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射
昆仑山永世不眠的落雪、不歇的罡风,也因这一声无法言喻的悲鸣而凝滞了数息。紫微大帝看着临央的仙身化作点点灵光,彻底湮灭,将一半魂魄纳入袖中乾坤,另一半魂魄直接引入轮回玉桥。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一朝散尽仙人道,九重天阙从头参。”
(天机卷完)
第四卷:幽冥卷
第60章 酆都关口接黄毉,奈河桥下现归墟
云熙三年元月十二,颢帝印暄北巡期间于雾州驾崩,时年二十三岁,庙号“明宗”。帝无嗣,大行前下旨由同胞兄长肃王印晖继任大宝。印晖奉旨离藩,护送龙柩日夜兼程,月余抵京,得太后与内阁重臣支持顺利登基。其间或有人私议其帝位来路不正,但慑于肃王军功、忌于先帝遗诏,不敢造次。又经太医查明,先帝遗体毫无伤病之症,面容安详乃是寿尽圆寂之相,朝野间遂流言渐息。
颢国雾州,怀朔军镇东北角有一座小城隍庙,灰瓦青苔,不少墙柱红漆剥落,看上去年代久远,毫不起眼。入夜之后,只有几名老道士守着烛火黯淡的长明灯,在大战后未散的血腥中诵经祈福。
——然而,这只是世人眼中所见,若脱离肉身,以魂魄之眼观之,这座城隍庙,却浑然是另一种庄严肃穆的景象,楼宇殿堂通体散发出微光,挨挨挤挤地出入着无数幽影。
现世与冥界,本就是一体两面,犹如镜中双像。
城隍大殿雕梁画栋,香烟缭绕,两侧立柱悬有对联:“天道无私做善降祥预知吉凶祸福,神明有应修功解厄分辨邪正忠奸”,横批“燮理阴阳”。此间城隍老爷周深端坐大殿之上,正执笔埋头,一张接一张地签着路引。刚结束的两国之战,卷走数万人性命,其中宛郁国因信奉萨满教,自有鹰群接引亡者魂魄归返长生天;而颢国的阵亡将士,则由当地城隍负责签发前往酆都的路引。
侍立在旁的文判官见签完一张,叫声:“下一个!”便有皂隶押着亡魂陆续进殿。
突然,窗外闪过大光亮,伴着隆隆霍霍的异响,似雷非雷、似鸟非鸟。周深猛地抬头,窗牖无风自开,但见一颗大流星从天际掠过,尾长数十丈,光芒耀眼,在哔哔剥剥的爆裂声中,愈飞愈近。
“这……”文判官失声道,“是帝星紫微?”
武判官腾地起身:“紫微星陨落,人间有帝王驾崩。”
“看这方向,正该陨落于此。”文判官的神色于惊诧中又露出了一丝喜色,转身朝神案后拱手道:“恭喜城隍爷,接引人间帝王,乃是莫大的功德一件啊!这可是天下多少城隍庙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周深捋了捋长须,问道:“今日可是元月十二?”
“正是。”
“那就对了。帝驾将至,不可怠慢,文、武判官前去——不,武判官留下继续公办,我要亲自去接驾。”言罢整了整衣冠,领着文判官、日巡夜差与一干皂隶,架起彤辇出了城隍庙。
与此同时,幽冥界法波隐鸣,就连五方鬼帝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异动。
地势险峻的抱犊山顶,一棵枝叶葳蕤的巨大柳树下,竟有个岩石垒砌而成的打铁铺。炉火熊熊,映照出赤膊男子油光发亮的皮肤,坚实肌肉伴随每下铁锤的敲击而不断贲起,一把似轮非轮的器物,泛着殷红灵光,在他的锤下逐渐成型。
男子忽然哈哈一笑,放下铁锤,将所铸之器掷入树旁深潭之中,随即纵身跃下。片刻之后,他浮出水面,将湿淋淋的长发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前额与高耸的鼻梁,于爽朗中透出一股旷达狂放之气。
“嵇兄笑什么?”潭边又一个高冠博带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风姿特秀,清标犹如滴露翠竹,指间把玩着一根青黄相间的横笛。
“子仁难道不知?”赤膊男子笑着反问,“帝星入幽冥,有人又要蠢蠢欲动,藉此大做文章了。”
杜子仁轻哼一声:“那一对双生子?只怕他们再钻营也是白费心机。莫说你我,张天师与王真人身为道家正统,也见不得原为蚩尤手下的魑魅魍魉,登上北阴酆都大帝的御座。”
嵇康洒然道:“幽冥界流言,说酆都帝阙空悬,五方鬼帝争位,却不知我对这北阴酆都大帝的位置毫无兴趣,你们东西南北四方谁要争就去争,与我无关。”
“嵇兄身为五鬼帝之一,如何能置身事外。再说,西方北方张王二位,虽是道门正统,却显迂腐,阅历有余而锐志不足,那对双生子更是魔族出身。”杜子仁盘腿坐下,目不转视地盯着潭中男子,“唯有嵇兄,英标秀上、旷迈不群,才是我心仪人选。”
嵇康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这人嘛,胸无大志,生前就只爱吟诗作赋、弹琴打铁。死后被封了个中央鬼帝,本属勉为其难,再叫我去争什么,省省力气吧。”
