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神新妻 第22章

作者:砂金流渚 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惊悚 欢喜冤家 治愈 玄幻灵异

刑警哥怎么劝都没用,施霜景这人很倔很顽固,聊到后面,施霜景确认手机上的时间,要去上下午的课了,他将书包往身后一甩,推着刑警哥出去。锁门时施霜景说:“我相信刘奶奶不会做这种事。根本没有什么邪教不邪教的。白东达这人贪污吞钱你们管不管?我举报他行不行?”

说完,施霜景和刑警哥一同下楼。刑警哥上了车,施霜景看见车里还有另一位警察,但施霜景只是漠然地走进雾里,没想太多。

午时的流水席比刚放学时更热闹了。

施霜景家离学校不远,从小区出来,经过一条穿过厂区的主路,沿着主路一直走到底就是学校,主路两侧有很多分岔路口可以进入不同的小区。厂子不大,住得也密集,以前厂里办丧事就会沿主街摆流水席。

这回过世的老人太多,这条主街特意封锁一天,让长桌摆开,而且恰好就是主路最热闹的一截,就是为了聚人气,流水席不分你家我家,大家一并吃了,就算是给老人头七送行了。施霜景刚才回家时就一点都不敢停留,当然有人会招呼他让他一并来吃,可施霜景毕竟个子高,一米八的大男孩,推几下、摆几次臭脸就过去了。

现在上学也是一样糟糕的情况,为了多摆几列流水席,人行道都被占光了。施霜景从人行道里侧一路往前挤,时不时会踢到塑料椅,坐着的人就会回头看他一眼。

从没闻到过这么浓的饭菜香,整片天地像一个大食堂。施霜景小心翼翼地蹭回学校,却发现班上少了一大半的人。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物理课,他无奈地扶着讲台,问台下坐着的小二十号学生:“其他同学都去吃席去了,你们不去?”

你都这么问了,我们到底是说想去还是不想去?这不是正在上课吗?施霜景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到下一节课时,班上只剩寥寥几个人。下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的母亲在上周去世了,今天这流水席她肯定不会不去,但一时间竟然没找到其他来代课的老师,就连班主任都暂时离校,料想是去吃席去了。班上空荡,施霜景戴着耳机背书,《送东阳马生序》,文言文比诗歌难背太多了。翻来覆去地学,知道整篇文章的意思,可一到默写时就漏字缺字,就跟这些字插了翅膀飞走了一样,写的时候真是一点没发现,或者是提笔卡住,忽然忘记下面一小句是什么,就那么一小句,三四个字,怎么都想不起来。真是痛苦。

背书是一种重复机械运动,可再简单的运动也可以锻炼到大脑的肌肉。施霜景有一本厚厚的草稿纸,高一买的,现在都还只受皮外伤,但最近这草稿纸翻页变得频繁了,施霜景捏着这用过的一小层草稿纸,忽然觉得内心安定了一点。

不知不觉间,班上就只剩施霜景一个人了。施霜景背完《送东阳马生序》,准备晾一晾脑子再背第二轮。他伸了个懒腰,教室空空如也,施霜景伸懒腰的动作僵住。他收起耳机,出教室来到走廊,他们每个教室都有走廊窗户,可以看见其他班级内的情况。施霜景一层层看过去,发现每个班竟然都空了。

塑胶操场上笼罩一层薄雾,模糊了人工草坪的虚假感,一时间竟然像是真实的草地,露珠与水雾相辅相成。施霜景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走到校门附近,人声渐响。流水的长桌热热闹闹,好像整个厂的居民都去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齐坐一堂。

流水席很具体,可留给施霜景的印象总是影影绰绰。这热闹到了一定地步便顿生诡异,施霜景下意识害怕起来。这长桌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施霜景刚出门走到主路时,长桌已经延伸到了路两头,不知道边际,可现在他已经到了学校,从学校出门再往左走小一百米就要出厂了,长桌都摆到那儿了么?施霜景忐忑不安地站在校门口,所有人吃着、聊着,菜色的油荤气与人口中的酒臭气不分你我地混合着,令人作呕。这些热闹的动静中好像潜藏着某种非常怪异的极端癫狂,施霜景没看到有人下桌,可厂里其他人竟然还陆陆续续上桌,难道这流水席真的能吃到散场吗?不是吃饱了就走人吗?

