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流云
这就说明暮从云在病房里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而要为异象局的同事们扫清障碍,越笙还需要找到那一方传送阵,彻底断绝敌人逃跑的道路。
他轻抿着唇,隔着玻璃门又确认了一次方向。
——凭他一个人,能成功从这里逃出去,并且找到传送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
他动了动难以动弹的手腕,腕上破天荒地戴了个手表,却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处异常。
越笙常使刀,手腕上的物件对于他而言只能是累赘。
手表内的重量已经轻了很多,他猜苏柳已经成功找到机会从表盘里溜出去了。
昨晚他们回到家后还在讨论着行动计划,以确定最后的行动步骤,楼上的执念们踌躇半晌,竟然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了他和青年跟前。
暮从云翻着手里资料,头也没抬地喝退他们:“已经过了九点,按照约法三章,你们不能再下来。”
越笙住进来后,他就和执念们制定好了详细的活动范围和时间。
“我们也想帮忙,”小姜先一步走上前来,“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我活着的时候也是通灵者,我可以帮上忙的!”
青年没搭理他,直到衣摆被安安扯住,他抬起脸,就见苏柳也走到二人面前。
苏柳盯着他的眼睛道:“总有什么……是活人做不到的吧,你总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
一群执念难得整齐划一地站在他跟前,暮从云偏过脸去,看见吴姨站在一旁,用一种又是担忧又是为难的目光看着他。
暮从云和他们签下的都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合约。
只需要搞搞卫生,就可以每天躺在青年为他们留出的大平层里消逝时光,世界上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就算整栋别墅上下都需要清洁,一年到头,他们又有多少可为青年做的?
越笙原本还在看青年给他的资料,这会儿也抬起头来,看向面前执拗的一群执念们。
良久,他轻叹一声,伸手覆上的青年的一边手背。
这基地里满是各式各样的怨灵,多一只少一只根本看不出来,恰好苏柳还是被驱灵人封印的,二十年里身上多少沾了点相似的气息,于是便自告奋勇和他一起深入虎穴。
大概剥离灵魂的术法还需要准备,不多时,有几个实验人员走进来,围着他的椅子画阵,鲜红的朱砂在落地的一瞬变得发黑,连带着气味也染上几分腥重。
越笙从进入基地到现在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容海道守了他一会,自讨没趣,对于浓厚的腥臭味也却之不恭,很快领着容露到外头等着去了。
刀灵和关春山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越笙拿不准他们是出去对付青年他们,还是单纯的没过来。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和刀灵单独相处的机会。
实验人员安静地来来往往,而在一位男实验员在椅子前画上最后几笔朱砂时,他听见椅子上那个沉默的漂亮男人好像发出了些微声响。
实验员疑惑地抬起脸,却见越笙的目光仍然平静得毫无波澜,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准备再次低下头时——
“!?”
不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响声,他整个人被掼倒在地,脸颊沾了地上红砂时就仿佛被烧掉了一层皮似的传来锐痛,他来不及挣扎,背脊又压上了另一份重量。
屋内的声响和尖叫声很快吸引了玻璃室外的人,因为直视那暗红阵法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并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越笙的动作。
——既然是能看见里头的双向玻璃,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证明越笙不仅能,还能闹得很大。
容海道转身的瞬间,越笙正好用手表上伸出的刀片割破了绑手的胶带,得了空,他两手在半空虚虚一点,就止住了容海道几人的动作。
定身符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但越笙的速度比他们都要快。
他用手肘撞开半掩的玻璃门,冲向不远处的一条暗道,按照他的观察,来往交接的驱灵人都是从这里交换的,那么出口大概也在同一个地方。
地下基地闷沉而又潮湿,驱灵人绑他的时候没留什么情面,拧动手腕时还会有一阵低低的暗痛,但那都无关紧要。
不需要符篆就能使用的通灵术有限,而且极其耗费精力,不过好消息是通道上的人并不算多,反倒是恶念们一波接一波地来。
这么下去,没等他把这些恶念清理干净,驱灵人就会先一步发现他的位置。
咬咬牙,越笙摘下手腕的表,往地上用力一摔。
——啪!
