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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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岁做好了饭,大声喊还在打闹的老父亲跟幼崽们下楼吃饭。
白图帮着他端菜盛饭,看见连下楼都在闹腾的幼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荣岁道:“我怎么感觉他们比以前还要闹腾了?”
荣岁心想可不是么,现在都暴露了身份,自然就肆无忌惮了。个个变回原形在屋里飞上跳下的,而且还多了个老小孩儿带着闹,就差没有拆屋了。
要说荣富年纪也一大把了,但是有时候也跟小孩儿似的,上次荣岁跟他说要让幼崽们喊爷爷以后,他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不整天图谋着揍人了,改成每天看见几个幼崽就“乖孙乖孙”的叫。
殷烛之跟龙睚两个老成的,自知寄人篱下而且现在根本打不过他,就当没听见了。但是毕方跟貔貅都是暴脾气,听一次闹一次,偏偏又打不过荣富,每次都自己送上门去反而被荣富压在肚皮底下嗷嗷叫唤。
搞不清情况的温暾也跟着掺和一脚,爬到荣富脑袋上兴奋的叫“爷爷”。
三层的小别墅被吵得震天响。
荣岁道:“你说是不是上古大妖都这么闹腾啊?”
白图思考了一会儿道:“白泽就挺乖的。还是看人吧?”
荣岁深以为然,看着下楼的幼崽里没有白泽,就顺嘴问了一句,“白泽呢。怎么没下来?”
荣富回头瞅瞅,确实没看见人影,就道:“不在楼上,下去了吧?”
“白泽嫌屋里吵闹,去院子里看书了。”龙睚看着他下去的,就道:“我去喊他。”
他去了后院,却没有看见白泽,只在白泽总喜欢待着的那棵树下找到了摆放整齐的书本。龙睚还以为他去了别的地方,等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没找到人,脸色才凝重起来。
“院子里找遍了,白泽不在,你们谁看见他出去了么?”龙睚回屋里问道,大人幼崽齐齐整整的,却唯独没有白泽。
大家面面相觑,他们都在屋里,谁也没有注意院子里,根本不知道白泽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荣岁想起保安给他说的最近丢了几个孩子的事情,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跟爸出去找,白图跟王姨你们在家看着他们,别到处跑。”
他简单将丢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急匆匆的拿起手机出了门。
小区保安接到荣岁的消息,匆匆赶过来,跟他一起在小区里寻找,荣富则隐匿身形,循着白泽的气味从空中找寻。
别墅里,毕方跟屁股被火燎了似的,“我去找他。”
白泽是瑞兽,以知识渊博通晓万物见长,并不擅长打斗,是他们几人里面战斗力最低的。如今众神兽神力衰弱,实力大不同以往。如殷烛之龙睚这样的或许还有一战之力,换成白泽,估计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殷烛之冷冷扫他一眼,“你去有什么用,去跟白泽作伴吗?”
毕方一哽,愤愤的坐了回去。
……
屋子里四面无窗,只有一扇高高开在屋顶上的气窗跟锁死的铁门,水泥地板上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水汽。墙角的水龙头似乎没有拧紧,水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白泽虚虚睁着眼睛,小心的观察周围的情况,他的手脚被绑住了,想解开倒不难,难得是解开后怎么逃出去,他暂时不想暴露身份给荣岁带来麻烦。
这时门口传来两道脚步声,白泽赶紧闭上眼睛放平呼吸装晕,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生锈的铁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男人带着方言口音的声音传了进来。
“其他几个找回来了吗?这一个千万看好,不能再丢了。”
第15章
白泽被关的地方是个废弃的工厂厂房,巫龙峡一带群山环绕,林业资源丰富,因此当地有许多这种小型的食品加工厂,多为个人独资,有些经营不善的,就逐渐废弃下来。
因为不在景区范围内,地皮也不多值钱,值钱的东西都搬走后,厂房就这么空置了,倒是正好方便了这伙四处流窜的人贩子。
他们原本是从南方过来的,在南方做了一票后赚够了钱,就躲到了巫龙峡下面的小村子去避风头,眼看着风头过了,才又开始重操旧业。
