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躺下爷压
他才轻轻在手指上划了一道,殷红的血滴下来,落在符纸上,血迹像是被吸收似的,竟然一点点消失了。
“这样就行了?”
张老头点点头,又拿出两根串着红线的小竹管,把符纸卷好塞进去,两边封起来,对祁穆招招手,“来来来,戴上戴上。”
祁穆把其中一根挂在脖子上,“这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不是。”老头满意地眯眯眼,“这是老朽特意削的,好不好看?。”
“…你真无聊。”祁穆评价说,他看着另一根,又看看封百岁,问老头:“也让他这么挂着?”
“烧掉烧掉。”张老头把打火机塞进祁穆手里。
“这是医院…”祁穆小声提醒。
“那就去厕所,没人看见的。”张老头推推他。
祁穆只好不情愿地去了。
五分钟后,他们都戴上了张老头专门制作的独二无三小竹管。
张老头对祁穆说:“以后你无论在哪里,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能立刻出现了。”
祁穆把竹管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封百岁问。
“没什么。”祁穆笑道:“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像召唤兽。”
“……”
从张老头的病房里出来,祁穆走过隔壁的房间,门没有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面的病床上坐着在超市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向祁穆点点头,祁穆也回了一下。
等电梯的时候,封百岁问:“认识?”
“不算认识,刚才在超市里碰到的,她好像被一个婴儿鬼缠着。”祁穆随口回答。
这时电梯来了,他走进去,门刚要关,有人远远地叫道:“等等!等等!”
祁穆按了开门,一个女人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向他道谢。
电梯这才关上门,开始缓缓下降。
张老头的病房在十楼,当数字闪到“七”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等了一会儿,不见门打开。
“怎么回事?”有人问。
“是不是出事故了?”
话音刚落,就像是回应那个人的话,电梯里的灯光闪了闪,熄了。
“啊!”女人的声音开始尖叫。
这时候比较镇定的人就催促道:“快按求救按钮!”
祁穆在按键上摸了半天,没找到。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这是老电梯,没有求救按钮。”
“那怎么办?”
电梯里一下子乱起来,黑暗之中有咒骂声,求救声,甚至还有哭声。
之前的男人又说:“试试看能不能把门推开,再求救。”
于是几个男的一起撬开门缝,努力了半天真的把电梯门推开了,一看才知道,他们是卡在了两层楼中间,电梯沉下去一半,能看到上层楼的地板,亮光从上面漏进来,光线一下好了不少。
“有人吗?来帮帮忙!”
“有没有人啊?”
大家喊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动静,这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医院里没剩下多少人,而且大都集中在门诊部,那是另一栋楼。
“怎么办啊?”
“等等吧,总会有人来的。”
电梯里一时没有人说话了,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焦躁和恐惧的情绪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祁穆也没有遇过这种情况,但是既然遇到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等待救援,过了吃饭时间,应该会有人回来值夜班,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是肯定能获救的。
封百岁却不愿意等,不耐烦地对祁穆说:“干脆我拉着你从上面出去。”
“不行。”祁穆摇头,“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冒险。”
封百岁撇嘴,“活人真麻烦。”
“如果你嫌慢,就自己出去吧,我在这里等着。”祁穆没好气地说。
封百岁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却也没有离开。
祁穆无聊地看看周围的人,发现最后进来的那个女人从事故开始就在不停地看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着急,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
祁穆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她,可是那女人突然一跺脚,把手提包甩上电梯外面的地板,就开始往外爬。
几个人连忙去拉她,“你不要出去!这不安全!”
女人挣扎着摆脱那些人,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惨剧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电梯突然一抖,女人感到不对,想要抓紧向外爬,但是紧接着电梯便开始急速下降,女人发出一串可怖的惨叫,拉她的几个人回过神来,手里只剩下一具还在抽搐的残肢,鲜血喷了他们一头一脸。
眼睁睁看着女人的身体断成两截,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大开的门外飞快转换着景象,电梯里的人脸上都露出死亡来临前的绝望表情。
第24章 血脉(下)
随着高速的下落运动,祁穆的心也悬在半空,他手脚发凉,向后退了半步,靠上封百岁的胸膛,就像忽然找到了依靠,祁穆摸索着,不由自主地抓住对方的手。
封百岁也回握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放心。”
祁穆很想说这种情况怎么放心,话还在喉咙里,电梯却生生地停住了。
人们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声问:“真的停了?”
“停了…停了!”有人兴奋地回答。
劫后余生的人们开始放生大哭,有的已经腿软得坐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祁穆却不敢宽心,轻轻问封百岁:“你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至少现在还行。”
听到他的声音不急不喘,祁穆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一个小时后,电梯里的人都被救出来了。
院方向受害人员镇重地道歉,称事故的原因是这架电梯年久失修,电力系统接触不良,井架过于老旧,并承诺一定会尽快更换新的设备,但是他们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最后电梯会自己停下来。
所幸除了那个惨死的女人,没有再出现其他伤亡,这个问题也就没有被深究。
警方和媒体接下来都会赶到,祁穆不想多待,走出医院大楼,一个女人从他身边匆匆过去。
她身上的血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再加上有些错位的上下躯体,祁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然在电梯里他们还说过话,但是现在,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于是他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
可是很快,那女人又转了回来,再次和祁穆擦肩而过。
这样重复了三次,祁穆终于停下来,问她:“你到底要急着去做什么?”
女人也停下,看看他,脸上出现恍惚的表情,愣愣地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不记得是什么事。”
为了要去做一件事而惨死,死了以后竟然忘了那是什么事…
祁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叹了口气,对她说:“你慢慢想吧,希望能够想起来。”
“谢谢。”女人点点头,又匆匆走开了。
祁穆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刚才濒死的感受,依然心有余悸。
封百岁飘在一旁,嘲笑道:“怎么?吓傻了?”
祁穆轻轻叫他的名字:“封百岁。”
封百岁还来不及回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自己,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秒,又在另一侧显现出来。
这就是阵法的效果吗?
他们愣了愣,都低头去看胸前的竹管。
祁穆笑了,拍拍他肩膀,说:“谢谢你。”
封百岁还没从刚才的晕眩中缓过来,黑着脸哼了一声,飘到前面去了。
隔天祁穆接到张老头的电话,说桂圆罐头吃完了,让他再带一点去。
尽管抱怨一通,祁穆还是去了,经过张老头的隔壁,他看了看里面,那个女人还在。
好像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
想了想,祁穆走进去,把两瓶罐头放在她的床头,对她说:“买多了,你想吃就吃点吧。”
“谢谢。”女人笑了笑,问他:“你来看望病人吗?”
祁穆点点头,“就在隔壁。那你呢?”
女人说:“我是来养病的,不过总不见好。自从生产以后,一直是这样。”
祁穆惊讶,“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啦!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神色突然黯淡下去,轻声说:“是男孩,不过一生下来就死了。”
“啊,对不起。”祁穆下意识地去看她床尾的那个婴儿,幼小的身子伏在被子上,细细的哭声又响起来。
女人似乎也听见了,注意到他的目光,紧张地问:“能听见吗?婴儿的哭声?”
祁穆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女人的眼神却很急切,“你实话告诉我,能不能听见?”
祁穆终于还是点了下头。
得到答案,女人无力地垂下手,“我以为是我疯了…以为是我的幻觉…那孩子才五个月的时候,他爸爸和我分手了,原先以为一定会结婚的,却分手了…当时我昏了头,想要把孩子打掉,又不好意思去医院,就在家里自己弄,用绷带勒…做剧烈运动…什么都试了,出过一次血,但是孩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