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色
闻信赶来的林文青与他擦肩而过,那般失态的样子令她内心翻起惊涛骇浪。这是,这是那个泰山崩于顶也能面不改色的主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他这般失态?待听完传令者的复述后,她的脸色变得很复杂,竟然是蓝一么……
忽然她发现依旧优哉游哉蹲在角落里嚼什么东西的某只小鬼,脸色一变,“主人出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林蓝最近迷上了口香糖,这东西比他的老鼠肉还有嚼劲,而且口味也多,“草莓味的,来一个?”一副异常肉疼的样子。
“你是白痴吗?听不懂我说话吗?”林文青积压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揪住他的衣领,狂风暴雨般摇晃,怒吼道,“最近暗杀事件那么多,你不跟着主人在这里吃哪门子口香糖,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这一摇晃不打紧,林蓝一哆嗦不小心将嘴里酝酿了许久的那一大坨口香糖给生生吞了下去,瞪着眼,呆呆道,“我在等你啊”。边说边将刚才递出去的那枚口香糖偷偷藏回了口袋里。
“等我做什么?”
“这是关卡编号和一次性权限密码,你负责开通。”说完林蓝就准备转身走人了。
闻言,林文青恍然大悟。是了,他们现在在东一区总部,而方舟科技下属研究院却在南二区,从这边过去走正规路线又远又麻烦,必须开通特殊通道才行。主人走得急肯定没来得及通知,而自己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也没权利开通,这人有权利却因为初来乍到人员不熟,通知起来将会很麻烦,远不如由自己拿着权限密码操作来得效率高!
自己竟然连这点都没有提前想到……林文青无语地看着林蓝驾轻就熟地敲开某个通气管道的排风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钻了进去……主人走的那么急,肯定不会故意等他,那么他是要走捷径赶上去了……这一刻,林文青第一次意识到权限的强大,自己自以为掌管了大权,可这地下城的秘密自己又知道多少呢?
蓝御烦躁不已地坐在车里,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突然眼前有个黑影闪过,似是有个东西跳到了飞速行驶的汽车上,而后副驾驶座车窗被敲响,林蓝的脸大饼似的糊在车窗上。车窗打开,林蓝轻松灵巧地钻进来,而后又没骨头似的钻到司机怀里,控制了车子,让司机挪到驾驶座上。待对方背过身后却一下子将人敲晕,伸脚将人踹到一旁,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道,“初步判断,林文青对此事,八成可能不知情”。
蓝御点了点头,没说话,林文青的权力欲望很强,最近揽的事情越来越多,蓝御对她还是有些防备的,不过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多心了。
随着林蓝的驾驶,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偏偏又开得极稳,暗卫们的车也相应地提速跟上。这一刻,蓝御有些恍惚,他开车技术不错,跟蓝一有的一拼……
思及此他的心不禁漏了一拍,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为什么听到关于他的坏消息的时候自己会那么担心,那么难受呢?
为什么自己每接触到熟悉的事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他呢?
又为什么每个身边的人都要下意识地拿来和他对比呢?
一系列的困惑漫上心头,隐隐有种感觉却又被死死压下去。是了,他陪伴自己十年,自然是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自己只是太过习惯他的存在罢了,乍一失去当然是不适应的吧……
特殊通道都预先开启了,一路通行的速度非常快,在进入南区的中转站后,他们在特定信号区收到消息:蓝一伤势过重,已经被迫转移到1号区地下12层的S级实验室了。当即蓝御一行再次加快速度,全力赶去。
蓝御的到来无疑惊动了整个科研院的高层,蓝御却不与他们废话,一马当先直冲目的地,在那里碰到了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徘徊的宋珍夕。
“到底怎么回事?”蓝御沉声问道,作为蓝一实验小组的组长,她应当是最知道前因后果的。
宋珍夕将蓝一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客观地说了一遍,其中特别强调了其中的危险性。“董事长,求求您,救救他吧!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毁了!这次使用药剂后,机体破坏程度已然达到了极限,他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志力生生挺过来的。原本以为罗纳德试剂I代能够像原本一般平复基因暴动,谁知情况却没有多大起色,现在只能用罗纳德试剂暂时控制住情况恶化,28小时不能平复基因暴动,机体细胞将面临全面退化。现在已经过去快20个小时了……”
蓝御脸色非常难看,却先将心中种种困惑压下,优先问道,“28小时后会怎样?”
宋珍夕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说!”蓝御低喝,握紧了双手。旁边众人噤若寒蝉。
“细胞退化后,机体会迅速衰竭……死亡。”说着宋珍夕忍不住哽咽起来。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蓝御觉得心脏重重地漏跳了一拍。林蓝万分狗腿地适时塞上来一把椅子,蓝御缓缓坐下,紧紧地握住椅子扶手方才觉得安心一些。“有什么办法?”
有心人一听这话就能判断出很多,他说的是有什么办法,而不是有没有办法,这不摆明了要不惜代价救人了么!办法也不是全然没有,只是那对有些人来说代价太过沉重,他们轻易是不肯尝试的,要不然早就救了,何必等到现在。
“没有好办法啊!”领头的一号区主管理事苦着脸,抢先道。
“不!有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的!”宋珍夕不顾他人的警告,扑到蓝御面前跪倒,急切地大声道。
“住口!你是什么身份,董事长没有问话,你竟敢随意插嘴?来人,赶快把她给我弄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主管理事怒吼。
“慢,让她说!”蓝御眯了眯眼,淡淡道。
主管理事还待再说什么,却被林蓝掰过去,塞了一枚口香糖过来,一脸弱智的笑容,“吃口香糖吗?”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
主管理事愣了愣,眼神失焦却又很快恢复正常,而后竟接过口香糖,真的塞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竟似把自己要说要做的事全然忘了个精光。
“什么办法。”蓝御让宋珍夕起来回话。
“S1实验室有一份罗纳德试剂II代,这种药物的修复能力非常强,或许能有效!”
