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烈火狗子
“他不是……这个颜色。”
钱更渡眼睁睁看着自己新收的徒弟年纪小小便有了心魔,那心魔还不是生在徒弟的心里,而是化为实质,黑漆漆一个小人凝结在裘弈身边。
钱更渡带着疑似呆傻的新徒弟去找自己那些是医修的朋友,给这个徒弟抓了几副药。
喝了几天,裘弈便不再头疼,也不再呆呆愣愣的了,反而变得冷淡至极、狂傲无比,在上清宗内安了家。
从此八百寒暑,潜心习剑,视除魔为己任,剑斩世间恶徒。
……
红梅落雪的小筑中,盘膝而坐的裘弈缓缓睁开双眼。
萧湘问道:“道君感觉如何?可有收获?”
“……”裘弈缓缓转头,看向与自己肩头相抵的萧湘,“吾知晓自己是因何入道了,也知晓心魔是谁。”
“那便好。”萧湘轻轻点头,弄清楚是什么就好,这种事涉及个人私事,他不会多问。
裘弈见萧湘面色无异,转头看向小筑内的桌上,问道:“你这里有黑白棋么?”
“有。”萧湘挥动拂尘,招来棋盘与棋罐,“道君要黑子,还是白子?”
“白子。”
棋盘落地,棋罐坐膝。两人分别拈起一子,萧湘先落。
半个时辰后,萧湘败落。
他沉默地看着白多黑少的棋局,片刻后低声说道:“道君好大的杀性。”
裘弈问:“可有觉得吾的路数熟悉?”
“湘自从修道后便鲜少与人手谈,对于如今人间颇负盛名的棋手之路数也不知晓。”萧湘见裘弈没有再下的意思,便用灵力将两拨棋收回棋罐。
他一手端着黑子棋罐起身,忽听裘弈问道:“那还记得二郎么?”
萧湘的身形一顿,还不等回应,裘弈又补充道:“裘二郎。”
棋罐从手心摔落,撒出一地乱玉,黑子在各处磕碰做声,玉音纷杂,潋滟不绝。
如同萧湘的心声。
“……二郎?”
“嗯。”
萧湘见裘弈那个已经化为实质的心魔又出现在裘弈身侧,只是这回,那心魔褪去了模糊的黑,显露出的真形,正是两人记忆中那个身着黑衣的年幼萧湘。
故旧相认,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欢天喜地,两人只是将一地的黑子收拾回棋罐中,坐下来细说当年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最后的最后,萧湘问:“道君对湘的救命之恩,湘该怎么回报呢?”
裘弈本不欲再扯上恩情一类的话题,但萧湘对他有教导之恩,他也得报。两人的恩情早已纠缠不清,便想了想,说道:“以身相许罢。师姐说,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
萧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应下:“好。”
置剑台上的摧雪:?不是,等会儿?
它错过了什么情节?怎么这两人突然就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逐星还在那傻乐呢,乐着问旁边的摧雪:那以后他俩就是真的道侣了,对吗?
摧雪又观察了一下两位剑主的神色和情绪,发现两人都没在开玩笑,于是半死不活地说道:是啊,以后咱俩就是真道侣的本命剑了。
逐星又问:那我们用不用当剑侣?
摧雪一副“你怎么敢”的语气:你这丑八怪想挺美啊?
第48章 夜市鬼话
裘弈回了一趟上清宗,被告知要代表上清宗去紫微宗参议,确定台应秘境开启的时日和上清宗要进入秘境的人数。
“秘境”是修仙界已经成神或陨落的大能所留下的储宝空间。修仙路途上,修士都会主动或被动地获得许多宝贝,有些人气运好,或者能力大,获得的有助于修仙的宝贝就多,多到他成神时或陨落都用不完,此人成神或陨落时便会用神力灵力开辟出一个空间,放置自己带不到天上去的宝物,共后人来取。
这些秘境分散在修仙界的各处,若不知道究竟是哪宗哪派的成神者遗留下来的,便归为修仙界的宝藏,大家都可以去秘境中寻找自己的机缘。
但往往秘境都有一定的人数限制,若是进入修士的数量到达了能够承载的人数,便不会再容人进去,更有些秘境,可能会将已经进去的人“吐出来”——所以才要各大宗门和散修代表去商讨自家都进去多少人,拟定出宗门进入人数后,再安排自家优秀的后生进去历练。
紫微宗作为修仙界中为众宗门修士专门占卜吉凶的门派,在占卜秘境何时能开始的同时,也会卜问一下还活着的天神,这个秘境容纳多少修士比较合适,有没有必须要进入秘境的人。
有些初踏仙途的修士可能就要问了,占卜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一不小心还容易殒命,为什么紫微宗不仅要占卜,还要为整个修仙界占卜呢。
贺奉天弹自家小徒妹一个脑瓜崩,反问道:“练刀这么容易砍伤别人、砍伤自己,你为什么还要练刀呢?”
“我喜欢呀!而且我是刀修,不练刀怎么能行……”已经长成大姑娘的云镌璃捂着脑袋,恍然大悟,“他们紫微宗的人喜欢占卜!”
