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稚楚
“嘘,小点声儿。”傅让夷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脸上的笑意也稍稍止住,抿了抿嘴角。
“开玩笑的。”
他温声说完,当着路过的佣人的面,拉住了祝知希的手腕,领着他走到了餐桌边。
傅父已经吃完,笑着招呼祝知希:“快坐下来,多吃点啊知希,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啊,爸你这就走啦?”祝知希站在桌边望着他离开。
傅父一边穿外套,一边往门口走:“是啊,今儿天气好,吃完让夷带着去附近转转,爬爬山。”
“哎呀,爬什么山啊,孩子哪儿还有那个力气……”傅母嗔怪了几句,又招呼他坐下,“别搭理你爸,他什么都不懂。”
祝知希感觉不对,干笑了两声,乖乖坐好。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比起昨晚那顿,午饭多了许多他爱吃的菜。不仅如此,还有个水果拼盘,一半是草莓,另一半是对半切开的无花果。
傅廖星坐在傅母的右手边,吃饭时聊了些集团的话题,但或许因为他在场,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祝知希也懒得听,很认真吃饭,吃着吃着,手机震了两下。
“我吃好了。”傅让夷正好起身。
“这么快?喝点汤吧。”傅母笑着添了一碗,“这个干贝鸡汤不错的。”
“饱了,妈,你喝吧。”他甚至特意将手摁在祝知希肩膀上,温声道,“别着急,多吃一点。”
但微信里完全是另一副嘴脸。
[俏寡夫:我上去换衣服,你最多还能再吃五分钟。]
祝知希差点翻白眼。
[坏兔子:干嘛?我才刚下来诶,又要上去,什么意思?你妈还以为我多大瘾呢。]
[俏寡夫:你在想什么?]
[俏寡夫:一会儿要出门,你穿睡衣去?]
[坏兔子:去哪儿?咱妈不让我去爬山。怕把我给爬坏了。]
[俏寡夫:那你留下来陪她去参加贵妇下午茶聚会吧,话这么多,肯定很受欢迎。]
气死了。
祝知希把手机锁了屏,抬头喝汤,忽然感觉旁边飘来些丝丝缕缕的白雾,差点以为自己突然挂了,成仙了。
他猛地回头,发现阿姨推来了立式香薰加湿器。
吓我一跳。他继续喝汤。
傅母接了通电话,笑盈盈起身。
“哎呀,我马上就到。过节?收什么礼?我家这几个一点情趣都没有,半个礼物都没收到啊。”
根据刚刚的情报,祝知希猜测这就是贵妇茶话会的电话了。
餐桌上一下子只剩下他和傅廖星两个人。祝知希看了眼时间,距离死鬼老公下达的限时令只剩下三分钟。他恳切地祈祷傅廖星别开口说话。
“我哥还真是变了个人。”
就知道……
祝知希笑着装傻。他一向擅长。
“啊?”
傅廖星手撑着脸,压低声音笑道:“他以前就是个性冷淡,易感期都只嗑药打针,硬生生靠意志力挨过去的,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假的?”祝知希是真有点好奇。一般的Alpha如果纯靠抑制剂压抑易感期的信息素,也会产生副作用,更何况信息素更强势的SA了。
“真的啊,不过这也算事出有因吧,毕竟他十几岁的时候遇到那种……”
可说到这儿,他忽然噤声,有些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反正他一直挺淡的,这方面,几乎也不怎么和异性来往。哦对,有一个omega,叫余什么来着?挺漂亮的,还跑家里来了,我们当时还以为在谈恋爱呢,我妈专门去查了一下,说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都觉得是他易感对象。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
祝知希表情有些凝重,心里想,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我完全不知道啊。
万一露馅怎么办?
这是白月光还是什么前男友啊?
怎么从来没提过?
祝知希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得有些吃醋,但他忽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演才好了。
他有些懵。
“嗯……”
过了几秒,他又问:“我应该不认识,是谁啊?”
