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忌没等到擅长逃跑的小鱼。

徐微与抬手,像是怕弄疼他一样碰了碰伤口边缘。

“若是以后尸体腐坏,你是不是就要转世轮回了?”

……

“不怕吗?”李忌不答反问。

“我怕你做什么。”徐微与同样反问,眼中甚至有一丝不可置信,好像李忌问了多荒唐的话似的。两人对视,徐微与自始至终没有任何退却,“只是我从没见过除你之外的……鬼。你这样会不会生业障啊?”

白生生的活人坐在恶鬼怀里满心为不入轮回的东西担忧,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被眼前的东西一口一口吃下去。

李忌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笑,笑得肩膀都在颤。

他的手在徐微与衣服里逐渐也带上了点活人的体温似的,此时放肆地摸来摸去,出于现在情况特殊,徐微与居然也忍了他这幅昏君的做派。但李忌还觉得不够。

他从地上捡起端端正正放在那儿的细口瓷瓶,用上面的封口绒布挠了挠徐微与的下巴,笃定道,“曼陀罗膏。”

养在院子里的那几盆大叶子花是用当年徐微与从家里带出来的种子种出来的。云南特有的毒草曼陀罗,也是徐家所制蒙汗药的主药。

徐微与眸光闪了闪。

“嗯。”

“嗯?”李忌哑然失笑,“你还敢‘嗯’。咱家又没有皇位,你跟谁学的殉葬这套。”

徐微与蹙眉轻轻揪住李忌的前襟,“别打岔,你……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大概是烦透了李家的缘故,李忌这人身上几乎看不到封建大家长的影子。和他一路做生意的到了他这个年岁,多数都有了家庭生了小孩,平时里外一言堂,久而久之全是一副老爷样。但李忌不是,他依旧能随时随地和底下人闹成一片,脸也年轻,有时候徐微与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甚至错觉自己才是两人当中年长的那个。

唯独一点,李忌和外面那些老爷一模一样——他不喜欢把头疼的事带回家让妻子跟着一起闹心。

当初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徐微与就发现了,但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李忌不够信任他,怕他把账上的成本价透出去,后来相处久了,徐微与才意识到这是这位爷在他面前少见展现出来的大男子主义。

李忌凑上来笑着吻了下徐微与的下唇,用牙齿咬住一小快软肉研磨。

徐微与似是想往旁边避,没避开,李忌另一只手扶在了他的后脑上。徐微与看着近在咫尺日思夜想的脸,默了片刻启唇小心地碰了一下李忌的舌尖。

霎时间,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舌头活物一般爬进了徐微与的口腔,徐微与几乎以为自己含住了一条蛇。

……不是错觉,李忌的舌头怎么这么长?

徐微与张着嘴呼吸不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忌的眼睛,爱人朝他笑了笑,与此同时,尖细灵活的舌尖柔软地贴在他的上颚表面,轻柔地朝喉咙口深入,徐微与难受地哼出一声,推了推李忌。

够了。

李忌眼底笑意更浓,他屈指慢条斯理地勾开徐微与里衣绳结——

在这里?徐微与慌忙抓住李忌的手,陈妈等人就在两边房间里,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接受李忌这幅样子,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被看见,徐微与就接受不了。

更何况……这里是灵堂,李忌怎么能离经叛道到在自己的面前做这种事情?

李忌放肆地朝里摸去,徐微与用力往旁边偏头,可他的挣扎如石牛入海,后脑发丝徒劳地揉在李忌掌心。直到这个时候徐微与才猛然发觉李忌的异样。

他力气太大了。

“放……啊……”徐微与狼狈地咳了声,舌尖被舔吮的一阵酸麻,脊背也麻。李忌的手又冷又硬,存在感极强,他一节一节摩挲过徐微与的脊椎,像是在数他骨骼的数量,明明是温柔至极的动作,徐微与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像蛇。

不能再往下了。

徐微与讨好地舔李忌的嘴唇。

够了。他的声音消散在两人的纠缠中,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流到下巴上,徐微与下意识仰头,却正好方便了比他高半个头的李忌。

徐微与眼前发黑,而李忌的手已经摸到了禁区。这人根本没打算停下来。

徐微与顿了顿,用力踹过去。

混乱中衣服又被扯落了几粒扣子,彻底敞开来,徐微与侧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往后腾挪。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生气,只是被李忌弄得有点无奈。

徐微与后背撞到了硬物,他回头,发觉身后就是李忌的棺材。照规矩来说衣冠不整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现在,这个衣冠不整是死者自己拽的。

……

徐微与叹了口气,心情微妙地拢起领口。身侧有东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微与额头上蹦起青筋,哪家正经死人跟他身边这个似的,就知道想床上那点事,有用的一点不干。不等徐微与开口,李忌俯下身朝他这边爬了两步,轻轻握住了他的脚踝。 !

