个小废物,你看——诶?”
寰猝不及防,被旁边的妖精拽了一下:“别说话了!声音再大点,想把那些该死的人类叫过来吗?”
月色如水,映照出周围妖精们身上凝结的血块和泥浆——寰的身体,骤然僵住了。
他猛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袖,在看清那只抓着他干净衣摆的脏手时,抽了口气,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看戏犯如此低级的失误,这泥痕……这泥痕!
“:D”愉快的表情顿时转移到了康柯脸上。
如果换成平时,他是死也不可能主动踩进泥水里的,毕竟他龟毛且讲究。但当有一个龟毛且讲究的人先他一步倒霉时,他看戏的心情突然占据了上峰,毫不犹豫地一脚迈进冰冷的河水中:“下水啊。杵在那做什么,别发呆。”
寰还在敌视地看袖口的泥痕,手腕就忽然被一只荫凉的手重重拽了一下,以他的力气居然没防住,向前踉跄几步——
“嘶……!”
半结着冰的河水刺骨森寒,但比河水更让他心寒的是:“泥……水里有虫孑!”
“哈咳。”康柯死死将大笑压在胸腔里,在寰寒如刀割的目光挂来时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自己走,我要听这些妖精士兵再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拉扯没闹出多大的动静,只掀起了河中的些许泥沙。
周围的士兵仍在带着怨气低语:
“该死的神战……该死的神明。自顾自地发动战争,又自顾自地退隐!他们倒是想结束就结束,死在神战中的生命呢?还在为他们战斗的生灵呢?”
“你以为神明就撒手不管了?呵,祂们可没少管。祂们退隐之后,人族出现了多少力量强大的炼金术师和圣骑士?数量是我们的几百倍!而且全是神明的狂信徒。你说这里面没有神明的插手?我不信!”
“够了!快走吧。”
前排有首领转过身来低斥:
“前线溃败之后,多少同盟军被俘虏了?精灵连夜退至西南,向巫妖王俯首称臣,矮人仗着有最坚固的堡垒,退回自己的领地闭门不出……谁都不敢想被人类俘虏的同族会遭到什么待遇。但我提醒你们,今晚如果来不及撤出东北,我们也会成为新的俘虏!”
行伍有人在小声嘀咕:“我们……不能也像精灵那样,向巫妖王——”
首领勃然大怒:“住口!混血!——我就不该带上你!流淌着异族的血液,你怎么知道失去自由对于妖精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人类惧怕巫妖王!”混血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尖锐:“投靠巫妖王,我们就能活命,自由和尊严,难道比命重要吗?!”
首领的声音像两块顽石,沉沉砸在水面上:“当然!”
混血冷笑起来:“那么我已经看到了妖精一族的结局……够了,我不会和一群头脑不清醒的家伙白白赴死!”
“呜……”
长而沉重的号角声在河面上响起,混血用力摔砸开手中的号角,撕开传送卷轴骤然不见。
四野,夜色被火把骤然点亮,像一张燃着烽火的巨网。
有的妖精在叫骂混血的背叛,有的妖精拔出利刃。
远方扬起的马蹄尘埃中,有一道带着冠冕的威严身影举起长剑:
“士兵们!为了替恐惧与欺诈之神争夺领土,妖精杀害了我们无数的手足同胞!”
“但今夜,血仇将被洗刷,光明之神的荣光将注视你我!将劣神的信徒驱逐殆尽!”
杀声如海啸,奔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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