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糯啊
闻淳被于金拽着不好发挥,栾临他们多少也还顾忌着闻淳身份,也并不主动打他。
闻淳恼得差点用手上的弓去打于金:“还不放手,要我看着萧淼清被抓去给栾凤当妻妾么!?”
萧淼清再没对他说实话,闻淳也自觉不能作壁上观。
场面着实是乱成了一锅江湖,原本热闹喧哗的兰通城,瞬间陷入一片阴翳中。
栾临第一下只是试探张仪洲的力道,他只觉双足碰到兵器的冷硬,倒不是不能打几个来回,心中略定。
黑云压目,使众人难以看清几乎尺寸间的物体,而栾临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在如此黑云当中穿梭自如,灵活巧变,依仗飞跃的优势,叫付意他们在几招之内落到下风。
唯有张仪洲依旧是一块铁板,尽管前移后跳,但总能护住身后的萧淼清,不让栾临他们有出手的机会。
不过栾临他们也不急,耗时耗力下,总是张仪洲会先露出破绽,他们只需要抓住时机就好。
邵润扬本不算擅长打斗,也察觉栾临他们的打算,知道不好多拖,他在飞沙之间依稀看见萧淼清的身影,上前急道:“师弟,我们先带你回去!”
有张仪洲付意他们在这里抵挡一阵,足可叫他们找到安全去处。这兰通城也并不是由神鸟一族胡来的地界,不多时便会有人族与魔族前来平息纷争。
萧淼清却记得刚才邵润扬说的师尊要自己回云瑞宗的事情,此刻听见三师兄说的“回去”二字,便以为邵润扬的意思是此时要带他回云瑞宗。
萧淼清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反而躲着邵润扬的步子往旁闪避了两步,刚站定便有只鸟爪袭来,萧淼清也不得不抽出剑来打。
剑身与坚硬的鸟爪一撞,震得萧淼清虎口发麻,只这一下,他的视野里便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萧淼清连忙喊了一声:“师兄!”
他一出声,几方都定位了他的所在。萧淼清很快在黑色飞沙间看到了几道模糊的身影,一时无法分清谁是谁,只能揣度着往向张仪洲的方向走。
“师弟,过来。”张仪洲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萧淼清这才发现自己选错了边。
定睛再看面前与张仪洲相似的衣料颜色,竟是栾临变幻出来的。
萧淼清暗觉不妙,转身欲跑,栾临却已经伸出利爪,要勾住萧淼清的衣物将人抓在掌中。
萧淼清急急用剑回挡,但到底经验与力道都不足,反而叫剑震脱了手,尽管飞快矮身躲过,可是栾临的爪尖还是勾过了萧淼清的衣料,穿过其上,直接将他的臂膀划出一道血痕。
萧淼清感觉手臂一痛,抽手回扬,伤口上的血珠顺势飞溅出去,恰好落在张仪洲的脸侧。
萧淼清匆促回头,看见是张仪洲脸上的血珠还以为是张仪洲自己流的血。
张仪洲冷若寒霜的面庞上被血色点缀,仿佛不可亵渎之物沾染了俗世凡尘,美得叫人惊叹。
“师兄,你流血了。”萧淼清的瞳仁里盛着张仪洲,下意识开口。
张仪洲的目光却落在萧淼清手臂被划伤的部位,眸色瞬间变了。
“不是我的血,是小清的。”张仪洲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好像有空谷回声,叫人堕入不知着落之处。
萧淼清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然而他只呆了一瞬,面前便重新被黑色卷袭,将他萧淼清包裹在了其间。不过这次却不像方才的黑沙,反而是一阵触不可及的气雾,保护一般绕着他。
萧淼清一下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周围原本刀柄碰撞的回响,打斗到肉的闷声一齐消失不见。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能感觉到张仪洲就在他身旁。
只要有大师兄在,他就不会有危险,萧淼清从小就深知这一点。
可是现在黑雾把他保住,叫萧淼清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张仪洲身在何处。
如同被黑雾剥夺了五感,萧淼清下意识想要找到自己安全感的来源,他努力想要拨开黑雾,然而黑雾层层叠叠,除了不会伤他以外,一时还真难以退去。
黑雾之外,栾临意外地看向被包裹住的萧淼清,本欲催风吹散那黑雾,然而发现是徒劳,他并不能撼动那黑雾半分。
他看向张仪洲,如动物的先天警觉,栾临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果不其然,瞬息间栾临与张仪洲的身侧也多了无穷黑雾,形成困兽之地,叫他无处可退。
