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春风
刑二不安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确实太安静了,他们甚至听不见雨声,也感受不到雨滴。
季刑辰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才说,“先做正事,准备招魂。”
三个人随意找了个离湖面近的地方,瞧着时间差不多,孟樆从包里掏出那支拇指粗的招魂香。
和云玲有羁绊的刑二此时早已准备好,还格外小心的将文王金钱剑放的远远的,生怕这东西会影响招魂。若不是条件不许,孟樆简直要怀疑他打算焚香沐浴。
刑二面色肃然,脸上无半分嬉笑模样,正经刻板的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先是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一下,最后面向北边站好,把包里早已备好的纸钱朝半空一洒,口中念念有词。
钱都洒没后,他才整理了下衣服席地而坐,变魔术般从包里拿出三个白瓷碗,里面都装了小半碗的白米。
他分别先将两只长短相同的香插在上面,然后用备好的刀将自己的食指划破,再用血在黄纸上写好云玲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将它埋在中间那个碗的米下。等着一切都准备好,才从孟樆手中接过招魂香。
他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在装有云玲八字的碗中,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分别将另外两个碗里的普通香点燃。
白烟袅袅升空,带起一阵微弱的檀香味。突然间,散乱在各地的纸钱被一阵阴风吹散,打着旋儿般飘在半空中。
浓雾里一时涌入好多鬼影,一个个伸着手去抓那些钱。也有那不管不顾朝着他们走来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哭音,好像催命符一般,只不北边依旧没任何动静。
孟樆知道凡间招魂有很多说法,不过他并不清楚,因此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插嘴。眼瞧着雾气里的阴魂越聚越多,阴气肆虐,那些东西都被燃烧的香味勾引过来,连忙小声提醒着二叔,“差不多了。”
刑二这才颤着手,用火机点燃招魂香,一边点,一边默念着云玲的生辰八字。
招魂香和普通的香外表看起来并没什么区别,就连味道都一样,只不过这香刚点燃,那些原本躁动的鬼影竟都奇迹般的被安抚了。
刑二无暇顾及他们,赤红着一双眼,紧紧盯着香灰。他听孟樆提过,若是香灰是红色,代表还有希望,可若是灰白色……
他根本就不敢想!
招魂香比一般的香烧的慢,灰也少,可惜碗中的香灰却都是灰白色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面依旧寂静无声,而香灰始终没有变成他们所期待的红色。
二叔面色凝重,眼神里都是慌张与焦急。他用那嘶哑的嗓音一遍遍喊着云玲的名字与八字。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与不甘,甚至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更为渗人。
可招魂香只剩下大拇指盖般大小时,白米上依旧是灰白色。
孟樆瞧着二叔爬满红血丝的双眼,自己一时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就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季刑辰突然走到刑二旁边,从包里翻出一张黄纸,然后跟他一样用匕首划破手指。
刀刃刺破手指那一瞬间,仿若水溅入沸腾的热锅里。原本被招魂香安抚的阴魂,突然发起了暴动。他们不再盯着刑二和孟樆,反而一脸贪婪地盯着季刑辰。那模样就像是饿了好久的人,终于遇见了一顿大餐,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孟樆见那些东西的眼里发出嗜血的精光,蠢蠢欲动朝季刑辰走来,连忙护在他身前。
季刑辰却完全不受影响,依旧镇定自若地用血在那黄纸上写上云玲的姓名和八字,就在第一个阴魂突然朝他扑来时,他迅速将那纸放在招魂香中点燃。
孟樆虽没了妖丹,可这身体却是自己的,而且因为早些年修炼的原因,体能比那弱不禁风的人身要厉害的多。他右手化爪,直接挥向那扑来的阴魂,只听‘噗嗤’一声,那东西瞬间化为一缕阴风,消散在大雾中。
季刑辰不敢用符,怕阳气太盛坏了这重阴之地,招不来云灵的魂,因此也只能物理攻击。好在他本就是打架的好手,动作一向灵敏,又有突然开了挂的孟樆护着,一时到没被那些东西伤着。
不过这样却彻底激怒了那些怨灵,它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不顾魂魄受伤,带着一股势要吞食骨血的气势向他们扑来。
刑二额前布满冷汗,一边继续念着云玲的八字,一边担忧地看向他们。眼见招魂香马上就要熄灭时,一直空荡荡的北侧云雾中,突然出现一道虚影。
那影子虚虚晃晃的,并不成形,若不仔细看根本看出来,甚至俨然和里面的浓雾融为一体。
可这抹清瘦的影子却让刑二眼里一亮,当即喊道:“阿玲!”