表盘的碎裂伴随着一阵金光涌现,很快将围过来的恶念们包裹在内,越笙侧过身子,在夺目的金光中猫入一旁的侧门中。
却没等他来得及松口气,黑暗里便响起另一道熟悉声音。
“我就说,你身上还藏着令人讨厌的东西。”
身后的门扉关闭,越笙缓缓抬起眼来,站在不远处的刀灵被浓郁的怨气包裹在内,玩味地看向门缝里透过来的金光。
恶念们被流光烫伤逃窜,一门之隔,尽是恶灵的痛苦尖叫声。
而刀灵缓缓抬起手,露出一把眼熟的、陪伴了越笙十余年的古刀。
刀尖抵在了越笙的颈间,逼得他缓缓抬起脸来。
“——这下,你就彻底没招了吧。”
第101章 破契
“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
恶鬼类人的脸型露出个挑起一边眉毛的神情。
自打见面起,从越笙口中蹦出的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不过这家伙向来话少,刀灵也没有太在意, 他挽了一把手中的长刀,漫不经心道:“讲讲呗,你们的目的?”
一墙之隔的声息渐弱, 不知道外头的恶念是被青年的金焰烧尽了, 还是赶跑了, 总而言之——
现在在场的, 确实只有他和面前的刀灵。
——只可惜位置不算太好。
越笙仍然不答,只是垂眸略略看了一遍周遭。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一处暗道通向哪里。
他更不知道——
苏柳是否找到了传送阵, 暮从云和异象局又是否能够找到这处地下基地。
“不会是为了和我同归于尽吧, ”恶鬼尖声尖气地笑了几声,“我说,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架在越笙颈间的长刀动了动, 很快在那白玉似的皮肤上划开一道血痕。
而恶鬼处之泰然,仿佛根本没有收到契约的影响。
“别想拖延时间了, 实验体。”
刀尖的力度后压,不后退的话——
喉咙会在下一瞬被刺穿。
越笙在一步步后退中靠到了门边, 似乎是对单人相声的行为感到了厌烦,恶鬼低哑而充满恶意的声音溢满了窄小通道。
“虽然弄死你会让我难受一段时间,不过——”
“既然你不愿意好好待着, 那就算了。”
能够顺利将越笙控制,再解除契约,对它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越笙不受控制,反噬的痛苦也不是不能接受。
“是吗。”
前压的刀尖被两枚指节夹住, 停留在原地再难以移动,越笙自阴暗中缓缓抬眸,借着过道里昏暗的灯光,恶鬼瞥见他眸底的一抹杀意。
它心里到底对越笙有些发怵,只一愣神便反应过来,倏然将整柄鬼刀向那人的喉颈刺下——
那抵在越笙颈间的刀被两枚手指四两拨千斤地往旁边一送,越笙在空中随手勾勒几笔,身形轻盈地躲开恶鬼的袭击,漆黑的过道里,他们一时谁也占不到上风。
“啧,”鬼刀越舞越快,仿若一道翻飞的毒蛇,死死缠绕着越笙不放,“我说,你不会还在等支援吧,实验体。”
“你不妨猜猜,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到入口?”
越笙仍然不语,只在一瞬间的擦身时,他咬破了含在齿间的血浆袋。
滚烫的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涌出,越笙抬手一抹,那滴答落下的猩红很快变了颜色,金色的血液沾在他指尖,随着越笙的动作挥出,登时定住了刀灵的所有动作。
恶鬼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不属于越笙的金血化成金焰,熊熊烧向它的身体。
“越、笙——”
暮从云的流光对于它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限制作用,但青年身体里流淌的血是至阳之物,对于自阴气中诞生的它,算得上是头号天敌。
第一次见面时它就被青年摆了一道,却没想处处防备,还是被越笙在嘴里含着的血包暗算了!
越笙半张侧脸都沾着血迹,眸光冰冷,此时和恶鬼两两而立,倒不知道谁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见刀灵一时挣脱不了,他也不再犹豫,身上的刀具在昏迷时被搜走了,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来。
那沉甸甸的暗红色血珠撞入刀灵额心,伴随着刀灵愕然眼神的还有不远处响起的一阵巨响。
“嘣——!”
仿佛有什么在地表之上炸开,撞得越笙一时有些站不稳身形。
血珠没入额心后,刀灵先是愣怔了一瞬,旋即直起身体,拍掌大笑。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方法,用你的心头血来限制我?”它学着人类抹眼泪的动作,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我就说!我就说!他们怎么会放心地把你交过来?”
——失败了?
越笙倒吸了一小口冷气,抽出心头血用去了他为数不多的剩下气力,好在他平日里伪装惯了,这会身形虽有摇摆,刀灵也没能马上发现。
如果解除不了契约,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而这分明是他和暮从云讨论过后,得出的唯一一种可能的解法。
刚才的响声又是什么?会是青年他们吗?还是单纯的基地实验?
——他不知道。
在这一小方空间里,越笙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清楚,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垂眸看向恶鬼身上快要烧尽的金焰,那金焰烧去了刀灵身上一大股怨气,却也只限于此,刀灵甩着手里的鬼刀,又一次向他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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