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14章

作者:指尖的咏叹调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玄幻灵异

感激?信赖?敬畏?那些当然都是有的,沈渊一直都很清楚。

从前他只不过觉得没必要为齐凛梳得太仔细,那并非自己的任务。齐凛总有一天会走向成熟和智,到时候他身为齐凛某一段人生中的领路人,就卑鄙地挟持这段恩情要求他继任大宗师的位置罢了。

他大概确实是看轻了自己在齐凛心中的地位,但一个还未成年的天才alpha眼里又有过几个人?齐凛年轻而气盛,当然会对唯一能压制自己的男人产生额外的痴迷感,甚至大逆不道地向他索求更多感情。

天真、单纯、一往无前的迷恋。齐凛自己分不清,可沈渊不能稀里糊涂地接受。

就像学生对待他的教官,就像患者对待他的主治医生,就像门徒对待大宗师。这些感情之所以被称为禁忌,当然有其背后的原因。

齐凛是个前所未有的天赋者,沈渊比谁都看得更清楚,他确信自己的弟子能走得比任何灵能者都远——包括自己。他不应该被一段禁忌的恋情毁掉,沈渊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心灵破绽。

如果沈渊今日接受了年轻alpha的示好,将齐凛从此划分为自己的禁脔,那么连他自己都要不耻于自己的卑劣。

此刻,他深沉的琥珀色眼睛盯着躺在自己身下的逆徒:“爱不是你身为我的继承人,却屈从于一时情迷的借口。你被禁足了,齐凛,直到你后悔自己的僭越为止。”

齐凛大概是觉得很委屈,盯着他的红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愤恨。

但沈渊已经决定要先将逆徒关起来,他们稍后会有更多时间慢慢谈谈。他已经在齐凛身上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当然不介意再亲手教给他更多东西,告诉他大宗师的位置并不意味着为所欲为的权力。

至于现在,大宗师要将心底的雷霆之怒挥洒向另一个人……或者说,邪魔。

……

凌晨时分,处完逆徒的大宗师站在了一座灵能牢笼前。

里面被关押着的邪魔——被齐凛称为“心藻”的这个家伙,在看到沈渊的一瞬间就心想:完啦!

沈渊和齐凛不一样。后者的行为方式还没有完全地成熟下来,他会乐意尝试和邪魔沟通,就像捕获心藻并试着驯服它;但前者已经镇压了灵能源泉十多年,他太了解邪魔的意图和手段了,绝不会给它们任何的可趁之机。

齐凛这个死小孩,绝对是直接去告诉他师父了!

心藻愤愤地想道:谁家alpha这么老实又这么青涩,竟然把告白当作冲锋的号角!但凡他在自己这里多进修一会儿,就会知道怎样迂回地暗示、暧昧地拉扯、不着痕迹地引诱,最后才是作为获胜宣言的告白!像沈渊这样的老古板能抵挡吗?肯定是不能的!

闻闻沈渊现在身上的气味吧,别人察觉不到,可以此为生的邪魔还感觉不到大宗师的动摇吗?他才没有表面上的那股从容,否则也不会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要为自己的继承人扳回一城了。

一个灵能大宗师,一个前所未有的天才。他们俩就不能内部解决掉吗?

它很想说:你们根本没必要和亚空间如此敌对的!明明只要放弃灵能源泉,放弃这场殉道者一般的牺牲,就可以去过你们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总不能连我也是你们之间play的一环吧?

心藻张了张嘴,但是在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就感觉到一股沉重的灵能贯穿了自己的躯体。

精准、强力,不留丝毫余地。

它在消散前紧盯着大宗师,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只听到沈渊的声音:“替我向亚空间带句话:我选中的继承人远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强大。”

哈哈!心藻想大声嘲笑他:你不知道我消散之后,在亚空间里什么也不会记得吗?

它被驱散回了亚空间。

然后它才知道自己低估了灵能大宗师的力量。他的灵能竟然足够打破两界的藩篱,将信息凿刻在心藻的灵能身躯上——这就是他让邪魔带话的方式。

在亚空间混沌而无序的螺旋之中,更多概念性的生物聚拢了上来。尽管心藻已经没办法意识到,但确实有一具生有鹿角的新生邪魔被这股气息吸引而来。

……

寄生于现实世界的巨大邪魔巢穴被摧毁之后,亚空间中风起云涌,许多的邪魔力量正在变幻。

而齐凛此刻却还意识不到。

他被师父禁足在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深入地下五百米,在重重灵能防护和设施之后,有着一间宽阔而安静的冥想室。

他体内的灵能从未如此汹涌地跳动过,他能感觉到这里几乎像是灵能世界的中心,耳边仿佛能听到许多邪魔的呓语声。

于是他猜到了,这里一定是灵能源泉附近!