跟大城市比起来,巫龙峡相对闭塞,当地人的警惕性不强,加上有个自然保护区,旅游人口多,也没人会注意到新来的几个外乡人。
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过这次老板说了要做点“高端生意”,乡下的野孩子自然看不上,就盯上了景区附近的高档小区。
本来一开始顺风顺水,他们租了一栋民宿,将老板弄来的五个孩子藏在了地窖里,只等着另一头跟买家对接成功,就可以将孩子分别送走出手。
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关在地窖里的孩子忽然就少了。
地窖只有一个出口,每天都有人轮流守着,只有送饭的时候才会下去,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进去将孩子带走,而且饭菜里都加了药,那些孩子吃了只会睡觉,更不可能自己跑了。
但孩子还是一天一个的减少。
不见了三个孩子之后,老板也毛了,排除了可能是内鬼的人,让其他信得过的人带着孩子,分别藏到了不同的地方,每天只通过附近的公共电话联系汇报情况。
赵胜跟李超负责的这个孩子是新送过来的,是个富家小少爷,长得白白嫩嫩的,据说已经有富商预定了,只等价钱谈拢,就能送走。
赵胜走过去,看看绑着手脚昏睡在地上的白泽,不满的咂嘴,“怎么还没醒?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娇贵。”
“行了,不醒还省事,把绳子解开,别给绑坏了,到时候影响价钱。”李超将白泽的绳子解开,见他还没醒,就放心的将人重新放回了回去,“等会老板要过来吧?”
“嗯,应该快到了,老板说要来亲自盯着。”赵胜搓着手嘿嘿笑着看地上的白泽,三角眼里全是贪婪,“好像是那个富商很满意,已经出到了这个数,老板怕今晚出岔子,亲自过来盯着。”他伸手朝李超比了个数字,李超瞪大眼睛,表情也火热起来,“这可是比大买卖。”
说曹操曹操就到,工厂外面响起三声狗叫声,两人对视一眼,赵胜道:“你看着他,我出去看看。”
白泽听着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响,落在他面前的阴影就少了一道,应该是去接老板去了。
老板……白泽默默盘算着,来的应该是对方头儿,如果是这样,那他逃跑的难度就更大了一些。
这个时候家里其他人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如果动作快的话应该今晚就能找过来。不过也不排除有意外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最多等到明天上午,在人贩子将他送走之前,他就必须得脱身,不然被送到别处,人生地不熟的会更加麻烦。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他的身份也有很大可能会暴露,不知道到时候荣老师那边善后会不会很麻烦。
白泽安安静静的躺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目前的计划,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另外两道声音,守着他的男人也推门出去。
铁门再度被关上,但却挡不住白泽的耳朵,他听着外面的人说话,新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弄晕他的那个西装男人,另一个则是……那个叫敏敏的小姑娘。
白泽暗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老板应该就是那个西装男人,只是不知道敏敏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着一个人贩子诱拐其他的小孩儿。
白泽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决定先静观其变。
赵胜恭敬的推开门,将西装男人迎进来,“老板,就在里面,还没醒呢……”他话音刚落,就看见缩在墙角默默往门口看的白泽,嘿嘿笑了笑,“喲,刚醒了。”
西装男人也不避讳他的目光,朝他阴冷的笑了笑,然后将身后的敏敏推了出来,“你也进去。”
敏敏被他推得走了两步,害怕的噙满眼泪却不敢哭出声,西装男人看了安静的白泽一眼,带着人转身出去。
铁门“嘭”的一声关上,敏敏缩着肩膀小声的啜泣,怯弱的看着白泽,“大哥哥,我想回家……”
白泽不动声色,目光暗中在她身上扫视,视线落到她的手上时微微停顿,看着她比一般幼童粗壮许多的手腕跟手指,心中顿时了然。
敏敏见他没有出声,便小心的移动步子靠近他,最后挨着他坐了下来。
