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和他的小萤火虫 第8章

作者:禾花 标签: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轻松 日常 玄幻灵异

屏风后的身影晃动,一件件地脱去湿透的衣衫,露出精干的线条。

“朕要继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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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燃着猩红的炭火,偶尔“哔剥”一声,蹦出点小小的火花。

雪沛裹着件墨色狐裘,整个人都蜷着,就露了双乌润的眼睛。

“你看这春天,晚上也是冷的。”

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宫娥笑着,朝他递了个暖手炉:“来吧,拿着这个。”

雪沛接过了,小声地道谢。

旁边有人凑过来,拿着火钳子拨了下炭,抬头笑:“嬷嬷,把炭撤了罢!”

说完,他就扭脸看雪沛:“你还冷吗?”

“不冷了,”雪沛的脸被烤得红扑扑的,“你是……”

“丁佳。”

对方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火钳子,而宫娥则抱着炭盆退下,悄无声息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

这处房间不大,旁边立着两排子书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丁佳左右看了两眼,“你怎么得罪陛下了?”

雪沛往狐裘里缩了缩,烤火时间长,有点头晕:“我不小心,给陛下的明珠抠下来了。”

丁佳“噗嗤”一声就笑了。

刚才在浴桶闹的那场风波,雪沛没说,他瞧着对方是宦官打扮,想着皇帝挺讲究的,审问之前,还要先给人洗上一遍。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丁佳单手撑在膝盖上,认真地端详雪沛,“竟敢直接冲撞天子,当时没把你拉下去打死,都算命大。”

雪沛往狐裘里缩得更深了。

“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丁佳叹了口气,“我刚在外面当差的时候,可纳闷了!”

——哦,雪沛心想,看来这是个阶前洒扫的小宦官。

如今天已蒙蒙亮,偶尔有一两声鸟雀叽喳地叫,很快就没了音。

“别耷拉着脸,”丁佳又笑了起来,“陛下这会儿要去上早朝,等想起来要审你,起码得到下午……喂,你饿吗?”

雪沛抽了下鼻子:“不饿。”

“真可怜,”丁佳似乎话很多,絮絮叨叨的,“只要进了宫,那是半点都不由人,若不是我爹娘死了,家里弟妹又小,我也不愿意来干这等伺候的活计,你呢,好好的侍卫不当,干如此莽撞,看着倒像是……”

他捂着嘴,满脸促狭:“像是在勾引陛下!”

“不是!”

雪沛把领子往下扒拉,急忙忙的:“我没有,我只是为了……”

话到嘴边卡了壳。

刚才火炉给他熏得有点昏沉,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脑袋越来越重,关于萤火虫的真实身份,自然不能诉之于口,但另外一个原因,居然脱口而出。

“我、我是为了报恩……”

“报恩?”

丁佳还捏着那火钳子,不由自主地抬高音量:“什么意思,你撞到陛下怀里,是为了要报恩?”

“对,”

雪沛的脸很烫,声音也有些哑:“我为了报恩……才进宫的。”

狐裘太大了,能给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所以丁佳眼睛再怎么尖,也看不到雪沛的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很不安的样子。

“曾经我被一群孩子抓住,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就来报恩,尽自己的一份力。”

丁佳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雪沛昏昏沉沉的,摇头说:“不记得了。”

他又累又饿,呼吸也越来越烫,觉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像被火点燃似的,耳畔也有些轰鸣。

丁佳还在追问:“所以,你是为了向陛下报恩?”

雪沛:“嗯……”

——怎么这样吵。

丁佳又问:“那为什么要冲撞陛下,你究竟什么目的?”

——能不能放我去睡觉呀?

“好看,”雪沛嘟嘟囔囔的,“我一眼就被吸引了,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漂亮的……”

明珠。

可直到雪沛陷入昏睡,也没有完整地把这两个字讲出来。

屋里残留着一点隐隐的香。

片刻后,丁佳把火钳子放在地上,朝着书架跪下:“主子。”

无人应答。

丁佳的头还磕在地上:“主子不让用刑,只得这样了。”

炭火里加的东西叫犀角陀,极为珍贵罕见,放一点点被人闻到,则有问必答,只是说不了几句就得昏睡过去,所以效果不大,也不常用这种手段。

这还是他第二次被陛下安排,用此等法子。

沉默的时间太长,丁佳探头探脑地朝后看去:“主子,您也睡着了?”

驻足此地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侧身,垂眸看来,满是狐疑:“他说的报恩……”

“陛下不记得了吗?”

丁佳想了想:“您以前白龙鱼服外出时,不也常打抱不平,帮过民间不少的可怜人?”

萧安礼眸光低微,看着自己虎口上的齿痕:“朕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他胡诌。”

“还说您好看呢!”

丁佳在地上跪着,笑嘻嘻的:“说您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漂亮的人,一眼就被吸引……”

“滚。”

萧安礼把书阖上,冷哼一声:“朕会信?”

若真是如此——

萧安礼的喉结滚动了下。

也只能说明这小侍卫目的不纯,见色起意!

第7章 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雪沛这一觉睡得久。

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脚踝上的锁链被摘掉,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吵醒。

我是病了么?

雪沛拿手背贴自己的脸,热,摸着烫手。

但他很久没发过烧了,所以这会儿也不太确定,就放下这个念头,由着自己往被窝里缩,不肯起床。

睡了几天的枯草堆,躺在这么温暖的被褥里,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溪边,在柔软的草丛里酣眠。

偏偏有人打扰。

脸颊上痒酥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挠,雪沛昏头了,只当是飞蛾在闹他,抬手打过去:“走开。”

月白色的纱幔微微晃动。

一位古稀之年的太医收回手,结结巴巴地开口:“回禀陛下,此人并未敷粉,身上也没有香料的痕迹。”

话已说完,陛下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吞咽了下,硬着头皮继续。

“只是正在发烧,所以需要服用汤药,同时饮食清淡,多加休息。”

萧安礼这才开口:“退下吧。”

旁边捧着药碗的宫人上前,小心地扶起雪沛的肩膀,试图喂药,可对方完全不配合,眼睛和嘴都闭得紧紧的,一点儿都不肯咽下。

萧安礼淡淡道:“直接灌。”

得到首肯后,伺候着的几位宫人才配合起来,捏着雪沛的下巴,强硬地把碗边塞入口中,将温热的汤药尽数灌下。

“咳、咳咳!”

雪沛咳得厉害,胸前和床褥都沾染了大片的药渍,被苦得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

“醒了?”

浑浊的思绪逐渐清晰,雪沛一愣,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而美丽的眼睛。

萧安礼微微俯身,凑近过来,凝神看着那张因为高烧,而酡红的脸颊。

很好,药味盖住了那莫名的香。

雪沛猛然抓住被子,张了张口:“你……”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紧张,萧安礼难得微笑了下:“别怕。”

事情已经查清,和那王姓侍卫的口供对上了。

雪沛的确是他的故交,无父无母,在乡野间长大,特来投奔自己的亲属,可能哪里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出手帮助对方——这等无甚背景,又长相出众的少年,自然容易被欺负。

所以就铭记在心,要进宫报答。

只是到底年轻,没经历过事,居然为圣颜所惊艳,看得太过入迷,失了分寸。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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