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悄
还好谈宁更熟悉人类的情绪,反应过来圣子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梨觉。
谈宁看向梨觉,小孩子脸上的泪痕已经被他用浸了温水的手帕擦干净,哭过的红晕也消散。
居然还能看得出来伤心过么?
是靠敏锐的观察力,还是掌握了洞察人心的异能?
谈宁对圣子的看法一改再改。
“我可以带他回去吗?”圣子又问了一遍。语调和此前那句一模一样,几乎像重播。
现在小幼崽的归属权名义上的确已经给了教廷,可是十来岁的圣子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照顾另一个小孩子,听起来就不靠谱吧?
更重要的是,还能让这位双手不染尘埃的小殿下亲自抱着幼崽么?
谈宁还在措辞,喵铃已经直白地问出来了:“难不成您要抱他回去?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应该不能这么做吧?”
还好圣子没什么感情波动,否则被一个女仆用这种口吻质问,一定会当场大发雷霆。
圣子站在床边,他没有戴手套,不能直接触碰小崽崽,手指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在空气中描摹着梨觉卷发的纹路。
他沉默着,像是没听到。
就在喵铃和谈宁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又忽然开口:“他会帮忙。”
大人们愣了愣。
虽然很想问“他”是谁,可是答案是心知肚明的。
对于小圣子来说,这个“他”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仿佛感应到圣子的话一般,有谁敲了敲门,在等到应允之前已经推门而入。
身披斗篷的高大的男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少年身后,将纤细的后者完全拢进自己的阴影里,肩饰上的宝钻丁零一响。
“……这样可不乖,我的殿下。”
第71章
这位至今没在任何人面前露过脸的大祭司, 很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和圣子一样,喵铃同样找不出他的对应信息;“她”不得不怀疑起了自己手下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回头一定要好好清查一遍。
和虽然意外、好歹人畜无害的小圣子不同的是, 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另一个boss。
喵铃本能地对他有了戒心,但在试探出对方的基本情况之前,“她”不会贸然动手;更何况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哪怕真是其他子世界的大boss过来串门儿, 能力都是要被削掉一截的, 也用不着太过担忧。
这是个主仆尊卑有别的世界, 尤其教廷的权威远高于贵族,除了具有象征意义的圣子, 普世间大祭司的地位绝对至高无上。
他本不需要对管家和女仆有什么交代, 也许是看在小幼崽的面子上, 还是纡尊降贵多说了两句:“辛苦二位照顾梨, 我现在带他回去。”
喵铃不大高兴,这人怎么把小家伙说得好像自己的崽一样。
谈宁则是回到了管家的角色, 彬彬有礼:“这是我们做的。不过,阁下一个人是否方便……?”
既然大祭司来了, 那么圣子肯定不需要再亲自走路;难道要把宝宝崽喊醒么?有点儿不忍心啊。
大祭司看出了他的问询之下的担忧, 从善如流:“那就麻烦谈先生帮忙了。”
谈宁欣然, 连小毯子带小崽子往怀里一裹。
“该走了, 殿下。”大祭司心平气和,“回去以后,我们需要谈谈您擅自出门这件事。”
圣子不置可否,顺从地向他伸出手。
就在大祭司弯下腰右手穿过他的膝盖弯、打算像平常那样横抱起他时,少年忽然出声:“不要这样。”
成年人的动作滞住:“什么?”
少年语调纹丝不变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很坚持。
房间里的另外两个醒着的人一个看天一个看低, 并不想在这种时刻彰显出存在感。
若大祭司只是个普通的监护人,这时候该责备孩子任性,又或者叹口气。
可他不是。他有义务保持圣子的心情愉悦,包括答应这些小小的要求。
他将右边胳膊放得更低些,等圣子坐上来后,就这么轻松地抱起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气息都没乱一下。
少年调整了下坐姿,雪白长袍的质地轻盈,在大祭司高挑身形和繁冗斗篷的映衬下显得整个人格外单薄,如同一株必须依附于乔木才能活下去的藤蔓。
成年人牢牢揽着他,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叹息:“满意了?”
圣子点了点头。
鸦羽般的黑发柔顺垂下,长长的发丝若有似无抚过旁边人的唯一露在兜帽外的下颌,留下酥酥麻麻的痒意。
大祭司另一手帮他拢起那些调皮的发丝,嗓音不变:“谈先生,请吧。”
假装掉线的管家这才重新回过神,抱着梨觉跟在他后面。
离开房间前他瞥了眼喵铃,目光里传达出让后者留在这里的意味。
少女盯着大祭司那件奢靡的、镶金嵌钻的斗篷,不知想到什么,难得听话地停住脚步。
“她”目送几人离开房间,双手抱臂,不高兴地鼓起脸颊。
早晚把你们全吃了!
