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悄
万一父亲并未被附魔,而是普通的生病……
惹怒了教廷,就算是卡斯特家族,也要承受神明的怒火。
许凌西转向梨觉:“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什么是“借一步”?
崽崽听不明白。
见他懵懵懂懂,许凌西干脆以行动代替语言,跳下椅子,对他张开双臂:“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希希经常这样等着抱他。
可是,崽崽也困惑了,这究竟是不是希希呢?
见小孩没动,许凌西也固执地伸着手:“我抱你下来。”
梨觉眨巴一下眼睛,非但没有给他抱,反而求助地看向对面看戏似的大祭司,怏怏道:“阁下……”
大祭司欲盖弥彰地以拳抵唇,像在憋笑,走过来拎起小崽崽放到地上。
梨觉还犹豫,仰脸看他。
威严的大人语气里有罕见的宽慰:“去吧。”
梨觉又回头看圣子,少年也点点头,像是鼓励。
好叭。崽崽给自己打气。就算不是希希,也要面对!
他可是勇敢的宝宝崽呐。
孩子们一前一后,走到楼梯间。
许凌西关上门,将那些探究的目光关在门外。
走廊里没有灯,留了一道的门缝有光流淌到他们脚边。
梨觉看着他,有好多次,在好多地方,都只有希希和他两个人。他们像两只湿漉漉的、贴在一块儿互相取暖的幼兽,彼此是活下来的唯一依靠。
可是面前的这个希希,他不能贴贴,不能要抱抱,连直接喊名字都是不被允许的,只有疏远地叫一声小少爷。
凌西。绫希。许凌西。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吗?
那在面对不同希希时的自己,又是不是同一个?
小幼崽想不明白。
许凌西双手背在身后靠着墙壁,盯着自己的鞋尖,好像沾了点儿灰。
他犹豫片刻,决定同小朋友之间还是不要弯弯绕:“那个,可以请你帮我问问看圣子殿下,他能不能救救我父亲?”
梨觉没想到他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伯爵大人的昏迷他也听说了,可这不是一只小崽崽能够帮上忙的,他也只有在心里祈祷。
可是希希怎么……
他小心翼翼:“为什么是我?”
男孩的神情有一瞬的扭曲,深吸一口气:“你和殿下的关系很好,他很喜欢你。你的请求,他应该不会拒绝”
天知道要他亲口承认这件事有多难。
他说完这句话睫毛颤抖得厉害,几乎不敢看向对方,尤其怕看到梨因为这样的肯定而露出的笑颜——为别人而出现的笑容。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小小男仆并没有笑,也盯着地上,嗓音紧绷而谨慎:“那我,我问问弟弟。”
许凌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弟弟’?”
梨觉眨眨眼。
许凌西难以置信:“你……你该不会是喊圣子殿下‘弟弟’吧?”
梨觉点头。
许凌西匪夷所思:“那他怎么喊你?难道喊……”
梨觉:“哥哥。”
许凌西:“……”
好怪。
许凌西想不通:“为什么不是你喊他哥哥?你比他小很多吧?”
“因为,崽崽有哥哥。”
小孩子的声音越说越小,羽毛一样轻柔掉下来,飘飘荡荡落在另一个的心尖。
“但他不记得我了。”
第74章
梨觉的声音太小, 许凌西只听到前半句。
有哥哥是什么意思,还有比圣子更亲密的存在吗?
男孩醋翻了天,却也只能自己消化。
希希还是不记得自己。
梨觉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垂下眼睛转身要走。
一阵恐慌振过许凌西的神经,刹那间他什么也不想,甚至忘记把对方推走的人是自己;他只知道, 小幼崽从这扇门出去以后又会回到圣子身边, 吃被投喂的甜点, 亲昵地以哥哥弟弟相称, 甜甜地笑……
有什么先于理智搡着许凌西向前一步,一把抓住梨觉的手腕, 心底最深的想法脱口而出:“——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玩?”
