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渚
“不。”他说。
米契尔因肖恩而萌动了四年的春心在这一夜碎成了渣渣。
而在千万光年之外的联邦洛米鲁兹,面对雷哲的轻吻,诺林红着脸,眼睛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给了他足够甜美的回复。
——我还想再要一次回礼。
同一天的晚上,他们分别收到了自己最后的成人礼。
【四】
十八岁生日的最后一个小时里,米契尔被肖恩那一声坚定的“不”打击得好几天没能缓过劲来。
有什么能被比最初时就暗恋的人拒绝更让人难过的事情呢?
他简直快要疯了,都没有去想肖恩是不是还有其他话没有说完,是不是有其他顾虑,怔怔地盯着脸上慌乱还未完全褪去的肖恩看了两秒,扭头哭着跑走了。
就像个小姑娘一样。
肖恩似乎在身后叫他名字,但米契尔已经什么都不顾的了,强烈的羞耻和耻辱感让他只想让自己在瞬间消失。
“米契尔!”肖恩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匆忙追去,他看不见,也就无从知道两步之遥处有一处小小的凸起。他追的太急,耳部的辅助器和终端中的人工智能也来不及提醒,一下子绊在上面猝不及防地摔倒了。
米契尔强压的哭声消失在了听觉的尽头,肖恩跪在石板路上,石子硌在他掌心,蹭破了一层皮,伤了他最宝贵的手。肖恩从小到大摔倒过无数次,身体的各个部位磕在许多地方,因此受过很多伤。
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为什么看不见。
米契尔一路跑到了酒窖中,随便打开了手边最近的一桶,都没有看它的度数,直接端着杯子接了仰头一饮而尽。
快点喝醉,醉的什么都不记得,忘记今晚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不知道意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的卧室。
第二天中午醒来时米契尔只觉头痛欲裂,负责照顾他的女官给他喂了醒酒药,用治疗仪舒缓他宿醉的症状,心疼地埋怨道:“殿下就算为了庆祝也不能喝这么多啊,要不是侍女发现酒窖门没关去看了眼,您就要在里面睡上一夜了。”
“可能是太高兴了吧,雷哲不在,也没人陪我一起,就只能我自己去了。”米契尔揉着额角坐起来,昨晚晚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印象了,想不出为什么自己非得独自跑到酒窖里,记忆像是隐藏在迷雾中,不肯出来。
喝断片了吧。
他没有去细想,似乎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让他不要去仔细回忆。
“真是的,在联邦乐不思蜀连回来都不想回来了吗……”米契尔想着打开终端,就看到雷哲的消息被顶在最上面:
“啊啊啊啊我恋爱了!”
米契尔:………………
米契尔以为这是雷哲一贯的在发疯,没有在意,看到恋爱那个词,他叹息一声,忧愁地心想:
什么时候他能对肖恩哥哥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呢?
之后的米契尔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情,他依然像以往那样亲亲热热地黏在肖恩身边,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爱恋。
肖恩很是意外,但接着他听说米契尔是被侍女从酒窖里找到的,醉的意识全无,大概明白了原委。
忘了吗?
米契尔既然已经忘记了那件事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再次提起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出米契尔想要的结果。
从小被昆特和海伯利安悉心照顾着,肖恩知道自己的残缺对亲近的人来说是怎样的一种麻烦,他不知道父亲们的长相,对自己是何种模样更是完全没有概念,工作上有助理卡尔帮忙,生活上则不断地需要麻烦别人。
流掉天生残疾的胚胎,人工视网膜大批量生产,基因修补技术日渐成熟,实在不行那就换一个人造眼球,如今这个时代,失明的人已经非常少了,所以社会基础设施上对盲人的照顾程度甚至只像古地球时期那样。肖恩很少独自出门,因为他不愿意拿盲杖,也不想自私地让导盲犬的一生都为自己而工作。
就算,就算每次米契尔热络地靠过来时他总会感觉呼吸的频率情不自禁地急促上几分,每周都会期待两人一起练琴的时候,数次在夜里回忆起那个带着酒气和茶树香的吻,他也绝对绝对不能答应。
从小时候刚刚认识米契尔时起,肖恩就总是忍不住自私地想,如果这个弟弟能够一直像这样陪伴着他,让他不再孤独就好了。
可他不能总因为自己耽误米契尔一辈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肖恩每天感受着米契尔笨拙的试探和掩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克制住自己心中不应该有的那些想法,强迫自己把他完全地当作一个弟弟。
就像他对待格兰特和克里斯汀那样,疼爱,但绝不会变质。
但真的能够忍住吗?
听到女星梦娜深夜裹着浴巾从米契尔房间中出来的新闻时肖恩愣了下,尽管知道这绝对是娱乐公司故意营造的绯闻,在练琴的时候,肖恩还是不禁佯装闲聊一样,问起此事。
米契尔紧张到都有些哆哆嗦嗦的慌张解释让他心中的罪恶感更重了,不过也终究让肖恩松了口气。
还好,真的是绯闻。
第156章 肖恩x米契尔
【五】
米契尔想要通过各种暗示让肖恩明白自己心意的计划接连破产, 雷哲三番五次地撺掇他明确说出来,万一肖恩哥哥没明白他试探的意思呢?
可就算潜意识里再怎么惧怕被肖恩拒绝, 那些酒醉后的伤痛记忆拼命阻拦,米契尔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已经在心底茁壮生长数年快要遍布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爱恋, 听从了雷哲的建议,在私人酒会上,再一次向肖恩表白了。
说出那一番在提前排演过无数次的话, 米契尔注视着面前一身黑色礼服的肖恩, Alpha身材挺拔, 站在露台边沿, 一只手搭在栏杆上, 风吹起他的衣角和鬓间的铂金色碎发, 风中除了花香,应该还带着他信息素的味道, 可惜米契尔闻不到。
一切都让他难以呼吸。
米契尔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第二次表露心迹。
肖恩的手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收紧, 没人知道这位青年有为的大钢琴家心间流淌过怎样激烈却悲伤的曲调,终于他叹息一声,在风吹树梢的轻响和虫鸣声中, 抬手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摸了摸米契尔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