原本还在外面与付意等人缠斗的其他鸟族见到突如其来的黑雾,俱是动作一顿,而后放弃与其他人的打斗,一起冲进黑雾来。
栾临感觉到身侧有人突破进黑雾,想要出声阻拦已经太迟。
这黑雾能进不能出,显然是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打斗做准备的。不过很快,栾临就要为自己浅薄的假想后悔,那并不是打斗,那是碾压与诛杀。
张仪洲抬起手轻轻抹去自己脸上的血珠,又以沾血的指腹擦过剑刃,金芒从他的指腹下延绵至剑刃上,只是等他从头抹到尾,金芒便已经慢慢弥漫成了浓黑色的翻腾的魔气。
栾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仪洲佩剑上的气息,然后他才发现不止那剑身,连同现在困住他们的气息全是魔气。
在场鸟族同时发现自己身周也有魔气氤氲,但那并不是外界弥散到他们身上的,而是从他们身上溢出的。
精简来说,他们身上的魔气正在飞速被抽离出去。始作俑者自然是张仪洲。
然而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族竟然可以在意念微转间吸纳天生魔族的法力。
栾临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倘若任由张仪洲如此抽除他们的魔气,很快他们就会变成一群毫无灵性的普通飞鸟。
栾临低喝一声,正要领着族人出手,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张仪洲却已经消失不见,栾临仓促寻找,却在后退时猛然撞上一柄剑。
这次他没有了刚才的幸运,剑身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在栾临能看清剑身的样子之前,他就感觉那冰冷的器物抽离身体的冷硬感。
旁侧其他族人见状目眦欲裂,一齐冲上前来,然而还不等他们出手已经被一股无形之气冲震到了一边,重重被摔在地上,将地面砸出几个凹陷的坑洞。
栾临忍着胸腹剧痛,已经觉得死期将至,然而尚有求生意志,想要转身逃离。
可身后张仪洲如影随形,他一掌将栾临的脑袋按在地上,轻轻一压,底下的砖石便四分五裂。
栾临听见张仪洲语气浅淡地开口:“哪去?”这口吻仿佛在与一条死狗对话。
此时此刻,栾临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脑袋会被按得粉碎。他只是还搞不明白,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张仪洲回挡自己的那一剑分明没有现在这样碾压般的力量。
这变化太快太急,他甚至不知其中缘由。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张仪洲对他们留有余地,现在却要下死手。
正在栾临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旁边的黑雾里忽然伸出两只手,费力地探出半张脸来。
萧淼清还不知外面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在看见战立的张仪洲后,先向他伸出手确定对方的存在。
一只手从黑雾里伸出,轻轻拽住了张仪洲的衣袖。
栾临在粗沉的,夹杂着浓烈血气的呼吸间,以朦胧的视线看见了张仪洲的表情。
只这轻轻一下,前一刻还仿佛要诛神灭仙的张仪洲好像被拉回了人间。
第32章
萧淼清的指尖捻住寸余衣料, 以此为起点牵牵连连抓住一块,周身黑雾层层卷住不放松,好似依旧不愿叫萧淼清出来似的。
他将心一横, 靠着手中的布料, 借力往前拽,萧淼清知道自己拉不动张仪洲, 但大约能将自己从黑雾中拉出去。
黑雾蒙面扑脸, 很是憋闷了一会儿, 不过果然不多时就有豁然开朗之感, 叫萧淼清感觉面上有凉风吹过, 声音也从幻境从回人间喧嚣。他仿佛自水底破出波面,将淋漓水气甩在身后,任由黑雾流连也不能再拉住他。
只是萧淼清出了黑雾一时却收不住自己用出的力道, 无依无凭之下, 还未等他目见耳闻将周遭看清, 人已经直撞到张仪洲的后背, 吃痛低叫一声。
萧淼清皱着脸摸自己的鼻子,揉了两下才后知后觉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稠得好像化不开。
萧淼清离张仪洲最近, 在被黑雾遮掩之前看见过张仪洲脸上的血,又想到栾临他们方才气势凶恶的进攻, 心中先想到的就是张仪洲受了伤。
“师兄, 你受伤了吗?”