小幼崽睁大眼睛。
男孩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是他拜托梨去请求圣子, 为了生病的父亲,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样幼稚任性的话怎么能……!
他的脸涨得通红, 结巴了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梨觉倒是不介意那些胡言乱语的狡辩,瞄了眼他没有松开的手, 再抬起头时奶油色的眼瞳漫出星星点点的喜悦:“希希?”
紧接着,小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叫你希希吗?”
高贵的卡斯特家小少爷还不曾被人这样用昵称逾矩地称呼过, 可他看着小的那个期待的眼神, 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随、随便你……”
不是, 怎么又结巴了啊啊!!
幼崽的小手软软地握住他的手指, 直到这时许凌西才发现他们的双手还牵在一块儿。
这对于不怎么同人肢体接触的小少爷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理智让他放开,这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是身体却记得这熟悉的触感,好似手拉手对他们两个而言是最正常不过、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弟弟,很好。”梨觉望着他, “但崽崽有更喜欢的人。”
许凌西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变快了。
更喜欢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跟自己说?是因为也认识吗?
“唔……”梨觉浮现出有点儿羞涩的笑,眼睛亮闪闪,“不喜欢‘更’喜欢。是‘最’喜欢!”
许凌西无法不对那可爱的笑容感到着迷,迷迷糊糊地跟着重复:“喜欢?”意识飘在云端里,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追问,“……谁?”
小幼崽的脸蛋红扑扑的,小扇子似的睫毛垂下来:“现在不能说。”
要等希希想起来,才可以说哦。
他可以跟希希讲一遍“喜欢”和“最喜欢”——但前提是,那个人是梨觉的绫希。
“……喔。”
男孩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从梨口中说出的名字无论是谁,恐怕都会让他今晚睡不好觉。
崽崽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弯起眼睛:“找弟弟。”
说完扭头跑走。
等许凌西反应过来伸出手,唯有衣角轻快地擦过的他的指缝,什么都没有捉住。
男孩没有追上去,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着幼崽飞快地穿过露台跑到圣子身边,还没有掌握跑步中前后摆臂的姿势,为了保持平衡而张开胳膊,整个人轻盈得像只刚学会飞行的小鸟。
而他竟无法将视线从那只鸟儿身上移开。
不该拒绝的。
不该跟父亲说自己不需要人陪。
不该让梨难过,推向了其他人。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小崽崽陪在身边,永远属于他而不是别人;好似一切本该如此。
许凌西呆呆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他没有发现的另一个角落,两个用了些法术隐藏起自己身形的围观群众交头接耳。
“天呐,我好感动。”女仆拿起手绢假模假擦了擦眼泪,“仿佛看了一部幼崽过家家版失忆虐恋,‘不记得你但好像很爱你’vs‘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永远爱你’……”
“别把你那套复杂的成年人想法放在纯洁的小朋友身上。”管家冷酷道,“而且还不都是你造的孽……离远点别挤我!”
*
“不行,我不同意。”
大祭司对圣子从来严格,却很少有这样近乎发怒的严厉语气。
他在房间转了几圈,一种前所未有、不受控制的恐慌爬遍全身。
圣子抱膝靠在沙发上,他总喜欢用这个姿势坐着,环抱自己就能够多增添几分安全感。
他对监护人的拒绝没什么反应,扭头看向外面,全身心沉浸在被风一吹就散的云朵上。
一棵繁茂馥郁的金桂开在窗户旁,枝桠崎岖地伸向天空,层层叠叠的金色小花缀满树梢,一只有着明黄色喙的鸟儿停在上面,轻轻一抖,落下一场馨香的雨。
见少年压根没看自己,大祭司走到他旁边,加重语气:“明日就是祭典了,您要在众人面前登场,必须要保持绝佳的状态,绝不能出差错。如果伯爵并未被附魔而您为他治疗——我希望您没有忘记,上一次触碰普通人之后您在床上躺了三天都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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