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砂金流渚
正在这时,几位男学生挤开班上同学,一并围住施霜景,将施霜景堵在走廊尽头。很可惜施霜景长得高,一米八的净身高,再穿双运动鞋,个子不论如何也够用了,施霜景像人群之中的中指,突兀得有些滑稽。这些男学生里,有两位是施霜景的同班同学,其他四五位施霜景都不认识。
“施霜景,考完试在小卖部旁边等我们,我们有事情找你。”
我信你个鬼。施霜景将笔记本装回书包,再将书包背在身后:“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我没钱。”
男学生哄笑作一团,同班男生皱起张丑脸,怪腔怪调道:“真的要在这里说?哦哟,施霜景好了不起,施霜景吃鸡鸡。是你要我们在这里说的,我们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
施霜景翻白眼,他差点忘了这茬。他和罗爱曜在厂里同居,现在才传出这些事已经算晚了。他懒得和这些人计较,还有十五分钟考试开场,已经有许多同学把书包留在走廊的桌椅上,进教室准备了。
“搞哪样嘛?来不来?”
“没空。”
“完咯,他不睬我们。你有本事就一直在屋头补课嘛,来学校做啥子?”
施霜景满脑子都是导数题第一问的惯用公式,这门要考数学,施霜景是真的很想在数学这门学科上有所突破,罗爱曜亲手教的科目,他想拿自己的及格分数天天在罗爱曜面前念叨,烦死罗爱曜。
这几位男学生倔得要命,施霜景不回话,他们也流里流气地一直堵着施霜景,直到监考老师来赶人,施霜景才将书包塞进书包堆,拎着笔袋进教室。
一百二十分钟考试结束,学生们鱼贯而出,月考的日子反倒轻松,他们可以悠闲地回家吃个晚饭,之后再回来上晚自习。施霜景排在队伍末尾,想着晚上要吃炸鸡,可一出门就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
施霜景天灵盖一凉,他的数学笔记和错题本都还在书包里,以及那把他一直放着当心理安慰的金刚杵。施霜景赶紧寻找,眼神越过一个个仿佛背负龟壳的学生,他想看看有没有人穿错了龟壳——书包这种东西怎么会搞丢!从楼上找到楼下,再从楼下找到楼上,施霜景傻眼。
没办法,施霜景只能去保卫室找保安,问能不能调监控记录。保安听说学生的书包丢了,熟练地找到施霜景教室所在的楼层,走廊的尽头正巧装了摄像头,施霜景报出具体时间,只要看考试这两个小时就好。
时间轴比较富余,保安往前拖了拖,看见施霜景被几个男学生团团围住。施霜景还没说什么呢,保安就说:“又是这几颗狗屎,遭他们盯上真是踩到屎了。”保安开快进,果然,在考试结束前二十分钟,一位隔壁班的男学生提前交卷,躬身窜至施霜景班级外,鬼鬼祟祟地翻找一阵,然后偷走了施霜景的书包。这位男学生正是方才围堵施霜景的学生之一。
保安说这几个男孩总干这种事,家长都来过好几回了,没用,家长管不了,老师也帮不了,每次干这种事纯粹是为了恶心人,他们不要钱,也不揍人,搞得学校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小过都没办法记上。
施霜景强压怒火,感谢了保安,出校门后径直往小卖部走去。小卖部旁有一道小巷,那些店面早已寥落了,小巷两侧的居民也不多。
很快,施霜景便看见那些男学生在掏他的书包玩,将他的书包倒翻过来,抖落一地书本杂物。他们见到施霜景,还大笑道:“我们在找这个东西,你竟然都不带吗?”那些男生重复着戴避孕套的动作。
“你们到底要干嘛?”施霜景一捋额发,不耐烦道。
“不干嘛,就是无聊。你真的和男的同居乱搞?这么饥渴,也不晓得找我们这些同学开开张。还有,地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迷信?”
“你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不重要。”施霜景靠近,男学生见状就将脚悬在施霜景的笔记本上,施霜景冷淡道,“你们是其他县来的学生吧?”