*
梨觉醒来时,四肢陷在和煦的绵软中,还以为自己睡在了云里。
进入这个子世界后,他先是住在杂物间,床板之硬没比地板好到哪儿;这几天留宿在圣子的房间中,垫子倒是挺软和,但和真正的床还是差远了。
此时此刻的舒适让他想起了现世的家中。小孩子的骨骼在生长期,爸爸没有给他买太软的儿童床,但爸爸自己的大床是软乎乎的;他每次不想自己一个人睡时就会趴在上面打滚,同样像掉在云里。
好软好软,好舒服,想再睡一觉……
就在小幼崽的眼皮重得快要重新阖上时,忽然察觉到有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不是刚刚才这样的,恐怕从他醒来之前就一直这样盯着自己了。
崽崽扭过头,对上圣子近在咫尺的脸孔。
少年双手趴在床边,下巴垫在手背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像一只专心致志狩猎中的、安静而神秘的黑猫。
被“狩猎”的小幼崽丝毫没有戒心,还迷糊着呢,已经展开笑颜:“哥哥!”
圣子也没真的打算当捕猎者,没吱声,眨眨眼就算是回应。
梨觉没有起来,打了个滚翻成趴着的姿势,和少年面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枕着自己的手背:“哥哥,你在干什么?”
“观察。”圣子说。语气严谨,像在做科学实验。
梨觉眼眸晶亮,指指自己:“观察崽崽吗?”
圣子点点头。
梨觉问:“为什么?”
“因为……”圣子想了想,给出最符合的答案,“你可爱。”
宝宝崽可不是会回避他人夸奖的小朋友,哪怕已经被这样称赞过无数次了,还是开心地弯弯眼睛:“谢谢哥哥,你也好漂亮呀!”
少年总是仿佛隔着一层屏障的疏离神情柔和几分。他注视着梨觉,像看一只心爱的小动物。
“不伤心了?”他问。
崽崽呆了呆,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讲到这个,方才还在笑着的小家伙撇下嘴角,盘腿坐起来,看着自己比以前更迷你的小手小脚,嗓音怏怏:“希希,不认识我了。”
圣子问:“‘希希’?”
梨觉点点头:“希希。”
一问一答,完全没有任何建树。
好在少年没有忘记一天之前于城堡门口见到的卡斯特伯爵家的小公子,也没有忘记那个全名:“许凌西?”
梨觉眼睛一亮:“希希在这里,叫这个吗?”
圣子不明白他口中的“这里”指的是什么,但对后一个问题点了点头。
然后又问:“他是你的……”
“是崽崽最好的朋友!”梨觉讲到这个很骄傲,“是小哥哥。”
“哥哥。”圣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神情有些放空。
小崽崽以为这个看起来生活环境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少年不明白什么是兄弟姊妹,安慰道:“崽有很多哥哥,可以分你一个!”
咪咪哥哥,幺幺哥哥,梅梅哥哥,还有还有……
圣子打断他的点家谱,声音轻得像缕烟:“我以前,也有一个哥哥。”
他的表情不仅没有丝毫怀念,眼神中反而闪动过一丝受伤。
梨觉小心翼翼地问:“坏哥哥?”
少年怔了下,点头:“坏哥哥。”
幼崽小小的身体里激发出爆棚的保护欲,跪在床上张开双臂:“不怕,我保护你!打跑坏哥哥!”
圣子望着他,看起来很想要微笑,可又好像忘记了该怎么笑。
半晌,轻声道:“谢谢。”
梨觉没有得到响应的抱抱,慢半拍地想起来,管家叔叔和女仆婆婆都叮嘱过,不可以触碰圣子。
不过没关系,宝宝崽可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轻易泄气。
他改为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那,崽崽当你的哥哥叭!”
圣子也坐直了。他们相差了十来岁,就算前者在床下也和跪在床上的小梨觉差不多高。
少年平视着幼崽,声音困惑:“可是,你比我小。”
梨觉一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但宝宝崽也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谁保护,谁就是哥哥!”
圣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眼角弯出轻软的、几乎像笑意的弧度:“好的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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