杜子仁暗恼,薄唇一撇,便从清俊中漏出点刻薄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时幽冥动荡,只恐嵇兄再洒脱也不能幸免。西方北方一贯走得近,东方郁垒、神荼形影不离,若你我再不联手,届时只有被人鱼肉的份了。”
哗然水声中,嵇康跃出深潭,随手招来一件长袍披身,叹道:“子仁,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我志不在此,多说无益。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若你被人群而攻之,我一定尽力援助,绝不食言。”
杜子仁冷笑:“你只管明哲保身,却不管我心意,也不顾局势发展,迟早要吃大亏的!”言罢拂袖,化作丝缕青烟消失不见。
嵇康无奈地摇摇头,举步走入柳树粗大的茎干之中。
怀朔城隍周深率众来到紫微星坠落之地,只见园林幽深、生人来去,却不见一个魂魄。文判官奇道:“分明是此处,为何不见?”
正踌躇间,忽然听见远处炸雷似的一声怒喝:“孤魂野鬼哪里走!”众人抬头,见是一位纱帽宽袍红脸的夜游神,追着个白衣赤足的鬼魂。夜游神高逾三丈,塔楼似的雄阔,跨步间冥土震动,衬得鬼魂渺小无比。
那鬼魂灵动异常,屡次逃脱巨掌捕捉,直朝周深奔来,一干皂隶竟没能拦得住,任由他躲到了周深身后。“城隍老爷,救救我吧。”他笑嘻嘻道。
鬼魂不去地府而在人间游荡,被夜游神抓住后,重则魂飞魄散,轻则投入阿鼻地狱,要吃不小的苦头。周深见他约摸二十来岁,是个干净俊美的青年模样,不禁心生怜悯,又觉得他挂在嘴边的惫懒笑容有些碍眼,便沉下脸:“既身死魂出,为何不随夜差去城隍庙,却在此游荡?”
那鬼魂笑道:“我是异乡人,找不着城隍庙,迷路了呀。城隍老爷,你帮我开一张路引,我便老老实实去酆都。”
夜游神余怒未消:“小鬼狡诈,妄图拒捕,直接拿去阿鼻地狱,免得叨扰城隍爷。”
鬼魂扯着周深的袍袖,“城隍老爷,你带我回城隍庙,我就告诉你方才新死的皇帝去哪儿了。”
周深听了面色微变,向夜游神卖了好大个人情,费许多唇舌总算是送走了对方,转而问那鬼魂:“颢帝魂魄何在?”
鬼魂仰头指天:“我大侄子化作一条金龙飞走了。”
“信口雌黄!”文判官愠怒,拿判官笔来戳他。鬼魂敏捷闪身,陀螺般绕着周深走避锋芒。周深被扯得衣带都要散乱了,凛声喝止:“休得胡闹!既然接不到帝魂,就回城隍庙去罢。我开张路引给你,跟着黑白无常速去酆都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印云墨。”鬼魂微微一笑,“印暄的印,墨云蔽天的云墨。”
“……原来是当朝皇叔。”周深微怔,拱手道,“恭迎历王殿下。”
酆都号称人间鬼城,是连接现世与幽冥所在。众多鬼魂被无常押解着,穿过寒鸦栖息的参天古树林,便看见一道黑漆漆的山门。山门前有座牌楼,上书“幽门地府鬼门关”七个鎏金大字;旁边一座五角亭,亭前古槐树下立着石碑,纂刻着“过关入幽冥”的狂草。
鬼门关上有十八位鬼王把手,若是没有各地城隍开具的路引不得进关。过了此关,亡魂成了正式的鬼,才可以上黄泉路。黄泉路十分荒凉,唯有梵语称为曼殊沙华的红花怒放如火照,花香能让亡魂回忆生前历经的种种,走完这段路,意味着将生前所有都放下,永远留在彼岸。走过九个泉眼的深度,尽头一条腥秽如血的奈河划出了黄泉路与冥府的分界限。河上窄桥破破烂烂,河中怨魂呜呜咽咽,即使身死为鬼,走在这条奈河桥上,也不免双腿打颤、胆战心惊。待过了奈河桥、三生石与望乡台,冥府阎王所在的森罗殿便遥遥可望了。
眼见大一群形形色色的亡魂即将过桥,突然有股极为庞大的法力波动,从幽冥地府的最深处爆发出来,顿时黄泉震荡、奈河翻涌,河中受苦的怨魂齐齐发出了凄厉尖叫。在几乎天翻地覆的摇撼中,奈河桥本就朽败的绳索纷纷崩断,不少来不及过桥的鬼魂,下饺子似的落进血水之中。
队伍末尾有个白衣青年鬼魂,在坠跌的过程中一把抓住了断裂的绳索,晃晃悠悠吊在半空。河水中早已丧失神智的怨魂,本能地想要将自身痛苦加诸于外界万物,无数双脏污枯槁的爪子抓挠着,伸向他赤裸的双足。
印云墨努力巴着绳子,缩起双腿,叹了口气:“三界处处不安稳,连幽冥也不例外。”想了想又叹气道:“本想在阳间多待三日,等摇光回来,也好仗鞭欺人,谁知……哎,幸亏我生得瘦。”
正嘀咕着,地府震动越发剧烈,奈河掀起巨浪,在他脚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腥红色漩涡迅速形成。那漩涡充满诡秘的吸力,看了令人头晕目眩,仿佛三魂七魄被拉扯着,不由自主地想要投身其中。
无数冤魂哀鸣着,被漩涡绞个粉碎,于天地间彻底烟消云散。印云墨抽了口冷气:“黄泉归墟?”
