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 第30章

作者:回南雀 标签: 玄幻灵异

还以为她要问什么。

“不久,过年那会儿才认识的。”我如实相告。

“哦哦,我看你们很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和沈鹜年很亲密吗?双手置于键盘上,盯着电脑屏幕,我陷入沉思。

“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说说的。”见我不再说话,倪姗干笑两声,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直到六点,沈鹜年与许美晴都没有回来,我和倪姗关了灯便先行下班了。

坐地铁回家的路上,收到沈鹜年的信息,说他还没有结束,要晚些回来,让我自己叫外卖吃。

以前也总是一个人吃饭的,可只是几天,我好像就习惯了有另一个人坐在我的对面,陪我说话,和我一起用餐。

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想到倪姗的话,又想到白祁轩的那些话,我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习惯沈鹜年的存在了。不仅习惯他的陪伴,也习惯了和他的身体接触,感觉……我在越来越依赖他。

这样不行吧,又不是真的小猫咪,只要闭着眼睛喵喵叫就能有人疼爱,再这样下去,我会变得理所当然,惹人心烦的……

走出地铁,我直接附近找了一台ATM机,将自己卡里一大半的存款全都取了出来。见路边有辆小摊车,又顺手买了盒炒面回去吃。

回到静俏俏的公寓,一个人吃完晚饭,我撸起袖子,开始施行今晚的大工程——将衣帽间那些衣服拿出来全都放到床上,一件件计算它们的价格。

虽说衣服吊牌都已经不在了,但好在标签还在,什么牌子多少钱,一搜网络上都有。

最后趴在床边算了一个晚上,算出来的总价叫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一笔一划写下金额,再签字画押,我将自己写好的欠条和取出的五千块钱放到沈鹜年的桌上,接着就去洗澡了。

出来时,就看到沈鹜年已经回来,正站在桌边看我的欠条。

“你回来啦。”

他捏着那张纸,转身看向我:“这么正式吗?”

“你收好了哦,别弄丢了。”我走到他面前,轻轻点了点那张欠条,认真说道,“以后每个月给我一半工资就行了,我会慢慢还的。”

“你其实真的不用这样,我说过,我有很多钱……”他将欠条往前递了递,像是要还给我。

依靠别人的感觉固然好,然而一味索取的友情是长久不了的。

我坚决地退回去:“你有钱是你的事,我也说过,无论是医药费还是那些衣服,我都会给钱的。”

打了个呵欠,我往自己房间走去,快到门口,想到白祁轩的事还没说,又回过头:“对了,下次如果白祁轩再来找你麻烦,你千万躲着他点,最好……直接报警。”

沈鹜年从手中欠条上抬起眼:“报警?没有那么严重吧。”

看了眼他越发红肿的唇角,我严肃起来:“你难道还想被他打吗?”

他被我问得愣住了,最后只得妥协下来。

“……好吧。”语落,他长叹口气,似乎在为自己与白祁轩无端逝去的友谊惋惜不已。

第30章 Mimic

余晓山的展,竟然是关于红线症的。

我看着展品清单上那些从未在网络上出现过的,充满各种交错红线的大型装置,有些意外。

通过沈鹜年布置的功课,我对余晓山也算有个大致的了解。据我所知,他的艺术方向一直是人与自然,环境污染等等,还从未涉及过某种疾病。

“小艾……钟艾!”

我朝声源望去,倪姗站在长条的吧台后,将方才做好的四杯现磨咖啡放在托盘内,往我方向推了推。

“我有点肚子痛,麻烦你送上去,拜托拜托。”她合十双手拜了拜,随后捂着肚子飞快跑向洗手间。

正好我也要送资料,省得跑两回了。

端着托盘来到二层,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你们有没有好好找地方?这种场地怎么配得上我的艺术?”或者也不算争吵,不过是余晓山单方面的责难。

我推门而入时,许美晴正在解释江市很难找到符合余晓山所有要求的场地,特别是市中心,不是面积不够,就是地方不行。

余晓山将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摔,强硬道:“我不管,我是不会在这种垃圾地方办展的。”

猫着腰,我将咖啡和文件一一摆到茶几上,同时偷偷打量余晓山。

刚见他时,我吓了一跳,网上那些照片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那会儿余晓山看起来还算精神,一头黑色长发,总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唐装,非常有个人特色。如今的他真的老了好多,头发不仅全白了,身形也是又瘦又干,若不是那身不变的唐装,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同一个人。

“老师,别生气了,润润嗓子。”站在余晓山身旁的中年人从我手中接过咖啡,恭敬地送到余晓山身前。

这人好像是余晓山的弟子,我经常能在余晓山照片的边边角角发现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性格看起来很憨厚,就是不太打理头发的样子,刘海都要遮住眼睛。

许美晴道:“是啊,余老师您先别激动,地方没有选定,还是可以变动的。”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展,我不允许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在场有四个人,却只有两个人在说话,余晓山的弟子连坐的资格都没有,想来也是不能发表意见的,而沈鹜年……从我进来就一直在看手里的文件,一副全然不关心周遭都在发生什么的模样。

我放下展品清单后,他很快又拿起来翻看,等我将咖啡放到他面前,发出“嗒”地一声,他终于抬头,发现是我,眨了眨眼,嘴角牵动脸部其余的肌肉,在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渐渐绽开一抹生动的微笑。

“谢谢。”他无声吐出两个字。

我回他一个笑,抱着托盘起身,轻快地往外头走去。还没下楼,只是走到办公室外头,就听到里面的沈鹜年终于开口了。

“重要的始终是结果,不是过程。余老师,梁总赞助您办这场展,也算是力排众议,您应该明白,只靠您自己,这些展品是永远无法见到天日的。我知道您有您的艺术追求,但我们先来讲讲现实……”

梁总?梁在吗?

