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魑
听到他的话程乐杰咬了咬嘴唇，垂下的眼眸中染上些心疼，他知道自己的选择会让对方难过一阵子，但现在明确的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还是会有诸多的不忍心。
“我们先上飞机吧，有话等会儿再说。”看人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故事，古雷云在身边人的后背上拍了两下，开口暂时打破有些沉寂的气氛。
方然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话问的不是时候，应了他的话就没再多说，笑了笑跟着人上飞机。
古雷云知道这事儿齐旻应下的话，其他人多半要跟着一起去，所以这次过来直接申请了两架六人座的直升机，除了驾驶员和他带过来的两个兵，他们这些人也刚好坐得下。
王斌带着夏琳莉和兴奋的沈拓去了另外一架，剩下的人坐在一起，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很嘈杂，更别说是听觉敏锐的活死人了，所以他们的兴致并不是很高。
适应新身份没多久的程乐杰更是揉了好几次耳朵，直到带上耳机才松了口气，他侧头看着窗外逐渐远离的地面，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愿这次不要遇上那个人吧。
按照末日里的情况，他们要是开车去b市，估计得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坐直升机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方便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降落的位置直接在b市军区的范围内，这片区域通常是不允许安全区的普通民众进入的，就跟当初w市的那个军区差不多，只是规模更大，看守更严格，毕竟被保护在这里的还有一些国家的领导人。
在路上的时候古雷云也跟他们说过一些b市的情况，因为最了解活死人的那些研究员在这里，所以要进入安全区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长时间的观察算是最简单又最耗费时间的办法，这里并没有使用，而是安置了几个检查点，只需要一点血液与他们研发的特殊试剂融合，就可以观察出身体里是不是含有活死人病毒。
这种方法不仅效率更高，而且也更有安全性，除了齐旻这样里里外外都几乎等同于人类的特级实验品之外，像夏琳莉他们几个是绝对混不进来的，他们这次能来也是军区的特批，不需要接受检验，毕竟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
目前这种检测方法还只是在这里使用，但是等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投放到各个大型的安全区，到时候在安全上也会更有保障。
也是因为这个，古雷云他们当初回来的时候也只能把喜糖放在安全区外，不过作为活死人，它在外面也能过的更自在，只要避着点人类就行了，他们也不用太担心，偶尔也会出去看看它。
他们刚下飞机，就有几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抱着枪小跑上来，领头的那个先是对着古雷云敬了礼，而后挺胸道：“请几位将身上的武器卸下。”
“怎么？这才刚到就开始给我们下马威了？”莫寅左右看了几眼冷笑一声，明明是这些人需要他们的帮忙，还在这里摆什么谱，上次在w市也是，当兵的果然都一个样。
古雷云上前一步开口解释，“不是针对你们，所有进来的人都一样，他们只是在例行公事，毕竟在这个军区里有太多重要的人物，需要小心谨慎。”
齐旻拍了拍还想说什么的人，率先把腰后的手枪和鲨鱼刀取下交出去，反正有没有这些东西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这人会计较也只是心情不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看着他就这样妥协，莫寅不高兴的撇撇嘴，拔了腰后的枪和刀就丢出去，这人脾气总这么好会受委屈的，他是在替他生气。
“谢谢配合，接下来我们还需要搜身，请几位抬手。”特种兵把每把枪的弹匣都取出来，交给旁边人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个就不用了，有什么事我来负责。”古雷云抢在某人发脾气之前抬手制止，省的把人气的再扭头就走，那这次可就白跑一趟了。
特种兵看了他一眼，就敬了个礼退开，他不清楚这些是什么人，但能让对方亲自带着过来应该就值得相信。
莫寅升腾起来的火气这才压了下去，算他识相没让自己动手，他怎么可能允许其他的什么人在齐旻的身上摸来摸去，看他不打断他的手。
“刚来就这么多事，之后得多麻烦啊。”沈拓伸了个懒腰，顺便把胳膊枕在脑后，他觉得他们几个的气质和军区实在不怎么合，这里太严肃了。
“你自己非要跟着过来凑热闹的，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夏琳莉理了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侧头笑着挑挑眉。
沈拓耸耸肩没有说话，后悔他是不会后悔，只是感叹一下而已，该凑的热闹还是要凑，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古雷云的父亲是上将，他的每一天几乎都很忙碌，现在就跟几位领导人在一起谈事情，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结束不了的，他就打算回头带他们吃个午饭，下午再去见面。
