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
白翌和我警惕地看着她,她就像是一只爬行动物一样往前爬,嘴里发出了凄惨又痛苦的声音,她呻吟道:“救救我啊,送我去医院吧,我不行了……行行好吧。”
我见她除了爬就是喊,心想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普通老太,那么放着万一真的出人命就完了。我试探地朝她挪了几步,对她说道:“婆婆……你受伤了?要我替你叫救护车么?你先别动,会伤的更厉害”
老太却像是痴呆一样不理睬我的话,依然喊道:“救救我啊,别不管我啊,我不会要你们负责的。只要给我送进医院,不要你们出钱啊。菩萨会保佑的啊!”
我感觉她可能不是一个活人,就在我犹豫是否要放弃搭救,准备逃命的时候。没想到此时那个老太突然不再呻吟,而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停住了脚步,心理又产生了怀疑,我回头问白翌道:“她……不会死了吧?”说完我想要确定她的情况,就向她靠近。
白翌没有说话,就在我触碰她的那一霎,突然那个老太的身体一下子像是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翌连忙把我拉回去。那个老太的眼神极其可怕怨恨。她说不出话,嘴巴只能发出吱吱的声音。随后她真的就那么一路上跳着走,而且明显是朝我们来了。
我除了莫名之外就是惊悚,但是我们却又走不快,白翌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香洒向老太,老太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老太没有攻击我们,她从我们身边跳过,朝着桥的另一边跳去。此时我们发现那个压迫感的来源好像一直都在前面,但它却没有靠近。只是像是在吸引老太一样。
白翌说:“这老太不是鬼魂,如果是鬼前面就该有反应了。”
我道:“奇怪,他是有实体的,就像是一个真人,我前面还以为真的是有个老太摔倒了。”
白翌摇头不语,他也给不出答案。就在我们纳闷之时,突然我感觉身后窸窸窣窣地又有了声音,发现不知何时,桥下站满了人,那些人都在往桥上走,其中居然还有白天已经死去的那个女孩。她用一种怪异的方式往前走,我突然发现那个姿势像是被人搀扶。突然想到程莹说过,她是扶着女孩上桥的。而此时她就是用这种几乎连站都困难的方法向我们靠近。她突然看见了我,转过了头眼珠子再一次翻下来对着我。眼神有一种怨恨,我发现这些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我见那么多怪人向这里靠来,我拉着白翌说:“往哪边走?跳下去?”
白翌说:“它们应该是被那头的东西吸引的,别管了,那么多东西挤都可以把咱们给挤下去。而且我们根本没办法跳下去。”
我极不情愿地说:“那么就……往那头走。”
他说:“没办法,那里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至少总不会比现在这个情况糟糕!尽量拉开距离先。争取时间,快。”
我想要反驳,但是根本没时间,那些东西看上去非常缓慢,但是其实一点也不是很慢,我们踌躇的时间,它们已经靠近我们了。我拉着白翌道“那么走啊,和那些鬼东西拉开距离,下次再做招魂测试老子才不信那狗屁结果!”
白翌想要说什么,但是也没有时间了。我想要帮助他,因为他现在的失重状态比我还要严重。但是他摇手道:“别管我,专心走过这座桥,踏实每一个脚步。不要被恐惧的心态影响。”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走下去,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我艰难地点头,闭上眼睛尽量不被这种诡异的光线影响,我告诉自己现在走的只是普通的阶梯,只要和平常一样走下去就好了。但是身后那些死人的脚步声却令我心中异常烦躁恐惧。
我战战兢兢地踏出一步,但是依然觉得非常的滑,每走一步都发出滑腻的嘎吱声,这种声音刺耳的要命,看来自我催眠还是不够给力,至少我心中那份失去平衡的危机丝毫没有减弱,我依然走的非常艰难,我感觉我的脚很重,因为大雨,我的鞋子已经被淋的湿透了,踏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踩在潮湿的沼泽地,旅游鞋吸满了水感觉更加沉,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我几乎举步维艰。我想到那两个姑娘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而其中一位现在还在我身后死盯着我。
突然白翌拍着我的肩膀道:“不要再多想,时间还没到,专心走下去。”
我看着白翌,他的眼睛几乎被打湿的刘海给遮住,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他的声音还算镇定。这给了我不少动力,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倒:“走,一起过去……”
白翌嗯了一声,着拉住我的手臂,我们两个搀扶着一起走向桥的另一头,下桥的路更加的难走,我的膝盖僵硬的几乎都不能弯曲按,我都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摔下去,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扶着边上的栏杆,但是手却被白翌抓住,他没有说话而是让我抬头看。我们发现在我们面前居然是另一座桥!一座和天桥一模一样的桥,那个老太婆就那么径直地跳了进去,接着我们就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白翌脸色大变,指着那座桥的深处说:“你看!”