怪谲而紧张的氛围令施霜景狂渗手汗,他慢慢后退,退回学校里。他必须保持冷漠。罗爱曜说过的,不要参与这些事,就算见到熟人,也得保持距离。施霜景忽然怀疑,他拒绝了刑警哥的邀请,会不会是错过了某个逃离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施霜景产生了错觉,明明还是下午,可天色愈发阴沉起来,无边无际的灰色逐渐降低明度,那些人声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施霜景所在的这个世界如死一般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内心的想法,某种恐惧情绪渐渐浮出水面。这时候施霜景下意识就想起罗爱曜——他和罗爱曜的关系使得施霜景有机会与那个世界相交。这种相交真的有必要吗?可施霜景实在太无知了。未知带来恐惧。

一剑霜寒:佛子,你在吗?

一剑霜寒:这些流水席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去吃席了,老师和同学都不在学校

一剑霜寒:我应该干什么?回家吗?

无人应答。

施霜景忽然有种被丢下了的感觉。他不确定,再试试。

一剑霜寒:我好像没办法回家,路堵住了。

一剑霜寒:你在哪里?

一剑霜寒:我有点害怕。

施霜景一直是个实诚人。罗爱曜在他心中的形象很矛盾,有时罗爱曜是他恐惧的源头,有时罗爱曜又很让人有安全感,这就导致施霜景害怕的时候总想到罗爱曜,不论好事坏事。

等不到罗爱曜的回信,施霜景收拾好书包,还是想回家。

他还是打算从流水席后慢慢挤着回去,如果有人强留他,他就激烈反抗。就算他不认识佛子,遇上这样的事肯定也是如此处理,因为不论是流水席还是宾客的状态都不对劲。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吗?

只是收拾书包的功夫,再回到室外时,天色已经黑沉如傍晚。施霜景手机上显示时间才下午三点过。信号,手机信号……有点熟悉啊,这种状态。施霜景眯眼盯着手机右上角的“无服务”三个字,当即想起他被罗爱曜第一次操了的那夜。

这一区区小厂,不说罗爱曜这号人,现在有郎放——被罗爱曜视为有威胁的存在,有附身在刘茜身上的小诃利帝,难道还能有第四个……这算什么?超自然存在?

施霜景紧抓着书包,悄悄靠近流水席。门前主路加上两旁的人行道,都被占得满满当当,施霜景能看见有一条极窄的通路在塑料椅之后,贴着人行道的墙侧,施霜景上学就是从这条窄道挤过来的。施霜景缩着肩膀,侧身挤入窄道。

他看见肩膀挨着肩膀,碗碟挨着碗碟,菜色挨着菜色。走了大概十几步,施霜景突然发现——桌上的菜量一点都没有减少?人们谈着说着,喝着吃着,但真正进肚的东西只是零零星星一点点,人们好像陷入了某种社交场合的谵妄,热火朝天,无话不说。有谈到自己这个年纪已经阳痿的中年人,有谈到墙里开花墙外香的老师,有大聊特聊自己作弊经历的学生……夹菜,吃菜,动作的重复,吃进去的只是空气,喝进去的只是谈资。那他们到底在吃什么?

施霜景横过身体,从窄道挤过。忽然间,他与餐席下的一颗头颅对上了眼神。

这一晃眼几乎把施霜景吓疯了。那是一张脏污而畸形的脸,双眼凸出,脸上骨感明显,嘴部皱缩如孔——眼熟吗?施霜景的心中忽然响起罗爱曜的声音,那么无端,简直像一把插入施霜景脑中的匕首。

这是他们那天在福利院见到的?人!