齐旻的事除了父亲之外并没有告诉别人知道，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难保不会有人产生抵触心理，这次带他过来也是古父做的决定。
“回头我会在这里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到时候有事找我也很方便。”古雷云给他们简单的做过解释，就转头看过来。
“不用了，我们不想时时刻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住在安全区里比较好。”莫寅会这么说倒不是全都因为赌气，只是这个地方虽说在安全区上有保障，但相对确实没那么自由。
他们肯定不是在这里几天就能完事的，要是走到哪里都有限制肯定忍不了，不如住在外面更自在一点，最起码想干嘛就干嘛。
“赞成赞成，这次我非常同意莫寅的提议。”沈拓第一个举起手，难得这个臭屁的大少爷跟他的意见相合，他这人也受不了这里严肃的气氛。
古雷云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军区的作风确实太过板正，他们是已经习惯了，普通人是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强迫他们，“那行，之后我就在安全区里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那我也要跟他们一起。”见他们就这样把事情决定了，方然赶紧开口，他现在跟男人住在军区的宿舍里，是双人间，最近因为在躲他其实还挺尴尬的。
先前他在这儿只认识对方没有办法，现在既然有同伴过来刚好可以有借口搬走，而且他确实也想跟他们好好叙叙，聊一聊分开之后发生的事。
古雷云把目光转向他，微拧了眉头，明明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最后却保持了沉默，扭过头去直接在前面带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方然看到他这个样子愣了愣，随后回神跟上大家的脚步，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前面挺拔的背影，他这样是在生气吗？
“没错，他生气了。”光看他的表情沈拓就能把他的想法猜的八九不离十，拿肩膀撞了撞他，“你不赶快过去哄哄吗？”
“瞎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哄啊？”方然白了他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明明对方怀着一腔热情，他却总是给人泼冷水。
沈拓侧头看了眼从下飞机开始就满脸心事的程乐杰，又把目光移回来，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不要钻牛角尖，也不要用为了他好的理由替别人做决定，最后痛苦的反而是两个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正的目的
古雷云的父亲古奕琛跟他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那是军人身上特殊的气质，只是比他要更加厚重，多了一些威严感，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容易发怯。
只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乎无所畏惧的齐旻和惯常目中无人的莫寅，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体会，两个人任他沉默着打量了一番，出奇相似的冷漠脸丝毫不见变化。
“这两个小子确实有点意思。”古弈琛把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收回来，隔着办公桌示意了下摆在房间里的沙发，“先坐吧，不用客气。”
莫寅也确实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拽着身边人的手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不是他不敬长辈，只是对于这个让人把他们弄来的家伙实在怀着怨气。
古弈琛转眸看了眼站在自己桌边的儿子，笑了笑对他们道：“我听雷云说过些你们的事，还要谢谢这位叫齐旻的小朋友救他一命。”
“哼，那你们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可真是让我不敢恭维。”莫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怼人是不分对象的，哪怕对方是握着重权的上将。
他的脸上就差写上“我不爽”三个大字了，古弈琛当然感觉得到，他抬手制止似乎想帮对方说话的儿子，道：“你是莫老的孙子？”
把脸撇向一边的莫寅愣了愣，终于侧过头来看向他，仔细打量了几眼，微拧起眉头，“你们认识？”
“算是有些交情，他跟我提过你几次，现在一见……”古弈琛说到这儿停了停，才继续道：“跟他描述的差不多，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莫寅拧着眉没有说话，他跟老爷子见面的次数称不上多，他在b市有些什么人脉也不是很清楚，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其实你们不用对我抱有太多的敌意，我也没有想把这个小朋友怎么样的意思。”古弈琛放在桌上的手交握在一起，稍稍沉思了会儿，“他的血能对抑制剂的研发起到作用只是一种微小的可能，说实话，我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多么大的期待。”
