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但时间还不是很晚,可以看到有些去澡堂子洗澡的人端着盆子在路上走动。而我和白翌却手里捧着盖黑布的骨灰盒子,路上的人都向我们投来怪异的眼光。
我带他来到了那个转弯的小巷子,那里就冷清许多了,因为非常肮脏,根本没有人会往这里走。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忍受的腐臭油味,我皱了皱鼻子,指着前方黑暗的小道告诉白翌说就是这里了。
满月的清辉比那些昏黄的街灯有效果多了,照得小巷子也亮堂堂的。白翌在巷口死死盯着前方狭长的过道,我有点儿踌躇,不知道白翌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进入鬼市。正担心地看着他时,他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说:“安踪,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告诉你怎么去,你跟着我,手里的盒子绝对不能放下,不管发生任何状况,盒子都不能放,明白了么?”
我不安地点点头,白翌难得有那么认真的时候。他取出两支蜡烛慢慢地点燃,一支放在我的脚边,另外一支放在自己的脚边,然后他在蜡烛的周围用黑狗血画了一个圈,蜡烛在圈里面不停地摇曳,长长的火焰被风拉得很细很细,灰白色的烟雾顿时在我们身边弥漫开来,因为我买的是防风蜡烛,只要不是太大的风,它不会熄灭。
剩下的两支蜡烛,白翌也就着地上蜡烛的火苗点起来,接着塞了一支到我手里。我看看手里的蜡烛,又抬头茫然地看看白翌,只见他把盖在骨灰盒上的黑布掀起一个角,侧过蜡烛滴了几滴蜡油上去后,就把蜡烛这么立在骨灰盒子上,我莫名其妙地跟着照做。
白翌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放在嘴边,意思是让我不要说话,他给了我一个铃铛,让我挂在身上,自己的腰带上也挂了一个,然后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向前走过去。冬天的风在黑暗的小巷里穿梭,带着枯败的树叶贴着地面打卷,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跟在白翌身后,看着他一边就着蜡烛的火苗烧那些锡箔,一边不知在含糊地念些什么。这附近的小巷大多是相通的,我们俩就一直在几条巷子里兜来转去,锡箔燃烧的烟雾不断地在眼前弥散开来,氤氲着连周围的景物都模糊起来,呛人的纸张燃烧味道把周围垃圾酸臭的味道掩盖下去,一时间巷子里只有我和白翌踏在黏腻小路上的脚步声和挂在腰间的铜铃在细碎地响动。一切似乎都恍恍惚惚,而我居然分辨不出这里究竟还是不是在学校附近,只知道不停地在巷子里向着某个方向打转。
一路无语地走着,刚才还明晃晃的月光在不觉间已隐到云层之后,四周只有我和白翌手里的蜡烛发出的光芒,火焰在风中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在墙上投射出两个扭曲的影子。黑暗吞噬着周围的温暖,我觉得心里凉透了,前面吃的辣酱算是全浪费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巷子像是到了头,借着蜡烛的光线隐约看见一堵青黑色的墙,可白翌却浑然不觉似的继续往前,我想拉住他告诉他前面是堵墙,没办法过去,但含糊的话语只在喉间滚了滚,却发不出声来,前面的白翌依然没停下脚步,我也只能颤抖地抿着嘴巴,紧赶了几步和白翌并排走向墙。
每走一步,我就感觉一阵头晕,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模糊,像是喝醉了一样,我晃晃脑袋努力使自己不要摔倒。
白翌现在走得很慢,嘴里念地却响亮清晰起来,虽然我还是听不明白,但发现他每一步都念完一句话再走,我在他旁边跟着,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向前走过去,但是奇怪得很,我们越是靠近墙,墙却像是倒退了一样离我们越来越远,本来走几步就可以碰到的墙,现在渐渐变得模糊了。
大约走了一百步,墙已经看不见了。我们身处在一条荒僻的小道上,四周的景象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已经不是那条肮脏的小巷子了。我回头看了看,后面一片漆黑,远处传来沙沙的树叶声,只在很远的地方有两点白色的光,晃悠悠地点在那里。
白翌不再念词了,他一边走一边告诉我道:“我们现在就在阴阳道上,后面的烛火有黑狗血保护着,再加上符咒,普通人看不见,而那些鬼也无法靠近,它就是我们的长明灯,绝对要在它熄灭之前回去,否则我们就会在这纵横阡陌的幽冥古道上迷路。”
略微定定神,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盒子上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小半的样子,想来这也算是个计时器,于是点点头道:“就是说手里的蜡烛烧完之前我们不管事情办完没有都要先出去?那么还磨蹭什么,走了!”我说着就抢先一步踏出去,白翌点了点头跟上来。
每走一步,身上的铃铛就发出清脆地响声,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铃铛声似乎比刚才清脆悠长了不少,脆生生地往四周传出去,周围突然多出许多人影子,白晃晃的在那里摇摆,好像是被铃铛声吸引过来一般。