我们发现那座怪桥的边上有许多的人影,但是要看清却怎么都做不到,突然间我感觉在那座桥里传来了一种声音,像是笛声,但是却非常沉闷。那声音几乎要把我们给吸过去。
白翌赶紧拉住我,我们两个都只能半跪在地上。而身后的那些东西,开始不安的蠢动。
白翌靠近我说:“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就是这个声音吸引这些魂魄聚集的,千万不能被吸进去,否则真的就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了。马上时间……”
他还没说完,他就捂着额头,甚至开始严重的干呕。我知道白翌自身所承受的压力,不想给他造成负担,我抓紧他的手臂,看着前面,我咬着牙想要集中精力,无论如何现在不想办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我越来越焦急之际,突然间脚上嘎吱一滑,一个趔趄,就要往下冲出去,我不想害了白翌,便使劲松开他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感觉白翌想要抓住我的肩膀,但是这样的冲力根本不可能拉住我。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倾斜而去。眼看着直接就要掉入那个陌生的桥内,就在这一瞬之间,我突然感觉从桥洞中探出了一个人脸,那便是那个老太婆,她依然非常可怕,她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只感觉整个人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搅拌器之中。
接着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之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依然在桥洞之中,雨势似乎小了些,淅沥地搭在桥体上。白翌在我的边上,他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缓缓地放开双手,我发现他的手掌居然出现一个口子,流出许多血。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手上的血在自己的手臂上画出一个符号,并且也在我的身上花了一个。他虚脱地蹲在桥洞的角落,我也一屁股坐下去,都不在乎地面是否有水。
我们两个喘着粗气,过了至少有十分钟才缓过来,我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发现居然也湿了,我沮丧地把烟再塞回去。白翌依然看上去非常疲劳,他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我抬头看着那桥,心有余悸地说:“不能确定,但是看着感觉像是某一种不好的东西的聚集体。”
白翌从我口袋里摸出那包烟,费了很大的劲才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污说:“没错,这座桥是玻璃做的,玻璃最大的作用是折射,所谓镜像效果。就是它又复制了另一个虚幻的桥。于是当许多人走在这座桥上所感受到那种摇摇欲坠以及不稳定的情绪都被这座桥反射给那座桥,化为实体。而那座桥就开始影响现实中的行人。于是走的人越多这种负面的情绪就越严重,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座桥上肯定死过很多人,其中就有饭店老板口中的老人,也许是其他什么人,总之那死亡之前的恐惧更加激烈,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失去平衡的压迫感,他们会有一种掉下去死掉的感觉,接着他们就真的死了。死后却被那座虚幻的桥所吸引,化为它的能量,使它开始实体化。其实按照奇门遁甲而言那是一种困局。”
我问白翌把香烟拿过来,也猛吸一口倒:“那么怎么解释白天没有问题呢?如果真的那么危险,这座桥走过的人不都要死?”
白翌捏着双手说:“不会,白天这种镜像效果不会被释放,前面我用引魂术让我们的灵魂来到桥上,你没有看到那个广告牌么?它白色的灯光起到了激发效果,另外一个重要元素则是暴雨。雨水会让玻璃更加的滑,其次它也是反射光线的一个源头。”
我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我说:“那就是为什么两个女孩子的鞋子都会出现那么潮湿的作用?这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巧合?这分明是风水之中镜煞断魂阵,怎么会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出现呢?”
