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修罗
南汀一早就听说,这次的志愿者是从监狱转来的。
但当她撞见尊贵的奥瑟殿下走下电梯,身后跟着时下风头无两的年轻ALPHA时,还是吃惊地后退了两步。
“南汀!来得正好。”
帕特也看见了她,招手叫她过去。
“这位就是本次手术的志愿者,认识吗?”
“……”南汀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他在这里的事目前严格保密,不该说的话,出去不要乱说。”
南汀刚想答应,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太年轻靠不住,事情没公开之前,还是不要出去了。”
南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讲话的人。
帕特医生茶余饭后闲话时,曾讲过奥瑟殿下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看来所言非虚。
帕特此刻一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无奈朝她摊开手掌。
“工作证我先帮你保管,这几天你就先住在院里,方便照顾凌熠。”
南汀乖乖照做,帕特收了随手揣进上衣口袋。
“帕特医生,需要我先带他去身体检查吗?”
“身体检查先不着急,这一看就是在牢里没吃好的样子,营养不良可做不了手术。你带他去收拾一下,再注射两针营养剂。”
帕特婆婆妈妈地叮嘱。
奥瑟:“等一下。”
奥瑟慢悠悠踱步过来,凌熠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披风。
他主动摘下来归还:“殿下,您的披风。”
奥瑟看也不看,抓起来丢给唐德,对他上下打量。
凌熠不清楚他又想做什么,不过只要对方不滥放信息素,他就能忍下那股轻微的不适感。
难怪帕特说,在奥瑟殿下身边的ALPHA,久了都要去看精神科。
宽大有力的手掌顺着胸膛左侧,摸到几根清晰的肋骨。
奥瑟撩起囚服一角,劲瘦的腰肢叠加着新旧淤青。
那天晚上还是脱得太少,以至于错过很多细节。
奥瑟的动作轻缓、暧昧,严重超过普通朋友之间接触的界限。
尤其不应该出现在一位皇子和一个死囚之间。
南汀下意识掩住嘴,好像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帕特朝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这种世面他也没见过。
“你在牢里都吃些什么?”
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牢饭啊,殿下。”
凌熠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这是谁干的?”
奥瑟指着瘦狱警早上制造出的新鲜淤痕。
“他已经死了。”
他又指着旧伤:“那这些呢?”
“那我怎么记得住,”凌熠语气平淡,“您问的是帝国监狱狱警清单。”
“……”
唐德跟随奥瑟这么多年不是白跟的,甚至在奥瑟眼神飘过来之前抢先开口:
“殿下,根据帝国法律,不可以虐待囚犯,我立刻派人去查。”
奥瑟这才将凌熠衣角放下,却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囚服的领口,修长的指节时不时划过锁骨处的肌肤。
凌熠任由他摆布,乖巧得令人质疑他别有用心。
“多谢殿下。”
奥瑟眼皮都没抬:“我什么都没做,你谢什么?”
“我指的是北郊刑场的事。”
奥瑟停手,不满意地瞪了眼唐德,怪他多嘴。
唐德紧抿嘴唇,只想给上面加个拉链。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生效。”
“殿下放心,我会努力配合帕特医生接受手术。”
帕特:这种陡然从心底涌现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奥瑟眼底浮现满意的浅笑,终于知道他的领口为什么怎么整都不顺眼。
“把这身衣服换了,晦气。”
第5章
凌熠一走,帕特努力维持出的专业形象荡然无存。
“殿下,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奥瑟神情坦然:“交换条件是他主动提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帕特苦恼到抓头发:“话是这样讲…可唐德队长从我这里拿走的资料,您有给他认真看过吗?
“虽然我研发出改造理论,但从来没在真人身上实践过。现有的数据全部使用计算机模拟完成,即便这样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二十。”
奥瑟从眼角向下瞄人的时候,被俯视者往往感受莫大压力。
“你以这个项目的名义,每年向我申请巨额经费,我从没短过你一分钱。你不要告诉我,那长达几百页的研究报告,只是拿来敷衍我。”
帕特顿时萎了半截:“那怎么敢,我绝对没有跟您骗经费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凌熠眼下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光是上周,全国各地为他发起的游行抗议都不止十几起。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针对您的舆论压力会空前巨大。”
“你的意思,我应该无条件赦免他,用唾手可得的皇位,赦免一个素昧平生的杀人犯,你觉得我像一个慈善家?”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帕特小声嘀咕。
“凌熠不来这里,此刻已经死在刑场上了,是我给了他多一次生存的机会。”
“可死在刑场,他仍然是人民的英雄。要是死在手术台,那我就是人民的罪人了。”帕特声音越来越低。
奥瑟视线锁定他:“你听好了,要是他没办法活着下手术台,我不保证永远走不出那间手术室的人,只有他一个。”
帕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么些年,他早已习惯奥瑟殿下真假掺半的说话方式。
唯独这一次,他毫不怀疑,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
皇家医学院设备先进,凌熠站在他从未见过的玻璃仓内,四面八方喷洒出的雾气将他全身笼罩。
十分钟后从舱内走出来,在地牢里沾染的霉味和血腥味统统一扫而净。
病床比他在军校宿舍的床还要舒适,凌熠半躺着,由南汀为他注射营养剂。
“就没有真正的食物吗?”凌熠半开玩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冒着热气的饭了,一碗热汤都比营养剂来得管用。”
南汀感到抱歉:“对不起啊,术前不适宜进食和饮水。”
凌熠冲她微微一笑:“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害你跟我一起被关在这里。”
“不会,”南汀连连摇头,“加班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
她犹豫了下:“偷偷吃块巧克力应该没有关系,我低血糖,随身带的只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颗巧克力糖递给凌熠。
凌熠拨开外层的金箔,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一层层化开,刺激着他几乎要退化的味蕾。
“会苦吗?”南汀见凌熠沉思不语,以为是味道不和他心意。
“苦?”凌熠苦笑,“这已经是三个月来我吃过最甜的东西,我都快忘记甜是什么味道了。”
方才凌熠换衣服的时候,南汀也不小心看到他身上斑驳叠加的血瘀,大概能猜到他被捕后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非人生活。
她把所有的巧克力都掏出来给了他:“我只有这些了。”
“皇家医学院的护士,都跟你一样人美心善吗?”
南汀脸红了,这个年轻ALPHA身上散发的魅力,对BETA和OMEGA一样有效。
“其实,我跟我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你是无辜的。你被判刑那天,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去了法院门口抗议。如果不是因为加班,我也会去的。”
“没去是对的,那天有恐怖分子在法院门口搞生化攻击。不光ALPHA,连BETA都不能幸免。”
“真的?”南汀惊恐地瞪大眼睛。
“千真万确。”
“那这恐怖分子没有伤害OMEGA,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凌熠失笑,或许恐怖分子不是不想,只是没有那种功能。
南汀又想到一事不解。
“可是我早上明明看到新闻,说你已被押送刑场,怎么又会出现在医学院呢?”
如果凌熠本人在这里,那新闻里被押往刑场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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