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止
宋迎知道这黑斗篷的手段,所以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虽然身体尚未完全适应灵脉,却还是使出了一连串的嫡系剑招。
只要今日拿下这黑斗篷,或者知道他的面容,一切就好说了。
那黑斗篷沉默着同他几招过下来,微微讶异道:“剑宗嫡系剑招,你是岁千秋弟子。”
宋迎:“你知道的还不少。”
剑宗嫡系从来低调,世间有几人能看出嫡系剑招?这人来历必然不小!
黑衣人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中剑意猛然一换,竟格外凌厉起来,毫不示弱:“嫡系如何,照样可破!”
一时间剑雨纷纷,势如破竹。
宋迎当即认出,这是吉光阁时,黑斗篷与岁千秋交手时的招式,自成一家,路数诡谲,虽不至于彻底破解嫡系剑招,却能看破其中一二,俨然对嫡系有所了解。
能把剑招破到这个地步的,会是谁?
哪个门派?
十年了,他对如今仙门了解太少,毫无头绪。
他亦加重了攻势,不过片刻,黑衣人渐落下风,一个不慎,被宋迎当头一剑。
银芒一闪,那遮面的黑纱斗笠陡然一分为二,青丝因剑气散开,纷纷披落在肩。
宋迎愣了一下。
面具?
这是有多不能见人,戴着斗笠也就罢了,里面还要套一层面具?!
那切开面具是不是还有一层假皮???
见他愣住,黑衣人见好就收,袖中灵符飞出,耍起了老花样。
烟雾猛的炸开,呛得人直流眼泪,然而宋迎早有准备,在他使出灵符的那一刻立刻回神,一剑掷出。
虽然那黑衣人未吭一声,但凭着感应,宋迎知道刺中了。
雾气散去,长剑飞回,屋顶上只留一片狼藉。
宋迎眼尖,发现了一条黑色的带子。捡起来一看,是束发用的。定是刚才黑斗篷落下的。
不管怎样,终是一条线索,他把发带小心收好,飞下屋顶,整个人晕了晕,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他缓缓调息,暗道,看来这身体要尽快适应灵脉,否则下次再这么用,难保不会出差池。
在台阶上休息片刻,感觉差不多了,宋迎便起身去找徐文引和徐凤林他们。
谁料刚走出宗主府,就见徐凤林一手提剑,眼中带泪,怒冲冲道:“人呢!我要杀了他!”
☆、一宗之主
宋迎被他推到一旁,眼前再度一黑,幸而有人扶了他一把,回头一看,是第三峰的长老柳轻照。
“敬之,宗主在方应觉那里,快去找他,凤林交给我。”
这是凤麟宗唯一一个女长老,性格泼辣,心直口快,与六峰长老祁振共结连理,先前一直在休养待产,如今刚出月内,宋迎担心她身体,道:“我来照顾凤林,师公你快回去休息!”
柳轻照道:“要你去你就去,少废话!”
这时,凄凄钟声突然回荡在小青山上空。
这是宗里有人快不行的时候才会用到的钟声。
说着把宋迎一推:“宗主快不行了,他必有话交代你,我带着凤林稍后便到,快去!”
宋迎匆匆跑去方应觉的府邸。
一路上他脑子都是空白的,沿途皆是闻声聚集的弟子们,个个脸上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迎也不知道怎么短短一会儿,徐文引就不行了,那黑斗笠分明没有伤到他。
直到他踏入方应觉府邸,花草正盛的庭院里,徐文引脸色铁青嘴唇发紫躺在地上,方应觉正在为他行针。
其余各个峰的长老都来了,皆神色凝重。
“方长老,宗主他……”
方应觉微微摇头:“这毒无解,已经入腹两刻钟有余,救不回了。”
入腹?
宋迎瞬间明白过来,茶水有毒!这黑斗笠一开始就想杀人灭口了!
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来报:“各位峰主长老,不好了!山门外有一批修士集结,还带了道盟来使,说是化尸池一案与凤麟宗有牵扯,要我们给个说法!”
“什么?”
祁振道:“化尸池与凤麟有何关系!我去会会他们!”