齐旻和莫寅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有些越来越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了，这么说究竟是还让不让他去实验室呢？
古弈琛见他们的表情有些疑惑，就抬头看了眼自家的儿子，对他点了点头，对方收到他的目光就侧开脸看向两人。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当初说过，去g市的实验室除了接回研究员之外，还为了调查一件事。”古雷云见坐着的人对他点了点头，才继续道：“那件事就是跟这场灾难有关。”
因为病毒流出而造成的这幅景象又有什么好调查的？莫寅的心里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开口问，对方既然起了话头，就一定会对他们说清楚。
“我当初带着人查看了实验室几乎每一个地方，起初也以为是场意外，但后来我们有了新的发现，那几个让活死人逃走的出入口，留下的暴力痕迹不足以将其破坏，也没有出现故障，而是……”古雷云的眸子中闪过冷芒，身侧的手也微微收紧，“而是被人从内部开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意外，从头到尾就是人为。”
莫寅有些惊讶的变了表情，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实验室里出现了叛徒？不，这样的行为更加恶劣，对方简直就是个疯子！
最初存在于齐旻心里的那些疑惑这下也有了解释，实验室里活死人众多，所有的防御措施都针对它们加强了几倍，那些坚固的金属大门根本不会被它们的力量破开，可偏偏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与此同时，被毁坏的还有存放药剂的地方。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样做除了让人类毁灭有什么好处，或许最后连做这件事的人也一样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他抬头问道：“会不会是有中高级实验体开启的呢？毕竟他们拥有智慧。”
“不可能。”古雷云立刻就否决了他这一猜想，“开始的时候我也这样想过，但事实证明是不可行的，因为实验室的所有出入口都要经过内部人员的虹膜验证才能进入，即便是有活死人胁迫了研究员，它也到不了操控室就会被发现，根本就实施不了。“
“那实验室的监控设备呢，就没有发现点什么？”对那个地方无比熟悉的齐旻知道，那里的监控范围几乎没有任何的死角，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能随时随的观察他们这些实验品。
“第一时间就去看过了，但是很可惜，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被清除，一点痕迹都没有。”对方能想到的，古雷云在当时自然也都想的到。
“那做这些事的人，会不会就在岳凌风那边的几个研究员里？”莫寅垂眸想了会儿抬头问他，毕竟能在末日后还继续制造这些怪物的人，是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
“这确实是我们其中的一个猜测，但是……”古雷云点头赞同他的猜想，又道：“也不排除对方还在回来的那些研究员当中。”
有这样疯狂想法的人如果一直隐藏在安全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可怕的，没人能保证对方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所以这次让你们来，更多的只是想让齐旻协助雷云对这件事进行调查，我想你对那些研究员的了解一定比我们要多。”等他把事情都解释过，古弈琛才又开了口。
莫寅听他说完，把目光往站在那里的男人身上放了放，露出个不冷不热的笑容，“你怎么不去考虑拿个奥斯卡，把我们一群人都骗的团团转。”
王斌之后可是跟他说起过，夏琳莉问他会不会用强制手段的时候，这人的回答有多么的大义凛然，把为国为民的军人形象树立的无比真实。
“没办法，这件事我们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古雷云笑了笑，伪装是军人训练中必修的课程，他的成绩还算不错，“而且我也没有欺骗，齐旻的血液对于实验或许真的有帮助。”
莫寅撇撇嘴白了他一眼，怪不得他今天下午只打算带齐旻一个人过来，如果不是他坚持不离对方左右，这事儿恐怕最后连他也会被蒙在鼓里。
“也是因为雷云对你们的信任我才有这个决定……”见他们的情绪上有了好转，古弈琛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孩子，“我对活死人本身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危及人类，是可以成为合作伙伴的，你们显然也并不希望这个世界就这样毁掉。”
他们当兵的跟那些头脑迂腐刻板的国家领导人不一样，一向信奉没有永远的敌人，即便是活死人在某些时候也能够帮上大忙，不是所有的怪物就真的只是怪物。
“你当初在实验室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些研究员有反常的举动呢？”该解释的已经解释过了，古弈琛也想了解些自己想知道的。
齐旻听到他的提问垂眸想了想，在他的印象里几乎所有的研究员都是一个样，他们终日都在实验台前忙忙碌碌，面对他们这些实验品的时候通常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过来的眼神甚至不像看着活物。
如果非要在这些人里找到些不同的话，倒是也有那么一个，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特殊，“李教授，他把那些病毒称之为孩子。”