萧淼清侧身想要从张仪洲的身后站转至他身前仔细瞧瞧, 然而人才转过来, 余光扫到面前倒着的一片人,以及满地坑洞裂纹,还要仔细看清时, 一只微凉的手掌绕过他的肩头,从他耳畔伸过来掩住了萧淼清的双眸。
萧淼清的眼前一暗,从缝隙处透进来的微光中可以看见指尖的血色暖意,欲盖弥彰。
“别看。”是张仪洲的声音。
萧淼清对于当下环境中的种种不确定充满了不安感,甚至这其中有一部分的不安就来自己张仪洲。但当张仪洲叫他别看,萧淼清还是停下了意欲拉下张仪洲手的动作。
萧淼清不知道张仪洲是不叫自己看面前的场景,还是不让自己看他。
视线被蒙住,其他感官就被放大到了极点。
原来飞沙走石的声音以及触觉都早不见了,此时弥漫在他们身周的只有血的味道。萧淼清的足尖动了动,感觉到自己踏足的砖石地面上有黏腻的液体,他想低头看,行动却不由自主。
但现在萧淼清可以判断出那不是张仪洲的血了。
“师兄。”萧淼清犹豫又犹豫,还是抬起手轻轻将自己的指腹搭在了张仪洲的手背上,想要将张仪洲的手移开。
然而下一刻,他便腾空而起,被张仪洲带离去。足底霎时的悬浮感使得萧淼清不顾上拉下张仪洲的手,反而下意识抓住张仪洲的手腕,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到地上。
黑雾之外的人本来因这突如其来的黑雾而焦心不已。
付意他们先前看着栾临一行人杀入黑雾中,也想跟着冲进去支援,却没想到这黑雾极其排斥他们靠近,根本无法可入。
在场魔族都能感知到那是重重深不可测的魔气,为此闻淳急得跳脚,闷头意欲往里面冲,吓得于金不顾体面体统从后面拽住闻淳的腿,口中直叫祖宗。
倘若真叫闻淳在这里受了伤,别说于金活不活了,魔族内部恐怕就要生出大乱。
所有人都以为这重魔气是栾临他们放出的,与前面的黑云一般,根本没有往别的可能上想。
直到张仪洲带着萧淼清从中跃出,付意他们立刻上前围住他们:“师兄,师弟!”
而原本在正中形成圈笼的黑雾也渐渐消散开,露出当中场景。
这与众人设想中的场景几乎完全相反,栾临重伤在地,身侧几个勉强能站立的侍从正在施法为他止血。
萧淼清终于能把眼睛露出来,他头一个转身去看张仪洲。
张仪洲的脸色有些发白,执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好似竭力之后勉强支撑的样子。
张仪洲的确在竭力遏制,但并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大开大合放出收回体内的恶念,不甘心被锁回身体深处的恶念正在用尽全力想要重新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萧淼清不知内情,只觉师兄为救自己用了大气力,也顾不得平素满心避讳,上前一把扶住张仪洲的臂膀,以自己作为对方的支撑。
尽管如此,张仪洲的状态和栾临他们比远不算惨。
然而没有人在这个关口细究他以一敌多轻易胜出的缘由。
于金搬来的救兵打架的时候没有用上,反而在赶来之后先救起了人。
无论今日的事情起因经过如何,兰通城都是魔主的势力范围,神鸟一族不能有人在这里丢了性命,否则回到魔界难免生事。
待一切仓促收尾,乱事稍歇,这人来人往的闹市早已经狼藉满地不成个样子。
萧淼清与师兄们一起将大师兄安顿回春风楼。
他们师兄弟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本来对神鸟一族的举止也颇为气愤,然而在先前看见栾临和其他侍从的伤以后,不仅气愤化作乌有,邵润扬还主动去为栾临诊脉医治。
虽然是神鸟一族莽撞粗鲁在前,但今日之事如何都不适宜闹出性命代价,否则便是他们回师门恐怕都要吃一堆挂落。
萧淼清在张仪洲房中与付意段西音他们确认了张仪洲身体无恙,打坐即可后便退了出来。
萧淼清回想今日之事,也没想过张仪洲会护自己到如此地步。
他正在廊下出神,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小瓷罐,萧淼清转头看见闻淳绷着脸正抬手对着自己。
“这是什么?”萧淼清拿过来打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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