施霜景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这些?人有攻击性。在这一对峙中,施霜景忽然看见暗红色如肠子的肉管垂坠下来,延伸到桌底,盘在地面上。这些肉管的另一端……是列席的宾客。

他们毫无所察,他们兴致高昂。

施霜景忽然感到周身漫上微妙的搔痒感。他伸出手,看见手背上密密麻麻的诫文——郎放和他女儿都看见过的、罗爱曜也解释过的……佛子诫文。从前这诫文纯粹是墨色,但经过祭品的滋养,今日一见,诫文已褪成了淡淡的金色,圣洁而苍劲,倒是让人看了挺心安。

这佛子诫文的显现有如一道辉光,施霜景面前的人忽然回过头来,刚才相谈甚欢的雀跃全然消失,他的神情表明他正经受着某种非人般的强迫,就好像施霜景是突然而至的清醒时刻——“救救我,救救——呃——啊——”声音拖长,音色扭曲,简直是地狱之声。

一人,两人……转头之势如浪,短短几呼吸的时间,语谈声就停了。

落单的施霜景成为视线中心。

第35章 鬼子母神篇(十一)

施霜景从没觉得这条路这么窄。

面前是三排流水席,把行车道和两侧人行道都占得满满当当,他的后背抵着人行道一侧的墙面,墙背后是小区。施霜景只能蟹行,横着走,可现在不论是人是鬼都盯着他,他身上的佛子诫文还熠熠地浮现着,在昏黑的天色下尤为醒目。

施霜景忽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面前的中年人用尽全身力气,向施霜景伸出左手,试图抓住他。桌底的?人蠢蠢欲动,有向外探身之势。施霜景试探性地往旁边挪,侧身并伸手的人更多了。

容不得施霜景多想,他的求生本能爆发。左右不通,施霜景便立马转身,虽然背后墙面的顶部嵌着碎玻璃片,但墙面有镂空窗,给施霜景提供了落脚点,他又恰好靠近墙与墙的连接处,有水泥柱,他奋力往上一跳,手够上水泥柱顶端。他踩着镂空墙窗的窗框往上爬。身后众人的手碰到他的书包和屁股,甚至有人乱抓,施霜景顾不得那么多了,三两下爬上去,小心翼翼地踩着墙顶没有碎玻璃的边缘,翻身,一转到这侧,施霜景立刻跳下地,动作矫健灵敏。他调整呼吸,半蹲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佛子不理他,施霜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这些密密麻麻的咒文,施霜景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他只知道厂里的人都被流水席困住,他们应该不是自愿的,桌下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比上次在福利院碰见时更令人不安——至少那时罗爱曜还在。

小区另一头是死路,就算从小区出去,不经过主路也不能回家。那他要回学校吗?

原本只是窸窣的动静开始激烈起来,施霜景压制住本能的恐惧,从镂空窗看主路,人们又开始吃喝起来,可下一秒,施霜景的眼前蓦地探出?人的脸来,只隔镂空的水泥雕窗,?人的呼吸扑在施霜景面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度酸臭味熏得施霜景立刻倒退。

只见这些?人学着刚才施霜景的动作,顺墙攀爬,动作极快。施霜景拔腿就跑。不止一只?人这么做,顺着墙一排看过去,至少七八只?人正在翻墙,有些甚至已经翻过墙头、跳进小区。现在天色已是夜晚,却还没到路灯亮起的时间,施霜景只能看到轮廓。

吃祭品并不能让施霜景免除人身安全的威胁。施霜景忽然意识到这点,整颗心都悬空了,很有种上当受骗之感——他以为佛子会罩着他的。佛子这么厉害,可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管他死活。施霜景真是和人同居久了就下意识相信对方。蠢得要死。

施霜景原本想跑向小区大门,离开封闭的小区,但?人的动作太快,他们似乎也有一定的智力,有两三只?人甚至已经在小区门外等着了,在地上趴行,像硕大的蜘蛛,或者脊背稍稍隆起,像垂着尾巴的狂犬。施霜景的夜视能力还不错,他在暗夜里隐约看见?人身上都连着肉管,如脐带连着婴孩。于是施霜景调转脚步,往楼里跑。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脐带的长度有限。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是“物理意义”上存在的。他们有实体,有身体构造,有生理机能。施霜景可以触碰他们,他们也可以触碰施霜景。