这是大宗师镇守了接近二十年的地方,他从来不让任何弟子接近,可这次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软禁自己?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还是说这是针对继承人的考验?

冥想室中一无所有,每天的配给会从窗口送达。被关在里面的齐凛只能盘坐在正当中,对着角落里那只香炉发呆。

哦,他才没有师父想象中那么天真单纯。

师父明明就心动了,不止心动,信息素也动了。否则齐凛的身体不会起那么大的反应——它还记得被临时标记时的感受,当然感到畏惧,而且不止是畏惧……

表面上是齐凛被师父制服了,可是他们之间真正害怕的其实是沈渊!

齐凛不解大宗师明明那么强,却不能随心所欲地开启一段感情。就像他也很不解师父这些年过的像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明明负担起了那么重的使命,为那个并不相关的平凡世界付出了那么多,却不被允许肆意地爱和被爱吗?

齐凛想到,如果自己是大宗师的话,一定会把灵能者的规矩都好好修改一下。既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迷恋算是心灵破绽,那难道寸步不离却要强忍着心动就不是吗?羞怯隐忍的暗恋就不是吗?

如果他是大宗师……

“你会是大宗师,在将来的某个时刻。”

齐凛倏然睁开双眼:“谁在说话?”

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香炉中凝聚出很淡的烟雾,隐约形成了一对雄鹿的矩角。这名邪魔的身形并不清晰,但它的话语却能在空中引起异样的涟漪。

它和齐凛先前见到的邪魔不同,代表着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某种他只在沈渊身上感受到的东西。

“我是麋狮,你未来的辅佐者。”邪魔说,“稍安勿躁,年轻的大宗师。很快你就将凌驾于沈渊之上,制订属于你的新规则。”

齐凛皱起眉,抛出了一把灵能利刃,疾飞出去打散了这道幻影。

但他知道,这场冥想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灵能正在震荡。

随着灵能源泉于他触手可及,这个世界终于向它绝无仅有的天才展示了更多的可能性。

第20章 他得照亮师父啊,就像曾……

五年之内齐凛就能做到真正的僭越。

其实只要他愿意脱离沈渊的庇护和管教,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潜能还要更惊人。他血脉里天生带着疯狂的冒险因子,他其实是热爱着在生死之间掌握更强灵能的方式的,或许灰烬都市才是命运最早要教给他成长的地方。

是他的师父沈渊给了他一段本不该有的温情人生,让他错过了许多鲜血淋漓的尖锐刺痛与飞升。

源泉近在咫尺,亚空间在他耳边尖啸。

现在他将要升得更高,去触及灵能真正的极限。

齐凛看到真正的力量,绝对的力量。那意味着绝对的权力和随心所欲,他但凡没有死在战场上,就注定会成为整个胧洲最强的灵能者……不,也许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最强的大宗师。

在这个天命所示的未来里,他将会重新站到训练场上,但不是为了接受师父的教导,而是为了挑战沈渊。

沈渊的数十年来牢不可破的灵能统治将会被齐凛打破,这并非是猜测,而是或早或晚就将应验的事实。所有门徒都将会接受这一点,整个灵能世界都会领受新的至强者的命令,就像一片草原迎接新的狮群领袖。

自然如此,天经地义。

齐凛会真正凌驾于沈渊之上。他看到从前高深莫测的大宗师终于也有虚弱无力的那天,看到沈渊一贯从容的表情在被击败之后也会化为落寞和黯然——过去的强者依旧是强者,只是不再胜任超凡世界的中心、灵能教派的掌舵者。

而灵能源泉会呼唤当世新的最强者。

象征权力的灵能邪魔——麋狮在齐凛面前单膝下拜,为他递上一柄尖锐的刀。它说:“旧的大宗师必须死去。”

“为何?”他问。

“因为灵能和权力一样,本质就是独裁。”麋狮说,“世上只能存在一个大宗师。”

齐凛手持着那把刀来到沈渊的面前,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只要见到沈渊的双眼他就变得很平静。他在一瞬间就能想明白很多事,他问自己曾经的师父:“你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是吗?”