我不自在地把视线调开,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天空,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只是本来还温润如水的月光此刻完全变成了血色的红月,这种仿佛可以滴下血一般的颜色,使人看得十分不安。路上的泥土很软很潮湿,每走一步都感觉脚像踩在棉花毯子上一样,随时都可能陷下去,我抿了抿嘴把视线挪回正前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慢慢地我们两个就像是送葬的人一般,抱着自己的骨灰盒子在荒僻的小道上走了很远,铃铛一直在丁零当啷地响着。渐渐地我感觉盒子变沉了,而泥土变得更加松软,我踩得更加费力,几乎是走在厚厚的充气垫子上。
白翌看了看我,他明显也很吃力,但即使如此费力,我们身上却连汗也流不出来,那种闭塞的感觉就像身体被抽空了一样。
我把盒子抱得更紧,生怕它从手上滑下去。眯眼看了看前方,却只见几步开外一片白茫茫的云雾。越走气温越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阴寒刺骨。盒子真的越来越沉了,而我却变得越来越轻飘飘,完全没有力气抓盒子,我咬着牙齿,只记着白翌说过千万不能放下盒子,眼睛的余光瞥见身边的白翌,他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关节突出,可以想象他现在和我一样辛苦。
前方仍是白茫茫一片,我叹口气认命地低头看路,可道路上又哪里是泥土,分明是一张张脸,有的笑,有的哭,有的喜,有的悲,每个表情都怪异十足,它们的样子十分纯粹,没有丝毫其它情感,单一而木讷。而在那些脸的当中我仿佛看见了严乘和周玲的脸,它们嘲弄地看着我,裂开嘴巴,扭曲着五官,四周传来阵阵哭喊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风吹得更加阴冷,周围的哭声则显得更加凄厉。
我吓得嘴唇颤抖,差一点就把盒子掉了下去,白翌马上扶住我,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突然发现他居然没有心跳!下意识地收拢双臂,抱着盒子贴紧胸口,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我发现我也没有了心跳。一瞬间我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一般,太可怕了!难道我们已经死了?我突然有一种回头地冲动。
白翌似乎查觉了什么,用力拽我一把,我茫然地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是嘴抿得很紧,而这显然是因为他要扶着我继续走路,只能单手拿着盒子的关系,或许实在太吃力,他手抖得很厉害,我害怕把他的盒子推搡掉地上,没再敢动。他看着我的脸,然后艰难地开口说:“别回头,相信我,继续走。”
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回头,不能害死白翌,他是为了我闯出的事情才来到这里的,就算再难也要让他活着回去,一人做事一人担,绝对不能连累他!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路上的脸已经不见了,依然是那条古道。白翌看了看我,他的眼神很温和,在这个没有温度的环境下,我突然有一种想要冲他微笑地冲动。手上的盒子依然十分沉重,但是至少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白翌在,至少他还在我身边。
我艰难地歪了歪嘴,想笑着点点头,可我知道我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白翌没收回手,仍然一只手扶着我,只靠另外一只手臂抱着他的盒子,我知道他想支撑住我,本想推开他,可我的手已经完全僵硬了,冰冷得就连手指也是僵直的,费力地挪了挪手臂,发现自己没有那种血液循环的感觉了,身体里仿佛没有了血液流动,手臂不听使唤。我舔舔嘴唇,只能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向前,盒子越来越重,我们就这样互相扶持地走着,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但是不能回头,只有继续走,耳边的铃铛声仿佛是为了不让我们的意识散离,声音更加清脆而响亮,回荡在这古道之上。
渐渐地我们看见了几点绿色的光亮,白翌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快到了,撑下去。”我点点头,本来应该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因为没有心跳,我连呼吸也没有,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有意识的死人。
光点越来越近了,我发现那其实是灯笼的烛光,然而却是绿色的。它们连成两串从一个牌坊上挂下来,周围没有风,那两串灯笼却兀自晃悠着。牌坊用红漆刷过,红得发黑,上面雕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尽是些青面獠牙的鬼怪,而牌坊的正上方不偏不倚地挂着一张写着“幽冥鬼市”这四个朱红大字的黑匾。
