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间棠
……?
负责主持会议的雌虫气笑了。
不等他开口质询,那位懒洋洋躺在自家雄主膝盖上的雌虫忽然睁开眼,诧异道:“都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沉默。
难以言喻的沉默。
负责主持会议的雌虫深吸一口气:“奥威尔先生,希望您能够明白,即使您贵为议员长,也不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闯进公司的最高会议。”
“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
伊格里斯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根据联邦的法律,特殊情况下,雄虫保护法应该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吧?”
是有这样的规定没有错。
但这样的规定,和他们现在的会议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看出了他们心头的困惑,黑发雌虫举起一只手,张口就来,好整以暇:“是这样的,我怀孕了,由于我和我的雄主匹配度太高,我的雄主——也就是你们的诺厄圣阁下,现在正处于和我高度同频所导致的抑郁反应中,为了避免圣阁下的身心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我决定24小时陪在他身边,身体力行地安抚他。”
他笑眯眯的问:“有问题吗?”
有。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就是连起来听怪令虫费解的。
的确。
当雌虫怀孕时,倘若他的雄主与其匹配度太高,精神力高度敏锐的同时,夫夫俩感情又极好,是有可能出现雄虫因为过于担忧怀孕的雌君,因而心神不宁,郁郁寡欢的情况的。
但是——
先不说这位议员长大概率是口嗨,就算是真的,这种只会发生在真爱夫夫间的问题,和你们这对出了名的塑料夫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逼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主要是吧。
倘若对方是位守规矩的军雌,他们还可以和他讲讲道理;即便是同样的公司虫,大家也能坐下来,好声好气谈谈利益;学院虫就更好办了,能用投资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可偏偏伊格里斯·奥威尔都不是。
这位年纪轻轻,便手狠心黑的议员长,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他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那位大病初愈的圣阁下。
或者说,是来明目张胆地护短的。
没有争吵,没有威胁。
年轻的联邦领袖只是懒洋洋地往雄虫腿上一躺,便闭上眼睛,悠哉悠哉地听他们唱戏。
不是要夺权吗?
继续啊。
第26章
【26】
会议室瞬间安静。
有些话, 私下里可以说,公司自己的内部会议也可以说,可一旦摆在了有外虫在场的明面上, 有些话再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 萨维尔·埃文斯笑着开口:“既然诺厄阁下不合适, 那么科斯塔先生认为,谁更合适呢?”作为圣阁下的老师, 他的立场一向毋庸置疑,这会儿便是不紧不慢地补充:“顺带一提, 我没兴趣。”
另一位雄虫慢悠悠地道:“我也没兴趣。”
一直对着窗外发呆的金发娃娃脸雄虫这时回过头, 表情稍显疑惑,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一脸状况外:“嗯?和我有关系吗?”
沉默。
公司最高董事会一共七席, 其中便有四席属于雄虫, 加上作为当事虫的圣阁下,四位阁下已然表态, 余下的两位雌虫看了看另一位与主张夺权的雌虫面容有几分相似的雌虫, 默然不语。
“萨维尔阁下说笑了。”
科斯塔家主轻笑:“既然诺厄阁下已经康复, 自然是掌管帝国渠道的不二虫选。”
会议结束。
董事们三三两两的离场, 诺厄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物件。眼角余光瞥见身前的阴影, 他抬头:“老师?”
萨维尔·埃文斯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他腿上的议员长, 目光带着无声的征询。
诺厄想了想:“没关系。”
听出他的意思, 高等雄虫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简短地道:“公司高层最近有声音在讨论, 最高董事会是不是应该多增加几个席位。”
他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和诺厄讨论什么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便出了会议室。
熹微的晨光之中,年轻的圣阁下微微蹙起了眉。
会议室彻底空旷下来。
诺厄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膝盖上的雌虫,后者眉目紧闭,一动也不动,脸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懒洋洋地蹭着他的大腿,像是刚睡醒的狮子,若有若无贴着自己的伴侣。
这是在装睡呢,还是装睡呢,还是装睡呢?