“我早已做好准备。”沈渊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从容与叹惋,毫无抵抗地向他敞开双手,从容等待着自身使命的终结。

齐凛不知道这一刻沈渊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是欣慰于自己的继承人终于抵达了自己所期许的灵能宝座?还是哀叹于自己的命运,偏偏要收下如此强大的一名天赋者?还是说仅仅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新任大宗师的篡位,乐于轻松地卸下肩上一直以来的千钧重担呢?

但齐凛将尖刀抵住了沈渊的肩膀,在他耳边留下了深刻带血的一句话:“我们不会这样结束的,师父,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

这句话的余韵在他的舌尖涤荡,齐凛从中品尝出几分喜悦——这才是权力的滋味!他说还没有结束,沈渊就不能擅自从自己的生命里退场。

他唇边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心实意,远胜于成为大宗师时的意气风发。

他头也不回,将手中的尖刀掷向了身后等待着的邪魔,麋狮的身影在灵能的尖啸中破碎。

“滚吧,邪魔,你迷惑不了我。”齐凛轻蔑地笑了笑,“我不会堕落。负起大宗师的责任不需要多么的热爱,我答应过沈渊,就这一个由已经足够了。”

——只是因为我曾做出承诺,我心甘情愿为他牺牲。

“像这样的未来,就是你所期望的吗,师父?”齐凛继续走上前去,一直到和他的师父近在咫尺。他依旧着迷地看着沈渊沉静的眉眼和不为所动的表情,这股执念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里,人类和邪魔都不曾看清过!

沈渊回答:“这就是我所求的一切。”

“那我呢,师父?”齐凛的笑容变得愈加狂妄起来,“你这么高傲又这么自私,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所期望的未来?”

他不等沈渊回答,就在对方愕然的眼神里吻住了他。

这个吻比齐凛想象中的滋味更好。如此高昂,如此沉沦,如此狂热——因为沈渊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推开自己了。

齐凛无法忍耐,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事物能叫他忍耐了。

反正齐凛一直都是如此恣意任性的人,他就是要打破自己看不惯的一切规矩。

他叫来属于自己的门徒,让人置办一场婚礼。他废除了这里曾经的所有规矩,一切都只听从他的指挥,在每个地方都挂上鲜艳的红色。

他还按照自己的心意为沈渊挑选礼服,他要在沈渊的胸口别上一枚带刺的胸针,还要亲自将沈渊从曾经大宗师的宝座上抱下来,在众目睽睽当中吻他。

“荒唐!”

沈渊终于承受不住地低声喝骂,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羞愧难当的红晕。

而齐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每一帧表情,兴高采烈地吻他不停推拒的手指:“哦,师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早就想看见你这张惊讶的脸了。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师父,也可以是我最好的新娘。”

“你这个逆徒……”

“我一直都是,你一直都知道我是。”

齐凛把师父按在椅子上,吻过他的眉梢眼角,吻过他不停颤抖的喉结,然后继续向下亲吻。他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行事,全世界都没资格再对他指指点点;他只需要挥一挥手,所有人都要给他让道,而曾经庄严肃穆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在被冒犯的时候,沈渊还是忍不住尝试反抗了,只是他被齐凛轻而易举地压制住。

齐凛抓着他的手说:“我现在能解您为什么喜欢管教我了,师父,您这幅样子真的很可爱,就像是……嗯,就像是一个害羞的omega新娘。”

沈渊浑身颤抖,撇过脸去不愿意再听,只是在他更加过分的时候骂他:“冥顽不灵!”

可他真的很喜欢欺负这样子的师父,身为alpha、年长者和曾经上位者的骄傲被揉得一团乱,仅剩的尊严只够他隐忍地咬着嘴唇,但在后颈的腺体被咬破的时候,会颤抖着身体喊他停下。

齐凛才不听呢,他反过来在师父耳边喃喃:“是你捡到了我,师父,是你拒绝了我,这都是你自找的。没有你的人生不值得一活,没有你的未来也不值得我期待。除非你早早地杀了我,否则我就是要继续爱你。”

他翻来覆去,就像一个终于得偿了多年心愿的小孩,捧着自己手心里的珍宝,恨不得永远都不放手。

他把师父软禁在冥想室里,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满脑子里除了对方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到,哪里也去不了。

权力的滋味如此美妙,齐凛承认自己在迫不及待。如此僭越,如此亵渎,如此颠倒错乱而又势不可挡的未来。

他该如何彻底征服沈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