想不到梁在还会赞助这种艺术展。这样想着,我缓缓下楼。

“余晓山?”裴焕臣歪了歪脑袋,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我好像不认识,他是干什么的?”

“是位装置艺术家。”学校食堂里,怕引起太多瞩目,我与他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这次在江市的展,好像是梁先生赞助的,关于红线症的装置艺术展。你知道红线症吗?”

我想着裴焕臣这么缺乏常识,应该是不会知道如此冷门的疾病的,搜刮了下脑海里关于红线症的解释,打算同他科普一番。

“红线症就是……”

“我知道。”裴焕臣的筷子夹住一块炒蛋,稍稍用力,从中一分为二,“Cure是Redvein的解药,只有得到Cure的爱,Redvein的病才能痊愈。这种病折磨着Redvein,让他们痛苦不堪、丧失尊严,所以,需要Mimic的帮助……”

咩咩扣?

我对红线症的了解也只流于表面,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因此对裴焕臣口中的“咩咩扣”并不熟悉,只以为是某种专为红线症患者研制的药剂。

“一切都是为了医学,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必须我来做出牺牲……”裴焕臣的手无缘无故开始剧烈颤抖,双眸更是染上了从未有过的惧色。

“焕臣,你怎么了?”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并不能叫他回神。

他像是陷入到了某种恐怖的回忆,无法轻易脱身,只能任那些旧日的阴霾缠上来,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沼。

筷子自他手中脱落,滚到地上,他仿佛喘不过气般攥紧了胸口的衣物,一双眼睛睁大到了极致。

“可是好痛苦,实验好痛苦……爸爸我好痛苦……”他无声地落下两行剔透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

这是发了什么急症吗?

我急忙起身,去到他身边,替他拍背:“焕臣,深呼吸,放轻松……”同时喊他的保镖过来。

两名小黑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完全没有慌乱,对视一眼,一个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一个在裴焕臣身旁蹲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拿着注射器的小黑就朝裴焕臣脖子上一针扎了过去。只是几秒,原本还在不停颤抖流泪的裴焕臣便软倒下来,被小黑扶住,送到了另一名小黑背上。

“少爷发病了,我们得送他回去。”扎针的小黑淡定地将透明盖子重新盖回针上,然后将注射器塞进自己的衣服内侧。

“不用担心,少爷这是老毛病了,没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是看我脸色太难看了,本来准备要走的小黑又额外补了一句。

然而就算这样,我坐到沈鹜年车上的时候,还是手脚冰冷,心跳加速。

“怎么了?”沈鹜年察觉到异样,问。

我系好安全带,将不久前食堂发生的一幕描述给他听。

“既然他的保镖都说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沈鹜年道。

“咩咩扣”到底是什么?我不断变换着相似音节的文字进行搜索,但无论是单独还是与红线症一同搜,都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人拿活人做实验的?”为了不引发歧义,我特地声明,“不是我们那种实验,是真的在实验室,像对小白鼠一样对待人类的那种实验。”

“怎么?你觉得裴焕臣遭受了某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我不知道,可他实在太奇怪了。他从来没上过学,也没有朋友,连火锅都没吃过……他觉得自己是人类以外的生物,有时候会表露出对人类的同情,有时候又会一副看不起人类的样子。”说着说着,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战战兢兢地看向一旁沈鹜年,“你们……你们有钱人不会专门有一个地方,是饲养这种人形宠物的吧?”

“对啊,我们会把看上的漂亮孩子送到实验室去,往他们身体里注射药剂,把他们变成没脑子的白痴,然后送他们去上学。”沈鹜年注视前方,凉凉说道。

我往他相反的方向缩了缩:“你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沈鹜年静了片刻,对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叹了口气。

“裴焕臣不是梁在的宠物,你放心吧。或者说,只有在梁在身边,裴焕臣才是安全的。”

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但可能牵扯到梁在的隐私,不方便和我说。

我没有勉强,自觉揭过这个话题,改为谈论此行的目的地。

“徐老师真的说想我和你一起赴宴吗?”前两天沈鹜年忽然与我说,徐獒要在家中设宴,款待一些朋友,邀请了他,并且特地嘱咐了要带上我。

“我总不会拿这种事骗你。”他余光扫过来,不知道第几次的夸赞,“你穿这身很好看。”

今天因为要见徐獒,我穿得比较正式,外套和裤子是之前沈鹜年让人给我订做的西服西裤。

不过说是西服,其实更像是风衣,拿铁般的颜色,轻薄柔软的面料,无论是版型还是材质,都与传统西服差别很大,更休闲也更时尚一些。

里头是一件同色系但是颜色要淡许多的小圆领羊绒打底,下摆束进裤子里,露出腰上的编织腰带,是沈鹜年教我的穿法。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偏过头看向窗外,脸颊慢慢升温,热度爬上双耳。

虽然听过很多次了,可每次听,每次还是很不好意思。

徐獒的住处在江市郊外,和我学校是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加上路上有些堵车,导航显示我们全程一共要花费两个半小时。

不过我边和沈鹜年聊天,边从背包里掏出相机,一路拍天空,拍车流,并不觉得无聊。

这会儿的我还不会知道,今晚这场客宴对徐獒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将借着醉意对沈鹜年做出怎样禽兽不如的事。

第31章 怎么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