前方视线依然很差,四周氲绕着青白色的雾气,能感觉到里面都是人,路也不是泥地了,而是青石板铺成的。周围的建筑看不清楚,只隐约辨得出灰白的墙壁,但是柱子和窗户全部都是红黑色的,像是明清时期徽派的建筑,风格十分明显。
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所谓的鬼市。穿过牌坊的一瞬间,雾气突然淡了,只剩下极淡的青灰色丝缕带着水气在周围弥漫。耳边充斥着喧闹的声音,有吆喝,有说话,但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觉得声调平淡,连一丝起伏也没有,那种感觉很奇怪。四周的寂静虽然在瞬间一扫而空,可依然觉得安静得压抑。周围熙熙攘攘,就如同真正的集市,只是人们都穿着寿衣,拖着长长的兜帽斗篷,带着缎子做的寿帽。他们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没有表情,无论做什么都是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哀乐。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场怪诞的戏剧。
白翌没有理会周围的人,他走在道路中间,左右找寻着那借寿婆。我跟着他,发现那些集市里卖得东西全部都是给死人用的,比如说他们卖寿衣,寿裤,就连枕头也都是死人用的那种,两边凸起,当中凹下,而他们交换的货币就是我们活人叠出来的锡箔元宝和黄色纸钱,但是明显锡箔比较昂贵,而纸钱显得面值比较低了。这里俨然是丧葬一条街,却比活人世界的丧葬街道更加鬼气森森,是名副其实的鬼魂集市。
蜡烛已经烧得过了半,我有些紧张地紧了紧手里的骨灰盒子,因为抓得太紧,黑布头被蹭得皱起一截,我的照片正好露了出来,我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吓得腿都哆嗦了,这哪里还是我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一个人脸的轮廓,除了黑色的五个窟窿可以知道那是五官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白糊糊的。我的照片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看看白翌,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说:“因为我们现在是死人,只有七魄,而这盒子里才是我们的三魂,如果我们放下它,那么三魂马上就会被这片土地吸收,那么我们也就成了真正的死人,再也回不去了。”我马上把盒子又搂紧几分,这个盒子就是我的命啊!难怪白翌再三强调一定要拿住盒子,否则就回不去了。这么说我的三魂就是照片里的样子?想到这里我顿时打了个冷颤,干巴巴地咽了咽唾沫,心想就算这个盒子犹如灌铅一样重,我也不能放手……就算死也不能放手,放手就真的死了!
周围依然不时地掠过僵硬的身影,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他们的脸白得吓人,就像是石膏做得一样,有些女人那大圆脸上只有脸的两侧和嘴唇是血红色,其它一切都白得要死。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珠是往上翻的,所有走在街上的人都只露出了眼白,把眼珠子硬生生地翻了上去,我吓得不敢再看他们。这些画着死人妆穿着寿衣的鬼魂,直挺挺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的脊梁骨就像背着一块冰似的寒,嘴唇止不住地哆嗦,我重重地咬了咬嘴唇,已期能制止这种有规律地颤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难道因为我是死人,所以没感觉?那为什么依然可以感觉到骨灰盒的重量?不明白……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地跟着白翌走在这条喧闹却恐怖的街道上,在一张张怪诞诡异的脸孔中寻找那个老太婆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传来熟悉的木车轮滚动声,我激动地看着白翌,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找到她了。车轮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蹒跚的人影出现在薄雾中,渐渐地向我们这里靠近了。我定神看了看老太婆,她依然是我前几天遇见她时的打扮,就是少了那块白色寿字手绢。我们走过去,白翌从背包里把手绢掏出来,递给老太婆。
老太婆笑得像个老猿猴一样,乐呵呵地说:“没想到你们找到这里来了,白少爷,许久不见了。”
我诧异地看着白翌,原来他认识这个鬼婆子。白翌看了看我,不动声色地说:“婆婆把手绢留给这小子,无非就是想要我带他来这里吧。”我一听,脑袋像是被雷炸了一般,什么?借寿婆要我来这个鬼市?老太婆接过手绢,又把它别到了自己的衣襟上,笑着说:“我的确想要两位帮个忙。”
白翌看了老太婆一眼道:“我不会带他来第二次了。”说完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略微收紧了几分。