“关,你,屁,事。”
“我要是把你们揍了,我就会被你们讹上。我要是现在掏钱给你们,你们就还会有下次。我要是转身去找老师或者找警察,你们就会趁机毁坏我的书包和笔记。”施霜景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们拿我取乐,但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个有趣的人。要是你们今天没想好找我是干什么,可以明天再来。”
说罢,施霜景俯身捡拾自己的水壶,并打算就这样把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一只脚落在施霜景的笔记本上,施霜景抬头确认是谁,朝对方的腰间就是一脚,直踹得对方尾椎骨落地,一时间疼得站不起来。
施霜景二话不说,几步迈至这人身前,拎起他衣领,只用极大的手劲不停地摇晃他,男学生被刚才那一脚给踢懵了,现在又遭这么晃荡,登时头晕眼花,叫苦连连,脏话狂飙。这是施霜景的同班同学,时不时会在晚自习结束后找施霜景打秋风,可惜施霜景从来都没钱。
施霜景拎着这同学,只一旋身,好像把手中这人当沙包一样,用这人的后背不停去撞击其他男学生,直撞得其他人歪七扭八,有两个人还摔了。施霜景说:“吴天宇,其他人惹我,是他们没在励光厂生活过,他们无知,我不和他们计较。你知道我的事,我也知道你的事。其他人有爹有妈,我不能揍,但你爹妈不管你,去外地打工,十年不回来——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何必呢?别怪我挑软柿子捏,我没爹没妈没素质。”
听施霜景这么一说,名为吴天宇的同班男同学脸色惨白,大声求饶:“操,施霜景,你他妈有毛病……关我什么事……只打我一个!放手!我要吐了!我要脑震荡了!你赔我医药费!”
施霜景突然一松手,吴天宇整个人砸在同伙身上。趁众人怔愣之时,施霜景三下五除二收好书包。其他男学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反击,施霜景又给了地上的吴天宇一脚,施霜景道:“你要怪就怪这些有爹疼有娘爱的傻逼,你跟他们有什么可混的?我真搞不懂,你这个留守儿童找我这个孤儿的麻烦,到底是图什么。”
施霜景发自真心如此认为。
他初中跟孤儿院的大孩子们在外面打架,继承了一套励光厂年轻男孩的资料库:哪些小孩不能当面冲突,只能躲着走;哪些小孩是无依无靠的滚刀肉,要么拉拢,要么揍服;哪些小孩没人撑腰还爱混,一定要把他们赶出这个角斗场。这便是施霜景的打架哲学。
刚才余光一瞥,施霜景已看见地上的金刚杵变幻成了三棱刺型的普巴杵。施霜景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快步走回家。
“罗爱曜!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马头明王的头!”
施霜景取出普巴杵,烫手似的,生怕罗爱曜错过时机。他不知道这金刚杵为什么在与饿鬼激战时钝得只能砸核桃,但在这种小打小闹里又会化作锐器。
第142章 大智若愚篇(五)
今日罗爱曜莫名其妙从三楼房子的储藏室推出一台麻将机,竟然还能用,他清洁麻将机,麻将机里有两副麻将,可以直接启用。彼时罗爱曜正一个人打麻将玩,玉米站在罗爱曜的大腿上,前肢撑着麻将机,像是在跟他的佛子爹学习打麻将中。施霜景毛手毛脚地跑进来,手捧尖锐的天铁普巴杵,口里嚷着“马头明王”、“马头明王”,罗爱曜凑近,蹙额端看好半天,甫一伸手接过普巴杵,这普巴杵又铿锵地变回了两端圆钝的金刚杵。
施霜景屏住呼吸,等罗爱曜的答案。罗爱曜说:“你坐过来,我们聊聊金刚杵的事。”
两人坐到餐桌前,罗爱曜抽来一张空白草稿纸,拉了一条长长的直线,从最左端开始打标记,打算细数他们相见以来大大小小的事件。
施霜景事先声明:“我只用金刚杵砸过鬼子母神的饿鬼,一次也没用过这个尖尖的金刚杵。”
“你没有别的想说吗?比如刚才发生的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还没打起来呢。”
“……真的?”
施霜景不耐烦:“屁大点事,罗爱曜,你能不能集中一点?我们不是在讲马头明王吗?”不然我一路快步加小跑回来给你送金刚杵,这不成了笑话么?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打架输了在逃命呢。施霜景如是这样想道。
竟然被施霜景给教育了。罗爱曜用笔戳戳时间轴的最左端,说:“这里是我接收到你许愿的那天,你去大慈寺求佛,不知道为何,是我接下了这‘单’。那时我没有手机,便像魂灵一样侵入电子系统和你交流。”
“用小纸片来吓我,你当时怎么想的?”时隔大半年,施霜景一回想当时的场景,荒谬之感远多于恐惧之感。什么金尊客户,活好价高,又说自己是佛子,这简直有够怪的。
“看你一直板着脸,半分笑容都没有,所以用荒诞的现代小东西逗逗你。”
身为佛子,这么爱玩人类真的可以吗?施霜景忍了。然后罗爱曜列出他与施霜景认识的第几天后取出人身、抵达励光厂。施霜景这是第一次搞懂罗爱曜在鬼子母神一事中的行动时间线,罗爱曜自叹:“可惜那之后我就变老实了,谁都拿我当出差的工具使……”
施霜景无奈地盯住罗爱曜,意思是你别再废话了。
没办法,罗爱曜只能换上他平常补习时所用的语气:“我们只看鬼子母神这一整件事。我认为最蹊跷的还是你去同班女同学家,莫名其妙被捅的那一回。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还记得郎放说你的死期就在月初么?我当初给你一万块,其实是买断你从十一月到三月的这一整段人生,所以我让你赶紧把钱花掉。你没花完,我就没法取走你的性命,结果你只差那么一点就死在那天夜里。我有种被截胡的感觉。”
“然后你就跑来和我同居了!”施霜景渐渐咂摸出其中滋味,“你是因为被截胡了很不爽,才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嗯。我承认。单凭一两样巧合,不足以让我留在你身边。愈是到后来,碰见的‘巧合’就愈多,多到我不得不打个草稿来整理它们。”
“然后呢?”