古弈琛拧起了眉，跟同样神情严肃的古雷云对视了一眼，单单这个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把那种东西冠以这么满含慈爱的称呼，好像也不是那么正常。
可因为这个就怀疑到他头上，也有些太过牵强了，李教授作为主要的研究人员，目前对于抑制剂的开发也非常用心，几乎不眠不休的吃住在实验室里，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已经50岁出头的人来说是很辛苦的。
但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致力于活死人病毒研究几十年的时间，热爱自己的心血是肯定的，为此而做出一些偏激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之后就多多留意吧，我们不能放弃任何的可能性。”古弈琛觉得现在刻不容缓的事不只是抑制剂，这个同样的重要，“那几名潜藏起来的研究员也要继续去找。”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存在的危险有太多，无论哪一项的突然爆发都可能连带着其他的，他们苦心经营的安全区一旦受到抨击，必将会有巨大的损失。
普通的民众对这些都毫不知情，他们只觉得待在这里就会安全，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危险一直都存在，从来没有消失过，生存始终都是他们所要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
“其他人那里希望你们对这件事暂时保密。”倒不是因为对那几个人不信任，只是这种事他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劳，又何必跟着操心，尤其是方然，古雷云更不希望他胡思乱想。
齐旻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即便他不说，他们也不会对其他人提起，本来就不太想把他们牵扯进来，还是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再说吧。
“如果不是雷云事先跟我说过的话，我想我一定看不出来你们都是活死人。”古弈琛再次打量了他们几眼，这种完美是既令人赞赏又可怕的，如果他们存在什么坏心思，一定让人防不胜防。
若活死人病毒能够好好运用，真的可能会是一个让人类更进一步的契机，但是很可惜，它在尚没有完善的时候被散布出去，再也没有被合理使用的可能。
或许这也是一种注定，上天并不赞同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它破坏了本该有的生长规律，那就只能够提前毁灭。
“并不是看不出来就不是了，这种被强行授予的特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齐旻觉得所有的特别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人们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强大，而忽略了后面的艰苦。
他们被多年隐藏在黑暗里，像是生活在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样不见天日，日复一日的让自己活的像个怪物，拼命的想藏起那些丑陋。
古弈琛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内心一直在好奇的事，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我有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齐旻抬眸跟他对上视线，不解的侧了侧头，有什么事是这位上将不知道需要问自己的？他道：“可以。”
“在国家的信息库中拥有每个人的身份信息，你们这些送往实验室的重刑者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古弈琛微拧了拧眉，眼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你却是个例外，信息一片空白，像是个黑户，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论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夏琳莉，还是那个岳凌风，他们的身份信息和犯罪记录都查的到，而且十分的详细，只有这个少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齐旻放在腿上的手猛然收紧，瞳孔甚至有波动的颤抖了几下，他低垂下头，收回的视线落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目光有些空茫。
☆、第一百六十七章 缘由
莫寅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抬手揽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拍，就没再把手放开，“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尽管他心中也存在着好奇，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但是他更想要的是这个人开心，为难的事情不必去做，如果那些是他不愿再提起的，那么自己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