一股寒意顺着徐微与的脊背直窜脑顶,徐微与本能屈膝,李忌没拦他,只是顺着他的腿又往前爬了一步。

灵堂里本来就暗,棺材前这一小方空间更是被遮的几乎成了全然的漆黑。李忌从稍亮处缓慢没进阴影,那张俊美却透着死气的脸跟化开了一样,唯独两只眼睛映着一星火光,狼似的。

有什么地方不对。

徐微与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抓住棺椁边缘。

骨碌碌……

细口瓷瓶突然侧倒在地上,从徐微与之前坐着的地方滚到他手边,冰冷的瓶身轻轻碰了碰徐微与。徐微与一怔,垂眼看着这只瓶子脑中灵光一现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李忌……”

李忌伸手轻轻掐住徐微与的下半张脸,将爱人即将出口的解释压进掌心。他爬到徐微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徐微与倏然睁大眼睛后背和棺材一撞,发出一声闷响,但他的手脚却没有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锁在了地上一样。

“一眼不看着就要生要死的。人家小寡妇哭坟那是哭给别人看的,你倒好,尽往自己身上用狠招。”

我没有。

徐微与竭力仰起头,想要躲开密密麻麻的亲吻,李忌和他都知道他的脖子是敏感区,碰不得。但冰凉的触碰还是落在了他的颈项间,甚至因为他的动作更为顺畅了点。

徐微与的手指抠住地砖,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李忌的尸身只隔着一层木板,孝衣和暗沉的外衣都揉在手边……但凡他身上的人不是李忌,他现在就是……

“真想生孩子啊。真想生外面好多小鬼,抓一只放你肚子里怎么样?”

徐微与猛地打了个寒战,看向李忌的神情泫然欲泣。他几乎撑不下去了,他身上有好几只手,每一只都异常灵活怪异,根本不像李忌。

李忌笑了,伸手探进徐微与的嘴里,用三根手指掐住软热的舌轻轻往外拽了一下,他低下头就着这个姿势和徐微与亲吻。

“啊……”

“再有下次——”李忌舔掉徐微与唇上的眼泪,片刻后哑笑了声。算了,哪还有下次啊。

……

……

寒露凝结在草叶上,天边浮现出微光,宅子各处逐渐响起人声。

一切如平日里一样。

……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徐微与这次很愿意,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第114章 番外3:民国寡妇篇

哪家小寡妇哭坟老公在旁边看着的呀

声音是从东院方向传来的,老管家一愣,脸都没洗,匆匆穿上衣服跑出房门,一边跑还一边扣扣子,一路上,好几个院子里都出了人探头探脑。

“回去。”管家低叱。

他快步跑过转角,只见一群人围在祠堂外院的大门前,老管家心里当即就是一咯噔——刚才听见惨叫他就疑心是祠堂出了事,结果还真是。老天爷。

老管家扒开众人站上台阶,阴沉着脸扫过他们,“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下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低下头闭上嘴。老管家呵斥,“都滚回去干活!”

“是……”

“是。”

管家见人都走光了赶紧推门进去,“发生什么事了?”

祠堂是李家的重地,一般下人不许进入。年节祭祖时,准备祭品的活计都由女眷完成,平日里洒扫整理则交给家里的小辈。

两个李家的小子吓得跟鹌鹑一样躲在亲娘身边,女人没敢进去看,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管家瞪了女人一眼,神情中有某种不言自明的警告。

虽然在明面上,打扫祠堂是家族小辈应尽的义务,但像李豫年之类正经的少爷肯定不会被派活。能过来的一般都是妾室或者依附家族生存的支系。女人害怕地往后瑟缩了一下,抱着儿子低下头。

管家警告完这三人,一提长袍往里走去,他双手按在木门上用力推开,抬头的瞬间后背唰一下起了一片白毛汗——所有摆放在祠堂正中架子上的牌位,都整整齐齐地正面朝下倒在了木板上。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干这种事。

所以是谁做的,昭然若现……

管家脚下往后挪了半步。他穿的是传统千层底的黑布鞋,鞋底与地砖磨蹭,发出本该几不可闻的刺啦声,结果管家却被这点动静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看向左边,见左边没动静又猛地转向右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好几息之后,他缓慢关上祠堂大门,匆匆朝李老爷子的院子跑去。

大家族里,极少有什么事能瞒过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呢,流言就已经传起来了。

“……祠堂死人了。”

“血流的到处都是。”

“什么?祠堂死人了?死的是谁?”

“就那个一直住在里头的,咱们家大老爷的表姨婆啊。廊武家的媳妇都被吓傻了,带着两个孩子躲在房里,谁都不愿意见。”

陈妈和两个伙计抱着碳走过正聚在一起低声细语的李家下人,听了一耳朵。她没往那些人身上看,但李家下人却注意到了她们。

“哎,那嫂子是哪家的?”

“不是咱家的。”知道内情的下人把问话的往旁边推了推,示意她小声点,“二小姐儿子家的。过来给那位少爷守灵。”

李旭冉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别人家,李忌也随她姓,因此家里年老的下人仍称她二小姐。

“嘶——就是那位娶了男妻的少爷吧,听说豫年少爷对他……哎!你掐我干嘛?”

“小声点。没看见人家带了不少人吗。到时候打折你一条腿,看你怎么办?”

陈妈脸色不太好看。徐微与才来李家一下午加一晚上,难听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们这里。即使知道大家族关系复杂,来之前也有了心理准备,陈妈还是被这些言论恶心的够呛。

绕过两个院子几人终于到了李忌停灵的小院前,陈妈回头嘱咐身后伙计,“待会见到太太,不要说那些让他心烦的话。东家还在里面,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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