宋珍夕话音刚落,一名白发苍苍的外国人跨了出来,怒气冲冲,爆豆子似的说着英文,“别听她乱说!她根本不懂得罗纳德试剂II代!那个贵族实验体基因暴动的根本原因是生物电紊乱,又不是源于基因破损或变异,用II代试剂强行镇压也不见得会有效果。再说II代试剂只有一份,极其珍贵,是今后进一步研究的基础,怎么可以拿来这样浪费?”他就是罗纳德教授,S1实验室的研究组长,整个研究院的重量级人物之一。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干高层们纷纷附和。在他们眼里,再受重视的贵族实验体也终究不过是个实验体,以目前研究院的实力完全可以凭借高级感染源制造出能力远超过他的贵族。而失去了唯一的II代试剂,很多相关研究就要被相应中断,之后就会有更多的项目陷入障碍,进而整个研究院都将蒙受巨大损失,整个研究计划进程将倒退至少四个月。区区一个贵族,即便能力强大点也是不值得的!他们希望董事长能慎重考虑。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第二十章 沉默与守护(下)
见状,蓝御陷入了沉思。在听到有办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管有没有用先试了再说。但是作为一个最高决策者,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研究院的计划进程是经过他亲自审核的,自己的很多对内对外的后续项目都是建立在相应的科研成果之上的,从大局考虑如果研究长时间停滞那无疑会给他的势力体系带来不可估量的巨大影响。但是他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蓝一送命?不可能,绝对不行!怎么办……怎么办……对了!突然间蓝御福至心灵,灵机一动。蓝一基因暴动的根本原因不是是生物电紊乱吗?他的A型意念不是正好能对生物电反应起干扰作用吗?何不试试看?如果可以的话不就能两全齐美了?
想到就做,“这个问题我需要考虑一下,在此之前,我要先进去看一下具体情况”。他的决定自然不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这么说只不过是纯粹的叙述罢了。
经过一系列的清洁消毒换装等安全处理后,他进入了手术室,林蓝本想跟进去,却被他挡在了门外。意念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至今为止知道的人只有三个,那就是秦商、蓝一还有他自己。甚至连最信任的姨母都没有告知,就是下意识的,他不想也不会让更多人知道。
让手术室内的一干工作人员出去后,整个手术室就只剩下他和蓝一两人。蓝一的状态非常不好,身上肌肉皲裂,多处血管爆裂,出血不止,他被紧紧锁在特制合金台上,却痛苦地剧烈挣扎着,嘴里被带了特制的嘴套,避免咬伤他自己,这也使得他连咆哮都大声不了,所有的痛苦仿佛来自喉咙深处一般,惨烈又绝望。
乍见之下,蓝御呆了一呆,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心脏止不住的一阵阵揪疼。他缓缓地伸手抚摸上这个他印象中从来强大并且可靠的身体,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蓝一,是我……”。回答他的是满手的鲜血以及嘶哑凄厉的痛吼,这该是怎样的痛苦,让这个即便被挖肉剔骨都不肯吭一声的男人发出这样凄惨的吼叫……
蓝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针扎破手指,挤出血点在蓝一额头上,静静感受起来。突然眼睛一亮,有门!
于是,立马用早已准备在一边的抽血设备抽取自身足够的血液,因为也不敢肯定到底需要多少,保险起见就抽了约400cc,这个量对一般人来说都有些许负担,更别说身体一向虚弱的蓝御了。抽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头晕恶心,嘴唇也隐隐发白,只是操纵针筒的手却依旧很稳,直到抽够400c才停手,他轻喘着气,额头冷汗直冒。
却并不休息,立马找准位置将针筒准确地扎进蓝一的血管,缓慢向内注射,注射了大半就停了下来。而后全力幅散意念,笼罩住蓝一全身,聚精会神地操作起来,他闭着眼,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似是有些痛苦,额头上不断有冷汗爆出。
蓝一原本暴烈的情绪竟渐渐平复下来,只微微地抽搐着,却是没那么痛苦了。
蓝御长出一口气,将针筒里剩下的血液注射完。其实每次作为媒介的血液量并不需要太多,只是蓝一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这样媒介血液会随之流失一些,再加上一旁一直不断地输血补充,媒介血液又被进一步稀释和更替。而从基因暴动的治疗进程来看,剩下的这点血液似乎还不够用……蓝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一边进行后续的治疗,一边拿起另一枚针筒,继续抽血。
然而,意志力再强也扛不过身体的极限反应,失血过多后,蓝御开始眼前发黑,双腿发软,紧咬牙关也止不住慢慢滑倒下去。这次只抽出了200cc不到,但是已经是蓝御的极限了。他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却紧紧抓住蓝一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止治疗。他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不能停!基因暴动显然是具有传导性的,只要有一处没有压制住就很有可能再次引起连锁反应全面爆发,到时就没有人救得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