门外,柳轻照拉着徐凤林回来了,道:“你去什么去!还嫌麻烦不够多!凤林,你把刚才听到看到的说一说。”
徐凤林跪在徐文引面前泣不成声。
宋迎道:“师公,还是我说吧。”
于是便在众人面前把方才书房中所见所闻说了,众人这才知道徐文引忽然中毒的原因,听及千灯坞一事,又一阵哗然。
方应觉给徐文引下了针,最为镇静,道:“来了多少人?几个来使?”
守门人道:“大概两百左右,来使只有一个,但带了两个随从。”
“可有凤麟友宗?六大宗门呢?”
“没有,看着面生,大概都是些中小宗门。”
方应觉略一思索:“祁振,轻照,你们先带着人过去,把道盟来使请来,其他人务必拦在山门外。”
“好。”
未几,徐文引悠悠转醒,被抬进了大厅,道盟来使也施施然而来。
三人皆是女子,身姿婀娜,戴着面纱,由柳轻照引着。为首的一袭黄衫,气度不凡,进来朝众人施了礼。
一开口,声音清丽温婉:“小女裴令仪,道盟来使,奉命前来调查千灯坞化尸池一案。”
说着走到徐文引面前,“徐宗主中毒一事柳峰主已经告知我,深感悲切。只是眼下情势所迫,还望徐宗主尽量将真相告知于我,我必一一上报道盟。”
徐文引自知时日无多,只是紧紧握着徐凤林的手,在他脸颊边拂了拂:“别哭了。”
徐凤林死死咬着嘴唇:“……爹。”
“趁着还有几口气,我把后事交代清楚。”
他没理会裴令仪,径自看向厅里众人:“宗主之位,传给方应觉,谁有异议?”
众人齐齐跪地:“遵宗主之命。”
大厅只剩裴令仪三人站着,她有些不悦,道:“徐宗主,眼前凤麟宗被仙门百家围堵,你还是先把化尸池一事说清楚吧。”
“应觉,除了宗主之位,还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方应觉:“凤林我会视如己出地抚养他,你放心。”
“爹……”徐凤林哭得不能自已。
“还是你知我。凤林,以后方师叔就是你的义父,我死了,你要把他当做生父孝顺,懂吗。”
徐凤林连连点头:“我知道……爹,你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文引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往前看,以后,你可以跟着义父学剑了。”
徐凤林泪痕满面,愣怔道:“爹,你不是这辈子都不让我学剑吗。”
“那黑衣人说你命中带煞,一生不能碰刀剑,所以我才只许你旁听,不许你练。如今他面目暴露,有些话自然不能再信。学好剑,你也可以自保,只是父亲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九泉之下,愧见你亡母。”
徐凤林哭着摇头:“你是最好的爹爹……娘不会怪你的……”
“徐宗主——”
徐文引用一种犀利而审视的目光看向了裴令仪:“化尸池一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凤麟宗无关。”
“宗主!”
“爹!”
徐文引微微抬手:“都不必多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他是为了徐凤林,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说。
裴令仪神色一松,道:“与凤麟宗有没有关系,还需再查,既然徐宗主承认了,就劳烦跟我们道盟走一趟吧。”
道盟作为仙门共主,有审判重罪者的义务,裴令仪这话,显然是要带徐文引回道盟进行审判。
“走?裴姑娘眼睛是不是不太好使,宗主他身中剧毒,怎么跟你走?当然若是裴姑娘有这毒的解药,那就另当别论。”
裴令仪笑了一下:“柳峰主说笑,我又不是那下毒的人,怎么可能有解药,只不过依章程办事,也是身不由己。”
柳轻照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祁振在旁边给她顺气,碍于人多,也没多说。
大厅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只剩徐凤林的哭声。
“我有些私话,要跟方真师说说,裴姑娘可否回避。”
裴令仪正愁没台阶下,莞尔道:“自然可以。”
她便领着两个随从女使出去了。
宋迎站在原地默默沉思,恍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满含恶毒笑意的眼睛。
那是跟在裴令仪身后的其中一个女使,带着面纱,眉眼弯弯,和宋迎视线对上后,就立刻转过头去,趾高气昂地走了。
不知为何,宋迎总觉得那眼神熟悉得很,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忽听见徐文引叫他:“敬之,过来。”
“师尊。”宋迎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师尊有什么吩咐弟子,弟子一定不负所托。”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就跟着应觉吧。”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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