奈河桥的绳索在手中寸寸坼裂,他就像幽暗天地间的一道白芒,向漩涡中央无尽的深渊堕去。
这场剧震来得汹涌、去得兀然,幽冥界又恢复了死寂。然而导致的后果却是黄泉路皲裂、奈河桥被摧毁,海底沃焦石下的十大地狱法界溃破,数以万计的罪魂趁隙逃脱。十殿阎罗作为直接掌管,忙得焦头烂额,九十万鬼差齐出,安顿的安顿、抓捕的抓捕、修葺的修葺,整个阴曹地府陷入群魔乱舞的混沦局面。
摇光就在这一片闹哄哄中,强行突破鬼门关,闯入幽冥界。鬼门关的十八鬼王对他是拦也拦不住、打又打不过,加之要阻拦蜂拥冲关、想要重返人间的魂魄们,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追到奈河边,临央仙魂的气息陡然消失,摇光四下仔细寻找,却依然毫无半点线索。正徘徊间,第九殿阎罗平等王与判官崔府君,率一干冥吏鬼差匆匆赶来。
平等王见到摇光,一怔之后,施礼道:“摇光星君。不知星君驾临地府,有何贵干?”
摇光回礼道:“不告而来,唐突了。我从玉清境下来,发现我家主上的转世之身已殁,问过城隍后得知他领了路引前往酆都,这才擅入地府,欲追随主上左右。”
“贵主莫非是……那位仙君?”平等王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仿佛幸灾乐祸,又似芥蒂难消。
摇光顿时沉下脸:“‘那位’是哪位!”
平等王袖起手,语调尖酸:“这千年来唯一一个下了堕仙梯的,还能有哪位。”
摇光眼中寒芒闪动,如怒雷中飞掠的电光,口中冷冷讽刺:“我险些忘了,平等王与我家主上曾有些龃龉。当年贵属缉捕一个逃出阿鼻地狱的魔魂,眼力不济,放跑了对方,反倒将我家主上当作同伙,被教训了一番。怎么,如今看你这冥府,遍地是地狱罪魂,乱哄哄的比凡间菜市场还不如,莫非是家主当初教训得不够?”
眼见平等王脸庞泛黑,头顶瘴气缭绕,崔府君连忙来打圆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同是仙家,莫伤和气。摇光星君要寻临央仙君的魂魄,我等本该大力支持,但星君也看到了,幽冥界遭逢突变,我等忙着处理诸多事务,实在是力有不迨,还望星君见谅啊,见谅。”
摇光寒声道:“我本就没指望你们帮忙,只不要妨碍我就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暗中使绊子,休怪我不顾情面。”
平等王勃然欲发,被崔府君死死按住。崔珏圆滑地笑道:“星君与我等阎罗,各有所持,井水不犯河水。星君请自便。”
摇光也不再多言,化光飞走。
平等王怒道:“崔府君何以如此软弱!难道我身为阎罗,还要忌惮他区区一个星君不成!”