老太婆咯咯地笑着说:“不,不需要再来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我只是希望你们帮我去为一个老朋友扫墓。”
我听得一头雾水,一个鬼老太婆要我们为她去扫墓?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是特别多。
白翌眼中多有不悦地说:“答应帮你办这事可以,但是你要答应以后永远不会来打扰我们,并且……”白翌停顿片刻,轻笑着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烁着往日那种精明算计的神色,继续说,“并且,你得把你的碗给我们。”
我莫名了,要碗做什么?老太婆陷入沉思,好像很舍不得,她皱着眉头思量许久,满脸的皱纹就像是个风干的橘子,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恶狠狠地看着白翌,哆嗦着那皱纹满布的腮帮说:“白少爷依然那么精啊,好吧,碗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去那里,否则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的。”
白翌点了点头,老太婆像是把孙子卖给我们一样把她手里的一个青花瓷碗交给我们。碗很普通,就是一般的瓷碗,底下有红色的寿字。白翌挪开扶着我的手臂,伸手接了那个碗,然后老不客气地随手就搁在我搂的骨灰盒子上。
老太婆则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告诉我们说:“上面是地址,你们只要按照这个地儿找就能找到。”白翌又接下纸条,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发现这纸条上描绘的是一个地图,上面写着几行字,大概能看明白是在一个湖上,有一座小岛,岛上有山有水,还有小亭子,反正感觉很像观光景点,一点也不像是扫墓的地方。我看不太明白,却也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努了努嘴示意白翌把纸条收起来,白翌点点头,把纸条揣进兜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剩一小截的蜡烛,对着借寿婆笑道:“婆婆,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
借寿婆看了我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拉着木车转身往回走了。这次她没有大方地给我们糕点,我有些失望,估计是白翌态度有问题,惹得老太婆不高兴了。我摇头叹口气道:“可惜了,如果她肯再给我们些糕点,也是好事。”
白翌笑着说:“我要那些小恩小惠做什么,那碗可是个宝贝,以后你就知道了。”听到宝贝,我的眼睛顿时亮了,来了精神开始刨根问底:“这是什么碗,借寿婆那么宝贝,有什么用?”白翌依然乐呵呵地笑道:“当然是寿碗,好东西啊。”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想那好处也没我的份,这次算是傻乎乎地被骗了。原来那老太婆是有意要我们来这鬼市,根本就是故意留那手绢要我们带来的,还假装好心地给我们糕点,现在想来就算那天我什么也不干,她也会随便找个借口塞点糕点给我,然后丢块手帕过来……呸!真是个抠门的小气鬼!
白翌估计出我心里的想法,略带些无奈地开口道:“别再计较了,反正这碗是我们两个人的,我用你也能用啊。”
我一听又来劲了,凑过去就问:“这碗到底怎么用?”
白翌看我一眼,然后非常认真地说了句:“吃饭用的!”
我好险没一口血喷出去,正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白翌却轻轻巧巧地来了句:“回去再说。”然后示意我看看蜡烛,我一看那蜡烛差不多只剩三、四厘米了,当下心里一惊,面如死灰地看着白翌。
“完蛋了……刚才来的时候花那么多时间,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手上的东西分量一直没有轻下来过,现在心一冷,它似乎又沉了几分,我哆哆嗦嗦地抱着盒子,就像抱着救命稻草,六神无主地念叨:“我不要留在这个不是人呆的地方……”白翌恶劣地笑了笑说:“你现在本来就不是人。”大概是看我实在哆嗦得厉害,这才眯眼笑着说了句:“放心。”显然他的心情比来的时候要好很多,然后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那个雄鸡头,向牌坊处用力丢了过去。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鸡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接着在就要碰到牌坊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掉在远处的迷雾之中。白翌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回走,我看着他笑得镇定自若,就点了点头,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也定了心跟着他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