他犹豫着要不要戳破对方,年轻的议员长已然睁开眼睛,笑眯眯地问:“还没看够吗。”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自己想看的。
放在以往,诺厄早该出言损他了。可对方毕竟是为了给他撑场子,才特地起早床过来走这么一遭。圣阁下只是冷淡,不是没有良心,当下便垂下眼眸,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你。”
没有伊格里斯,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倒不是诺厄自己应付不来。只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心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和蠢货互放垃圾话上,有损形象不说,也很消耗他的社交能量。
只不过……
圣阁下又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科斯塔虽然不是最高董事之一,背后却有位做最高董事的家主,表面上是那位负责主持会议的雌虫自作主张,实则未尝不是投石问路的意思。
诺厄和他争辩,还能算是正常口角;议员长先生胡搅蛮缠,在会议室耍威风,这就有打科斯塔家主脸的嫌疑了。
就因为一句不大好听的话,当场给一位高等特权家族没脸,实在没有必要。
黑发雌虫“啧”了一声,却不是针对诺厄,他瞥他一眼,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皱眉:“你真是这么想的?”
诺厄点点头。
事实上,他不仅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外界或许会对圣地的阁下们拥有这样那样的滤镜,身处其间的诺厄却知道,除了身体力量上的差异,雄虫和雌虫其实没什么分别。
他们同样会生气,会嫉妒,会为了手上的权力明争暗斗。
不致命。
却会让被设计的雄虫感到由衷的厌烦和恶心——毕竟,说到最了解雄虫的,还是雄虫们自己,要说到怎么在保持优雅、体面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恶心对手,雄虫称第一,雌虫都不敢称第二。
而那些真正细腻、微小的矛盾,真要摆上台面,也只会让神经粗犷的雌虫两眼懵逼。
黑发雌虫看他一眼,“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不等诺厄稍稍放心,他就听到面前的议员长坦然问他:“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同盟搭档,还是雄主?”
诺厄谨慎地道:“……哪一个身份你会乖乖听话?”
“当然是——”伊格里斯慢悠悠地拖长语调,理直气壮:“两个都不行。”
他不仅不答应,还要反过来教育他:“就是因为你脾气太好了,别虫才会蹬鼻子上脸,别看好像只是一句话,可你因为这句话不高兴消耗的情绪又该怎么算?不削他一顿就算不错了。”
他语重心长:“这个职位的虫没了,还能再提一个上来,你当时的好心情没了,谁又能补给你?”
诺厄:“。”
什么强词夺理。
他本该训斥对方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却又说不出口。
这种虫作为联邦领袖真的没问题吗?御三家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涌起一点隐约的异样。
烦归烦,他是真没把被刁难的事当一回事。这么多年来,诺厄早已习惯了圆滑处事,虫活一世,被这样那样的事物所拘束也在所难免,他的位置,和当年的维洛里亚家族因失去雄父稍显尴尬的地位,也注定他必须懂事。
无视自己心底的小情绪,对他而言早已稀松平常。
可是,像这样连一点点细小的情绪都被看在眼里,被对方像是捋毛线团一样,一点点捋平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他不自觉地低头,轻轻地说了声“好”。
回程的路上,忽然下起了雨。
诺厄微微仰头,看着烟雨朦胧下的埃尔瑟兰。今天的雨势不算大,只是透着点渗骨的凉意。身后的管家无声撑开了伞,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鞋,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往前走了一步。
身后却在此时伸出一双手,冷不丁掐着他的腰,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诺厄:“……!”
虽然他确实不太想弄脏鞋子,但这还在公司外呢,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未免也太有碍市容了。
他蹙眉:“伊格里斯,你放我……”
下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不知道是不是提出了他话语中拒绝的意思,议员长揽在他腰间的手抱得更坚定了。
就这么迎着无数路虫惊诧莫名的目光,一直走上了星舰。
抵达终点。
议员长低头,看了眼自家雄主一尘不染、完好无损的皮鞋,满意地点点头。
所谓强制,自然要从生活里的一点一滴做起,最好是让雄主以为他不过如此的时候,忽然来一波大的,将对方震得措手不及。
诺厄:“。”
一次是犯病,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五次这样,圣阁下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是他的错觉吗?最近的伊格里斯,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好几次都直接无视了他的表态,肆无忌惮,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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