一楼,二楼,施霜景上楼的速度很快,一连上到五楼,这才有功夫回头确认?人是否跟上来了。没有。正当他松一口气时,忽然看见楼梯与楼梯间休息平台的水泥格栅外爬上了熟悉的黑影,与此同时楼下的墙面上也出现了四肢,施霜景咽了咽口水,这栋楼最高也就八层,施霜景开始试探性地去拉左右两户的房门,寄希望于有哪家的门没有锁好。

五楼没有。六楼没有。来到七楼,施霜景气喘,依旧是拉动左右的门,忽然,右边那户的房门被施霜景拉开了。施霜景顾不得别的,心里直念叨抱歉,闯进别人家。

这一户进门的地垫旁散乱地摆放着鞋子。施霜景反手锁门,弓着腰走进去,随时做好道歉的准备,万一这家还有人呢?室内无光,遮光窗帘紧紧地合着,施霜景也不敢开灯,只能掏出手机,用手机屏幕光照亮面前的空间,连电筒都不敢开。

笃笃,笃笃。

施霜景听见身后铁门传来这样的声音,像是用凸出的骨头在敲门。施霜景摸索着进到客厅,背靠沙发蹲坐在地。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在施霜景看来,这完完全全是无妄之灾——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厂里其他居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罗爱曜所说的“好戏”吗?现在想想,罗爱曜提出头七这一特殊节点时,他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有点看热闹,有点兴奋,有点鄙夷,还有点转移话题,唯独没有出乎意料。

一剑霜寒:我被堵了,有点危险

一剑霜寒:你能来帮忙吗?

一剑霜寒:我在一户人家里躲着

罗爱曜:对方正在输入中……

来了,有回音了。施霜景紧张地双手捏着手机。

罗爱曜:老实待着,别乱跑。

又等了几十秒,一分钟,两分钟。罗爱曜的回复到此为止。施霜景着急起来,手指如飞。

一剑霜寒:你能看到消息?你在哪里?

一剑霜寒:上次我们在福利院见到的家伙又出现了,就藏在流水席下面

一剑霜寒:他们为什么要追着我跑?

一剑霜寒: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头七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一剑霜寒:这是不是……

一剑霜寒:发生的这些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无人应答。

施霜景对什么神啊佛啊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再迟钝也该建立起这样一个认知——罗爱曜不是什么好鸟,甚至可以说是烂人一个,不,烂佛一个。比起刘奶奶,罗爱曜更像那个搞邪教的。只是施霜景以为佛子只是冲他来,没想到佛子才来励光厂一周,就要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皮肤上这些金色的诫文像流沙在土地上汇聚成河,就算在幽暗的室内,施霜景依旧能见到诫文在隐隐透出辉光。

窗外传来敲打栏杆的声音。这家也安装了防盗栅栏。施霜景抱着膝盖,一侧有?人贴附在门上,细细碎碎如同小儿玩乐一样地敲门,另一侧有?人攀着防盗栅栏,像监视放哨的兵。施霜景满脑子都是刚才路过流水席时,众人回头求救。他可以救吗?要怎么救?

罗爱曜收起手机。他会关心施霜景的安危,但由于施霜景是个没用的人,罗爱曜暂时没空搭理他。

只要施霜景不会被人半道截杀就行。

经罗爱曜指示,小诃利帝已经去往焚香的法场,她是主角,等候仪式进行到下一阶段。小诃利帝作为鬼子母神的显现,本身威力并不很强大,至少她驾驭不了这种万人级别的法会。真正的主法者是罗爱曜,也就是佛子。

在整个励光厂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切的一切,罗爱曜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掉以轻心,还是上次施霜景在杨玲玲家被人捅杀一事带给他的教训。不可因为懈怠而低估所有人类的能动性。

前几天郎放和警察碰头,罗爱曜已知晓。今日郎放让警察上门带施霜景走,罗爱曜也知晓。他以为像土狗一样招手即来的施霜景会摇着尾巴跟着警察走呢,可施霜景还挺乖的,罗爱曜对此表示满意,这一忠诚的表现值得更多奖赏。这些警察和郎放去了山洞的鬼母庙,罗爱曜持续观察,他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希望在人间的法理上重提旧事,给一个交待。