屋子里时不时响起几声压抑着的抽泣,白泽靠着墙壁没有理会,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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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动保安在整个小区寻找也没有找到白泽后,荣岁就直接报了警,因为之前周边小区已经有丢失孩子的案件在前,接到报案的警察立刻就赶了过来。
小区监控被调出来,却只看见白泽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人,然后跑到树丛里捡出一个气球,之后就从侧门出去了。但是跟他说话的人特意挑了监控死角,连衣角都没拍到一片。
保安又查了几条主干道,都没有白泽的身影,只能推测道:“应该是走的小路。”
小区绿化面积很高,还有许多假山园林的造型,因此林中小道特别多,只有主干道装了监控,如果走小路的话,是监控不到的。
警察无功而返,荣岁跟着回去警局做笔录。
等做完笔录回去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屋里气氛低迷,荣岁看了看,没看见荣富,有些失望的揉了揉脸颊,勉强露出个笑容,安抚道:“我去警局做过笔录了,警方已经有了线索但是暂时还不方便透露。爸爸出去找人也还没有回来,大概是有了线索,我们两头行动,应该很快就能把白泽找回来。”
毕方在桌子上蹲成一团,蔫蔫的叫了一声。他往常整理顺滑的绒毛此时乱糟糟的,头上的浅红羽冠也掉了毛,看起来像是刚跟谁打了一架。
“白泽不会有事。”殷烛之顺着荣岁的裤腿爬上去窝在他怀里,尾巴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一开口下巴上粘着的浅红色羽毛就飘了飘,“瑞兽受天地大气运眷顾,与他作对,倒霉的只会是自己。况且只是区区人类,对白泽没有威胁,他没有动手,应该是顾虑着不想暴露身份。”
话虽如此,但荣岁还是无法放心,最后都坐在客厅里,等荣富带消息回来。
……
夜越来越深,朦胧的月光透过气窗落下来,在水泥地上投射出一小块光斑,白泽没有睡意,就盯着那块光斑发呆。
外头隐约传来些鸟鸣声,白泽耳朵动了动,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从气窗投射下来的光柱中飘落下两片羽毛,黑色的细小绒羽在月光中缓慢飘舞着落地,白泽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
一声凄厉的鸟鸣响起,挨着白泽的敏敏猛然惊醒,“什么声音?”
白泽侧脸看她,她脸上的神色警惕戒备,却唯独不见害怕。白泽抬手指了指气窗,“那里有一只鸟。”
身披黑羽的大鸟正探着脖子朝下看,圆形的眼睛外面围着一圈红色的绒羽,看起来莫名添了几分诡谲。
“什么鸟?”敏敏抬头往上看,却见气窗上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
白泽再次看去,气窗上果然已经没有了黑鸟的身影,反倒是他们坐着的上方,传来悉索的动静。
“滴答……滴答……”
身后传来水滴落地的声响,敏敏警惕的转过身,一滴水正好落在她脸上,她不耐的伸手抹掉,生气道:“谁在故弄玄虚?!张越!”
白泽目光落在她脸颊上的一抹红色上,再向上看,就见他们头顶的瓦片被掀开,一只体型极大的黑鸟站在边上,九颗鸟头争先恐后的往窟窿里挤,争抢的缝隙间偶尔还能看见一颗断掉的脖颈在不停的向下滴着血。
再联想到之前人贩子说之前丢了几个孩子,这黑鸟的身份不言自明。
——夜行游女。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
难怪他之前觉得声音耳熟来着。
白泽心中微动,是妖就好办了。
敏敏还在大声叫人,但是这一间封闭的房间就仿佛被隔离开,不论她怎么叫嚷,外面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
头顶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滴血,白泽动了动身体,正好让一滴血落在了自己身上。
夜行游女以自身绒羽跟血液做记号,沾染她羽毛跟血液的小孩,不论藏在何处,当夜必会被她带走。
见屋里的两个小孩都做上了标记,夜行游女发出兴奋的长鸣,九颗鸟头挣破屋顶的束缚,俯冲下来,两只利爪一边抓起一个,然后冲破屋顶而去。
敏敏骤然被抓起腾空,叫嚷声一顿,像陡然被人扼住了脖颈,瞪大眼睛神情惊悚,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个脑筋急转弯:
夜行游女的九个头都想要白泽做儿砸——
于是九个头打了一架。
那么最后哪个头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