崔珏道:“他可不是普通的星君。摇光鞭与天锋剑,都是能斩杀仙魔的先天灵宝,这摇光虽不如天锋凶戾,却极是护主,当面得罪他,有什么好处?再说,就算临央堕了仙,也难保没有起复的可能,毕竟他是紫微大帝的爱徒。凡间有句俗语:‘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于我等仙神身上应也适用。”
平等王冷哼一声,“崔府君教训的是。府君毕竟长年在秦广王身边理政,深得真传,又掌管着幽冥三器之一的生死簿,说话分量自然重,领教了。”
崔珏正要再解释,对方已拂袖而去,无奈只得摇摇头,拾步跟上。
第61章 宁舍五道轮回门,遍寻生死肉骨芝
混混沌沌之间,印云墨五感俱失,只觉自己在黑暗与死寂中,无休无止地向下坠去、坠去。
他心底明白,这是落入了归墟,万水最终汇聚的无底之谷,真正的虚无地。归墟入口缥缈不定,或出现在江海,或出现在渊潭,此番竟出现在黄泉奈河中;若是普通仙魔误入,且难以挣脱,更何况他区区一介堕仙的魂魄。
身死道消,一了百了,这下真是两清了,只可惜……他莫名地想感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罢了,情、债、业、劫,无一不令人厌倦,不如就此以身合道,归于宇宙天地之间。
他阖上心眼,即将关闭紫府、熄灭灵台之际,忽然一股波浪涌动之声强行突破感官,侵入他的神识。那声音哗然而幽微,如无数秋叶簌簌,又如无数夏虫唧唧,世间万籁最终凝聚成一个温润宽厚的女声:“心魔不可从。”
印云墨猛地睁开双眼。四周白茫茫空落落,仿佛置身一张无边无际的白纸。紧接着,大地、山峦、河流、林野……如同造化落笔、墨迹晕染,在这白纸上真实而浩大铺展开来。
“来,吾子,来……”那声音召唤道。
下一息,印云墨发现自己盘腿坐在杂草丛生的地面,眼前的半人多高的岩石上,正襟危坐着一位盛服高髻的女子。女子腰系玉环带,足登云头鞋,年约三旬,方额广颐,面容端庄雍容,垂花耳坠、金色额黄与发间四枚衔珠孔雀金钗交相辉映,又从华贵中透出几分妩媚来。
印云墨仰头看了又看,忽然认出她来,动容道:“后土娘娘!”当即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后土皇地祇,在道家六御首中位列第四,掌阴阳生育,滋山川万物,被称为大地之母。对自己唤一声“吾子”,岂止是理所当然,更显善意与慈爱。
后土端然受了他一礼,微笑道:“我未弃你,何以自弃?”
印云墨面有愧色:“一时生了心魔。”
“既自知是心魔,便好破解。”后土道,“只是破解之后,你又当如何?”
是啊,又当如何?回到幽冥修鬼道,以图再登三清?还是去寻找被东来压制的印暄神魂,助他重新夺回肉身,再续前缘?她这么一问,印云墨也有些茫然了。
见他陷入沉思,后土也不出声催促,一味安详地等待。
许久后,印云墨长长吐了口气,说:“顺其自然。”
后土莞尔一笑,天地间顿时清风徐来、草长花开:“你离大道又近了一步。自然有风雨雷电,修道路上亦有祸福机缘,如今有个机缘,我也说不准于你而言是祸是福,你可以愿意接受?”
印云墨不假思索回答:“多谢娘娘厚爱,请恕我福薄,受不住这机缘。”
后土似乎有些意外:“你不先问清楚?”
印云墨道:“我虽已不是仙身,卜爻之术却还留存几分。前日紫微星陨落,势必影响三界,我推算师父应当无恙,但恐北阴酆都大帝会受到波及。娘娘所言的机缘,应是与此有关吧?”
“紫微星陨,虽不至于殃及你师父,但难免累及人间帝王,甚至是幽冥帝君。北阴酆都大帝本就多年不露面,如今幽冥界更是流言四起,说他三千年任期已尽,今当改任以应星运。”
印云墨顿时了然:“北阴大帝乃是阴曹地府之主,统管幽冥,手下有十殿阎罗、五方鬼帝,责任重大,即使改任,也不能潦草,须得择贤而立。”
后土颔首道:“我掌运土地,与北阴大帝多有来往,他隐退之前,曾交予我一句话。”她将锦袖一拂,点点幽蓝萤火在空中汇集成十五个字:
寻八部浮屠,得五道轮回,继北阴帝位。
“八部浮屠,那不是龙族至宝?自祖龙逃脱上古十大魔神的围捕后,再不见踪影,传说此宝随其埋骨不知何处。祖龙埋骨之地,是三界最不为人知的秘境之一,如何能寻得。再说,八部浮屠与佛家颇有渊源,又与五道轮回何干,与我道家帝君之位何干。”
后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可知,如今地府五道轮回,耗的全是北阴大帝的修为精血,否则又何须择人改任。”
印云墨这下才真有些惊到了:“五道门为先天至宝,自三界秩序建立伊始,便安放在地府,有驱动轮回之力,又何须北阴大帝……莫非,五道轮回门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