不论是地上的功德还是地下的因果报应,随着人类哲学和文明制度的发展,法律成了这种因果的提前报——比如一个人犯了杀人的罪,在人间已经服刑,那么下到地府,不管是受哪一个宗教的审判,都会衡量他们尚还活着时,是否已经悔过,是否已经付出代价,这样一来,兴许在地狱受的刑罚能稍有减轻。法律有不完备之处,这种不完备之处就让其他的执法者进行二次审判,但不管怎么说,法律和刑罚衡量已经是现世报,罗爱曜也好,地藏王菩萨也好,其他教的例如阴曹地府阎罗王也好,天父也好,不会妄自加码。

警察也是很麻烦的职业。警察、法官、检察官、律师……这些都是这条现世报因果链上非常强硬的一环。他们是人,他们会出错,但对他们的罪罚是另一条逻辑线,对普通人的清算法不适用在他们身上。

罗爱曜来到山洞口,此时天色全暗,山洞内隐隐约约打着亮光,表明里面有人类正在活动。罗爱曜对郎放不耐烦,对郎放女儿那条小龙不耐烦,对警察不耐烦。

但他也对小诃利帝养的那些?人不耐烦。真是一群不守规矩的孩子。要“流水席”的供养,又觊觎施霜景。罗爱曜刚往山洞里走两步,脑海里就显现出这些饿鬼流涎水的画面,针孔般的小嘴里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又像是模拟咀嚼。

“吱呀”一声。门开了。

罗爱曜的烦躁感忽然登顶。如果他有人类的血压,那这一秒钟他的血压一定骤然飙高。某种灵魂的牵扯感,一时间所有注意力都被拽走。什么仪式,什么因果,什么按部就班,什么运筹帷幄。

施霜景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就是这间房子的大门,刚刚反锁过的门。施霜景立刻打开手机手电筒,那张畸形、脏污、恶臭的脸与整个匍匐在地的身体突然暴露在光下,嘴里的空嚼声更甚,昭然若揭的饥饿感。?人脸上的肌肉走势忽然扭曲,像是咧出笑容,他伏地爬行,眨眼间就来到施霜景的脚旁,而施霜景的余光看见有第二只?人进入大门。

可惜施霜景是一个一米八的、常年打工以至于力气很大的年轻人。躲无可躲,便无需再躲。施霜景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猛地朝?人的脑袋上砸去。

一下,两下。?人的头骨很硬,石头一样,他发出吃痛的怪叫,四肢乱舞,施霜景强忍恶心,单手扼住?人的后脖颈,将他整只压在地上。

他打不过罗爱曜那鎏金的佛像,但也把他的化身小佛砸掉一个脑袋。现在这?人是实体,不,是□□。早知道施霜景就去厨房找刀了。施霜景四下张望,忽的看见手边不远处的瓷砖地上躺着一把醒目的金属器具,像精致版的哑铃,中间细,镂空的两头膨起,精致如铁笼,手握中间部分圆润如宝珠,而这器具的两端尖锐地凸出,昭示其攻击性。

施霜景伸手握住这宝具,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第36章 鬼子母神篇(十二)

这宝具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因得中间的手握处设计精巧,十分趁手。遭施霜景压在身下的?人体型大概是一米六的成人,力气极大,可其匍匐的姿势对上施霜景这种灵活行动的高个子并不占优势。施霜景左手持宝具,原本一顺手就要将宝具抡砸在?人的后颈处,对人类而言一招毙命的罩门,地上的手机被?人挣扎的手脚推远,忽的照出那根肉红色的脐管,施霜景当即换了目标。

他猛地将?人往地上一按,原本撑起几十厘米的折肢也被再次压平,施霜景一边按着?人的后颈,一边稍稍旋身。他伸腿,终于踩到了那根软乎乎如肠的东西。?人发出一声小孩般的高音尖叫,施霜景用脚跟一勾,让肉管靠近。他高举宝具,用尖端的小刺加十成的蛮力,愤然往下一砸,就算只是个秃铁棍也足以将这软肉砸得破裂分离。

上一篇:尸人说梦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