贺奉天道:“是,占卜也是他们的修炼方式。你以后外出历练,如果在路上被紫微宗的徒子拦下来,非要给你算一卦,那你随便给对方点东西,让他给你算算,就当是帮人家修炼,结个善缘。”
山路上,相携而来的李拂衣和裴绝泛一齐踏上最后一级石阶。云镌璃察觉到熟悉的灵息,离桌去拥抱裴绝泛。
李拂衣上前坐在贺奉天身边,对两个徒妹说道:“紫微宗擅长占卜而不擅战,他们为修仙界出力,修仙界自然也会为他们提供便利和保障。每过五十年,各大宗门中会有两家各出一位元婴期修为及以上的善战大修士去紫微宗坐镇,防止魔修侵扰;平日里大家行走江湖,路遇紫微宗徒子被人欺负,也会出手相帮。”
云镌璃追问:“那近五十年在紫微宗坐镇的两位大修士都分别是谁呢?”
李拂衣笑道:“是我们上清宗的‘暴力佳人’钱玉妃和太清宗的‘剑鬼’黄玄诀。”
……
紫微宗山门左侧的山巅上立着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清俊男人。额中鹤红,怀抱拂尘;长剑在鞘,悬于身后。
一看这打扮架势,就能猜出此人是太清宗的门人。
而山门右侧的山巅上立着一位浅黄衣袍的明艳女子,眉目含笑,衣袖生香,遍身轻盈金饰,光彩耀人。
乍一看这打扮架势,大多数修士绝对猜不出此女子是个崇尚暴力的体修,更猜不出此人会是上清宗的暴力体修。
但一说此人拜在罗万劫座下,众人的疑惑就尽数消散了。
罗刹女手底下带出来的姑娘,暴力一点无可厚非嘛……啊哈哈……
此时,这两人都一致地看着紫微宗山门外的云海,望眼欲穿。
黄玄诀放空地呢喃道:“师弟什么时候来啊……”
钱玉妃泄气地呢喃道:“师叔什么时候来啊……”
两人都收到了紫微宗的准信,说幽明道长和行神道君很快就会来,这个“很快”究竟有多快?具体什么时候能到?
他们无从知晓,但都早早地坐在了山头上,等着做第一个看见自家师弟、自家师叔的人。
“诶,黄叔!”钱玉妃坐得实在无聊,见自家师叔迟迟不来,便转头找黄玄诀闲聊,“我师叔和您师弟那事儿,您知道吧?”
“听说了。”黄玄诀淡淡地应道,“尊重祝福,终于让师兄那家伙得逞了。”
“得逞?”钱玉妃不解。
黄玄诀解释道:“太清宗如今的宗主,段衍,知道罢?他喜欢作媒,给自家师弟师妹到处牵红线,在找道侣这件事上已经催了幽明好几百年了。”
“原来如此。”钱玉妃点点头,又道,“您也是段宗主的师弟,如何?可有牵上线的道侣了?没听您提起过诶。”
黄玄诀漠然道:“猜猜本座为什么要主动来坐镇紫微宗。”
因为坐镇紫微宗的这五十年,能逃过他师兄的催婚。
“那为啥段宗主那么执着地给人凑对?”钱玉妃又问道。
“……”黄玄诀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大概是因为年少时的求不得。”
就是一个无趣的“他爱她,她却爱他”的故事。
钱玉妃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转念想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裘师叔的道侣呢……?”
黄玄诀也跟着想了想,说道:“人世好像对此没有特定的称呼,直接唤尊称罢。”
“好哦~”
而此时,两人望眼欲穿的对象正并肩在凡间的某条夜行街上游荡。
今日是凡间的鬼节,家家关门闭户,夜不出行,这条夜行街上开摊揽客的“人”自然不是些活人,都是从阴间和鬼市出来游荡玩耍的阴魂鬼物。
鬼使分布在东洲各处,维持今日的夜间秩序,督察万鬼——殷鬼使自然也在其中。
裘弈回上清宗时,罗万劫告诉他,殷鬼使要找他和萧湘议事,让他们在天黑后下凡来这条街上。
“这里!两位仙长~”
挂着牛肉面招牌的街边小摊上,一身黑衣的殷庆炎向两人招招手。
两人落座,发现这一桌上不仅有殷鬼使,还有上回见过的席鬼使,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白衣鬼使。
殷庆炎捏住那白衣鬼使的脸,笑着给两位活人介绍道:“这是我搭档,也是我媳妇儿,刘照君。”
刘照君拍开殷庆炎的手,微笑着向两个活人点点头,“你们好。”
“你好。”两个活人向刘鬼使颔首致意。
“然后这两位,黑衣服的是幽明道长萧湘,白衣服的是行神道君裘弈。”殷庆炎凑在刘照君耳边小声道,“就是上回跟你说过给极品灵石的老板。”
刘照君点点头,低声道:“你们聊正事,我吃面。”
“时候还早呢,不急着聊正事。”殷庆炎看向桌对面的俩活人,笑嘻嘻地说,“这家的牛肉都是从现宰的阴牛身上片下来的,两位也尝尝?”
萧湘征询地看向身侧人,发现裘弈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他。
两人明日才去紫微宗,今晚别无他事,便坐着吃碗面。
阴魂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乍然一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按理说活人吃不到死人的东西,这面不知道是如何做成的,活人也能吃到,还能嗅到香气。
萧湘动筷,夹起一片牛肉,想尝尝“阴牛”的味道。
殷庆炎突然说道:“这碗里的牛肉,是从余友良转世的牛身上割下来的肉。”
低头嗦面的刘照君眉头一皱。
萧湘筷子上夹的牛肉掉回碗里,他怔怔抬头,看向桌对面的殷庆炎。
殷庆炎见状笑出声,乐道:“我骗你的……”
闻言,萧湘又要动筷。
殷庆炎补上后半句:“……其实是你爹的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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