“好像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傅廖星笑了笑,仿佛是想宽慰他似的,又道,“不过没事的,我哥这人我很了解,他肯定是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绝不可能因为信息素。他觉得那是动物性,不是人性。匹配度啊,信息素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你们已经结婚了。千万别因为这些没安全感。”
“怎么会?我超有安全感。”祝知希筷子一放,两只手撑着脸,自信满满道,“傅让夷他超——爱的。”
是不是太刻意了……
傅廖星愣了一下,笑了出来,但抬头之后,笑容很快就收敛,规规矩矩叫了声哥。
祝知希刚喝了口汤,差点儿呛出来。
一扭头,看见傅让夷从楼梯上下来,边下台阶边低头整理袖口。
他还是戴着那副无框眼镜,穿了件咖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可以看到最里面贴身的黑色半高领针织打底,最外面套了件摩卡色羊毛大衣,银色袖扣和抑制手环很搭。
好标准的一款斯文败类。
不诚实的斯文败类。
要是打仗遇到你这种战友,我都得没命!他在心里发泄了几句。
“还没吃完?”傅让夷走过来,冲祝知希略微偏头,抬手,点了两下手表。
“吃完了!”祝知希立刻起身,“我这就上去换衣服,马上,弟弟你慢慢吃!”说完他一溜烟跑掉了。
傅让夷站在餐桌边,抬手关掉了一旁的加湿器,把祝知希犯蠢落在餐桌上的手机拿起来,随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然后,他看向傅廖星,语气和脸色一样阴沉。
“你少和他说话。”
这难得一见的攻击性并没有被楼上的祝知希知晓。
在傅让夷家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他还是穿上来时的棕色皮衣,拿出差点落下的墨镜,戴在头顶。好在外面阳光普照,气温也回升,出门也不觉得冷。
冬天的空气是脆生生的,薄荷一样冲鼻,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味。他动了动鼻子,认真嗅了嗅。
真好闻。再掺点儿木头和花香味儿,是不是就会更好闻了?
“快上车。”
“哦。”
扣上安全带,祝知希摸了摸口袋,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我手机落你家了!”他连忙解了安全带,打算开门下去。
但车门已经锁了。
“先开一下车门,我手机……”
“在我这儿,口袋里。”傅让夷道。
“啊?你帮我拿了啊。”祝知希想起来,好像是落餐桌上了。他也没管傅让夷要,直接上手掏他大衣右边口袋,但摸了个空。
“不在这边啊。”没多想,他一只手撑着中控台,身体完全倾斜过去,伸出手想去摸他左边的口袋。
但忽然间,他意识到,这距离太近了。近到傅让夷皱了眉。
“啊,对不起。”祝知希老实坐回去,眨了两下眼,两只手并起来一齐朝他伸出去。
“请给我手机,谢谢。”
傅让夷下意识想开窗,散掉他身上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味,但瞥了一眼祝知希冻红的手,改开了空调暖风和外循环。
他将手机拿出来,没放到祝知希手上,而是中控台。
“自己收好。”
“哦。”祝知希嘻嘻笑了两声,说完谢谢之后又问,“咱们去哪儿啊?回家吗?”
傅让夷驶出车库:“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是祝知希放心地在车上睡起觉来。
又能吃又能睡,不记事也不操心。这种人在傅让夷看来基本和王八一样长寿。
抵达商场负一层后,祝知希还睡得正香。
他歪头靠在车窗,墨镜掉到了鼻梁,整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呼吸声有些明显。
眼皮上的红痣也一样。
傅让夷没立刻下车,坐了一会儿。车内很安静,他听见微弱的音乐声。很快源头就被发现,是祝知希戴着的蓝牙耳机。
他皱眉,伸手过去,指尖在他耳机上轻轻点了两下。
音乐消失了。
开这么大声都能睡这么死,耳朵别要了。
做完好事,他拿出手机。几条消息弹出,是开车时李峤发来的。
[李峤:你说哥们儿牛不牛吧,真让我搜到了。别说,还挺红,油管有三十多万订阅量呢。]
[李峤:你都没有人家正经照片的吗?让你发张照片你只能趁他睡觉偷拍是吧?]
[李峤:还怪可爱的,就是你拍照技术不行。]
[李峤:对了,我这几天要去坐牢,脑科院和军方那边的联合封闭研究要开始了,到时候你可能联系不上我。]
[李峤: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有别的紧急联系人吧?]
傅让夷开了车窗,透了口气。
过了两分钟,他才回复。
[禁欲系教授(已婚版):别管了,去坐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