罗爱曜掂掂手中的金刚杵,严肃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升仙湖找水中梵钟,我和你说过,金刚杵不是我给你的,它自动找上了你。但我不知道你手中的普通金刚杵竟然会化作忿怒相金刚杵,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你没看错,金刚杵的头部确实是马头明王。”罗爱曜信手一翻,金刚杵重新化形为普巴杵,而那马头明王怒相竟然显出了三个头。
这时候施霜景才慌忙地摸自己的脖子,摸到那串佛子宝珠——他分明记得自己住院的时候被迫摘下了法珠,甚至不记得交给谁了,可这法珠还是会原路返回到他脖子上。施霜景太过适应,以至于平日里洗澡换衣都忘了它的存在。
“降魔杵,金刚心,是以破魔证法,如电如雾。”罗爱曜停顿,将手中金刚杵的棱尖对准自己,“但如果不是金刚、明王这类护法使用金刚杵伤人,便是反证为魔,欲念难消,伤人害己。”
也就是说,这个法器不可用来伤人。如果当初施霜景用金刚杵攻击了庄晓,或是刚才用金刚杵攻击了同学,那施霜景反倒会为它所害。对待饿鬼那回则属于正当防卫。
施霜景后怕:“这什么意思?钓鱼执法吗?”
“不一定。以我的直觉来看——它有点像是某种考验。”罗爱曜到底是当老师的人,到底也当了这么多年佛子了,他代入自己的身份来思考这一问题,“如若我是这法器的施与者,必当给予试炼,试炼不成便收回。此类法宝不会轻易用于‘护卫’的效果,更何况……”
“更何况……?”
罗爱曜大大地打了个磕巴,伸手抚上施霜景项上的法珠,轻念咒文,召出另一样法宝。
只见一把完全成型的佛剑枕在施霜景膝上,剑柄部分形态圆满,中央一枚鹅黄宝珠,宝珠上下为莲瓣盛开,剑柄末端构造与金刚杵很像,为三股金边隆起,中间还藏有一根实在中轴。以剑柄为起始,整把剑由窄至宽,剑尖淬有一圈狰狞火纹。此剑很重,压在施霜景膝上,吓了施霜景一跳。
“这是文殊法剑。它最初到你手上时,只是一把残剑。但在你即将病逝那天,此剑终成。”
施霜景后背汗毛竖立。这种种征兆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文殊?施霜景知道D市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便是文殊院,他今天还听同学说,高考前大家要组队去拜文殊菩萨呢。
而且施霜景的网名叫“一剑霜寒”——难道他真的会有一把剑?施霜景急得直挠头。
既然有各种线索,不妨今日全数抛出。罗爱曜补充道:“若说金刚杵作为法器,药师十二将的伐折罗使用金刚杵,而伐折罗是文殊师利的应身之一。”
施霜景已然头皮发麻。
罗爱曜再一垂首,还没说完:“我师父不空三藏最为宣扬的就是文殊信仰,他将毕生所搜集的密宗经典几乎全置于五台山金阁寺,而五台山便是文殊菩萨道场。”
信息量太大了,施霜景过载。别说施霜景了,罗爱曜自己都很难消化,他从见到文殊残剑时就有隐隐的预感,如今更是不得不将这些联想统统放上台面。
施霜景指了指自己:“我不会是文殊菩萨吧?”
“不是。文殊菩萨为倒驾慈航的三世佛,不兴人身转世。”
“吓死我了……”
“而且你是第一世,哪来的转世?就算是倒驾慈航……”
“什么是‘倒驾慈航’?”