白翌看着前方点点的车灯道:“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座桥它本身不足以形成镜像效果,但是,暴雨、光线、以及日积月累的恐惧感就达到了某种程度,这座桥成了名副其实的失魂桥。”
我把烟递给他,苦笑道:“失魂雨中的失魂桥?”
白翌若有所思地答道:“嗯……也许它是自然形成的,也许是有心人特意为之,但是我觉得这座桥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黑洞,它像是吸引着所有负面的情绪,从而坚固着自己一样。对于人它没有任何的差别。就像前面那个老人,她其实早就死了,但是镜像效应又制造了一个她,只要暴雨夜她就会再一次出现,但是她应该没有魂魄。”
我沉默片刻,觉得白翌说的有些不太对,因为我想到最后明显是那个老太救了我一把,如果她是没有灵魂的射影,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再反过来说她为什么那么做。难道是因为我最后伸出的援手,也许是最后我出现的那一份想要搭救但是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又或者她一直都保留着最后期盼能够得救的心情,但是到最后也没有能被救,她不希望我重蹈她的惨剧。毕竟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重新选择的。
总之我对那个可怕的脸孔的恐惧并非是她的面貌,而是来自于她最后的眼神,绝望地几乎透着控诉,然后却依然影藏着善良。她再最后选择救人,也就是说再最后她也无法做到恨所有的人。这的确不是恶鬼,她是介于人与恶鬼之间的,她有恶鬼的绝望,同时也蕴藏着人类的善良。
我又想到依然躺在医院里的女孩,问道:“那么程莹怎么办?”
白翌说道:“她过了这一劫,估计会慢慢好起来,我会想办法,至少我现在大概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如果是恐惧聚集成煞气,只要是煞气,必然会有泻煞的方法。”
我问道:“什么方法?”
他看着桥体说:“那块玉可以让他保住平衡,但是要摆脱这种失衡感只有同样通过镜子的方法,只要她习惯反射光线以及镜子所造成的镜像,那么他就会慢慢好起来,甚至可以比一般人的平衡能力还要好,也许一开始会很难适应,但是只要她习惯之后,自然会有效果,不过那块玉估计是不会到你手上的。因为她要终身佩戴那块玉佩了。也许她会成为一个左撇子,因为她的一些习惯都会与过去相反,就像是在镜子中生活一样。”
我听着总觉得像是不是很惨,但是依然不轻松的答案,白翌明白我的意思,他无奈地说:“至少比起叶玲,她幸运许多,她有了那块玉,有活下去的方法。没什么值得抱怨了。”
我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但是也只有接受。他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想开点。
我摸着头干笑道:“呵呵,好歹这次也算是帮上了忙,还捞到一张提货单,不算亏啊。”
白翌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我越笑越觉得我们太可笑了,两个大男人因为腿软没办法走路,只有躲在桥洞里抽同一根烟。说出去真的是丢脸都到家了。
等抽完这根烟,白翌拍去身上的污水先起身,我问他手掌的伤口怎么回事,他笑着说前面我们并没有真的上去,而是利用招魂术的反作用力,使得灵魂出窍,当我们灵魂出窍的时候,他想要拉住我,但是却没有办到,接着他被玻璃裂缝给划伤了。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血符,于是马上划开手掌用血液完成血符。没想到居然提前让我们魂魄回归,当他回魂之时发现手上就莫名地多出了这条伤口。而我如果不是被推了出来,那么我的灵魂一定被吸到那个桥内,也许我一辈子都会成一个植物人了、也许真的会挂了。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地冷汗直冒。又猛抽了几口烟来压惊。我突然在那期间白翌几乎不让我触碰桥栏杆,这点也让我十分疑惑。
白翌解释说:“我们其实并没有与这座桥发生联系,也就是说我们没有走过它,所以我们没有受到失重的影响,但是如果触碰到桥上的东西,我们可能也会出现像那两个女孩一样的状况。到时候没有第二块玉佩来救我们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