“意思是已经成佛了,但又自愿从极乐世界打回重来,陪众生历苦、普渡众生。一些菩萨便是这样的状况,以文殊菩萨为最典型。”
施霜景好慌,又开始下意识找猫。他将膝上的文殊法剑还给罗爱曜,在窗前找到了玉米,便一把将玉米抄进怀里,这才坐回餐桌前。
施霜景问:“我真的不会是文殊菩萨倒驾慈航吧?”
罗爱曜也出离恍惚了:“可是我一直很笃定你没有佛缘,还觉得你无法修炼。如果真是文殊菩萨倒驾慈航,不该是这样的素质。”
“……”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咋办?我突然觉得肩上很有重担。”
罗爱曜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导。如果说这种种事件很像拼图,那施霜景则很像拼图的底板——不论哪一块拼上去都是合宜的。施霜景真是很神奇的一号人物。
二人面面相觑,罗爱曜低头写满了两张草稿纸,将他们在一起后或重要、或细微的大小事件全部标注出来,施霜景栽倒在沙发上,心情很复杂:这半年来他见过那么多不是人类的人,施霜景总是作为唯一一个普通人,在其中格格不入;可现在告诉他,兴许他也有机会不普通,施霜景到底是应该接受还是应该不接受?更或者,他有的选吗?
末了,罗爱曜忽然抬头,问道:“郎放是不是说过,你和他都是‘天绝命’,就是那类父母双亡、自己性命不长、有玄学天赋的进阶版童子命?可你和他绝对不同。他们那一系全是钟山神转世,也就是说,郎放所讲的‘天绝命’不可能出现在你这样的第一世有情存在身上。”
“马头明王……马头明王,他的行为习惯……混在马鸣菩萨的示现中,混在文殊菩萨的金刚杵中……”罗爱曜的大脑继续运转。
突然,家中佛龛响起金石冷冽的敲击声,嗒,嗒,嗒。罗爱曜和施霜景的动作同时一滞,两人对视。他们分明记得佛龛是空的,而马头明王像则是被罗爱曜收起来了,施霜景不可能把别的小像放进佛子的佛龛。
那么,到底谁可以解释,为什么马头明王像如今在罗爱曜的佛龛中?
*本章有关金刚杵、文殊剑、文殊菩萨、不空三藏、五台山文殊道场等等知识皆可在网络上进行交叉验证。
第143章 大智若愚篇(六)
这怪动静绝非幻觉,兀自响了一阵,罗爱曜起身察看,施霜景不安地拽住罗爱曜,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这马头明王像一切如常,依旧是弓箭步造型,六手各执法器,三首威吓凶悍。罗爱曜伸长手臂,取出马头明王像,左右上下翻转、确认,他对马头明王像的出现一直心存不安,毕竟这尊马头明王像不知何时潜入了罗爱曜的佛像中,这就给罗爱曜留下了一个近似套娃的印象,总觉得这佛像中还能再剥出什么东西来——话说,为什么马头明王像是由佛子像改成的?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罗爱曜取出一尊自己的佛像,没空挑选了,就随手抓出一座站立的多手施法佛子像,塞进佛龛中。佛龛空置太久不是好事,谁都能来坐个主位。
“无事。就算是真的马头明王前来,我也能论战不输。”罗爱曜自信道。
“你们是佛门中人,又不是江湖武林。”施霜景吐槽。
两人都遭这异响彻底打断思路,罗爱曜是身在局中迷了眼,施霜景则是早就放弃搞懂这些弯弯绕。高考生反手掏出昨天李老师布置的作业,罗老师回到麻将桌前,一边打牌一边继续后台运行种种思考。
别的不说,养只小猫实在有意思。罗爱曜拍拍大腿,玉米接收指令,轻车熟路跳上来,罗爱曜低声教小猫怎么看牌……三个花色相同就是“碰”,听到了么,“碰”!我教你认条桶万子……叫牌还是有点困难,你今天的任务是学会碰牌。
一手摸牌,一手猫条,这牌要是能碰,玉米就用脑袋拱一拱牌面,罗爱曜发出清脆的声音:“碰!”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施霜景做题做不下去了,背着手跑来看罗爱曜教玉米打牌,施霜景惊异地发现,玉米好像真的会碰牌,麻将水平已经比施霜景还高了!
很可惜,玉米的小猫脑子也就处理到这一层,从此以后不论罗爱曜怎么教,玉米至多能再认出“杠”牌,多的例如叫牌、和牌统统很难学会。
施霜景围观一会儿罗老师教玉米打麻将,到点了,要做饭了,他就趿着拖鞋去厨房洗洗切切,做饭、吃饭,吃完一通收拾,再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八点了!施霜景再次开始做题。没过一会儿,施霜景拿着手机去上厕所,时钟赫然显示十点钟!时间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