孟樆随着他的声音望去,他的视线不受黑暗影响,到是比刑二看的更清楚。只见那片白色的云雾中,确实站着一个飘渺的虚影,不过完全看不出来样貌,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看样子应该是过于虚弱,连神志都没有。
他赶忙低头,见灰白色的香灰中果然掺了一抹殷红,虽然不多,可颜色实在扎眼。
刑二莽莽撞撞地站起身,像是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般,朝那道影子就要奔去。可刚迈出右腿,那道虚影就消失了。
他一时急火攻心,好似魔怔了一般,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云玲惨死在自己身边的画面,一次次出现在脑海中。
季刑辰被那些阴魂逼的有些狼狈,见招魂香已经彻底烧完,朝刑二喊道:“收好香灰。”
刑二这才回过神,他刚刚似乎心魂不稳,不小心被重阴之气腐蚀了心智。好在被季刑辰及时叫醒,不然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手脚麻利地将香灰和瓷碗一同装好,打包好东西后立刻朝二人跑去。
“完事了,快走。”
可惜四周魂魄越聚越多,就连北边也迅速涌入一批新的阴魂。他们前仆后继地往季刑辰身扑,都想要分一杯羹。
孟樆只能物理攻击,季刑辰又因顾忌招魂,没带什么驱鬼的符箓。再加上一个被压制了先天的阳气,一个妖丹没有反应,两人应付这么多阴魂难免都有些吃力。而且因为妖丹失灵,他现在连季刑辰的封印都解不开。
眼瞅着情况越来越差,他们被那些东西彻底包围,只能被动地往湖边退……
湖面这时突然渗出一丝亮光,光线越来越亮,最后直透浓雾,笼罩在整个湖面上。
孟樆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湖水突然暴起,几道细小的水柱灵巧的如同人的手臂,直接将他们拖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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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158(拾贰)
因为袭击的过于突然, 孟樆根本没反应过来,再加上那东西在水下, 他完全无法用力。
好在入水的一瞬间,季刑辰就反手抱住了他, 任由那手臂一样的东西用力拉扯两人的身子, 也没和他分开。
两个人被那东西渐渐拉入湖底, 下面的水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阴寒刺骨, 而且随着他们身子下落, 温度越来越低。
孟樆这时到有些庆幸,还好恢复成了妖身, 身上的皮毛抗寒,自身体质又好,憋气的时间也够长。
可季刑辰……
他一脸担忧的看向对方,就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因为缺氧, 表情有些痛苦, 可依旧死死拽着他没撒手。
云照湖比想象中的要深, 那些手臂像是有意识般用力地拽着他们,又像水草一样,在他们身上越缠越紧。
他一时心急, 怕季刑辰支持不下去, 直接凑到他嘴边渡了一口长气。
可这点空气对两人来说都有些杯水车薪, 尤其是季刑辰这个凡人,若是一直这样沉下去,即使不窒息而死也怕要被活活冻死。
而且两人的腿上已经缠了很多鬼手, 那东西不只拖着他们往下落,还像水蛭一样吸他们的血。
他和季刑辰的裤角已经被那东西绞碎,脚踝处也火辣辣的疼,应该留了不少血。
他知道季刑辰并不比他好多少,尤其他的血还有特别的奇效……
孟樆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一颤,一边给季刑辰渡气一边朝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上去的办法。
可这一看才发现,湖里到处都是这种手臂一样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受到血腥味的刺激,正迅速地朝他们聚集。
他们被左右夹击,没一会季刑辰的身上又多出更多的伤,血也渐渐染红了周边的湖水。
孟樆气的眼尾都带了些红,一边给季刑辰渡气,一边不顾自己身上吸血的东西,用利爪撕碎了季刑辰身上的的鬼手。
可这些东西,继续没完没了的往季刑辰身上扑,甚至有一只手勒在季刑辰的腰上,撕裂了他的裤兜,露出一个藏蓝色的东西。
那东西受水的浮力,慢慢飘到两人身边。
孟樆正忙着和偷袭他们的鬼手做斗争,瞥到那东西时,微微一愣,过了会,才想起这是徐胤的乾坤袋。他的尸体还在里面装着,吓的连忙伸手一抓。可手还没碰到乾坤袋,那东西突然发出一道青光。
他被光刺的微眯着眼,再睁开时,发现他们被笼罩在一片半圆的光亮中。就像是一道结界,完全阻隔了外面的鬼手,也彻底隔绝了阴冷的湖水。
孟樆顾不得这东西,直接扑向季刑辰,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
“咳咳……”季刑辰咳嗽一声吐出几口湖水,缓了会,微微仰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孟樆。
“别担心,我没事。”说完抬手摸向他微红的眼角。
孟樆心疼地看着他浸血的伤口,一把抱住他。
他抱的很紧,也很用力,手指却止不住的抖着。
“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季刑辰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他知道孟樆担心什么,甚至刚刚他也以为自己要葬身在这里。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季刑辰才指着头上的透明光圈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结界。”孟樆说完拿起角落里藏蓝色的乾坤袋,发现上面染了一片猩红。
季刑辰来了些兴趣,“结界?这东西弄出来的?”
孟樆觉得不太对,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哪不对。
他伸手在里面摸了一下,摸到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发现是季刑辰给他的那个平安扣。水润透明的玉石上,却带着一抹刺眼的猩红。
他皱着鼻子轻轻闻了闻,这是季刑辰的血。
刚刚季刑辰在水里被那些鬼手所伤,留了不少血,乾坤袋上也染了不少。这平安扣一直戴在他的人身上,被乾坤袋收着,应该是当时不小心染上的。
他想到刚刚弥漫的那片红,就有些心疼,不由分手地要扒季刑辰的裤子看他的伤口。
“干,干什么?造反了你?”
季刑辰正在仔细观察那枚平安扣,被他这放肆的动作搞的一时有些惊愕。
孟樆板着脸,继续扒他裤子,“我看看你的伤。”
季刑辰被他这正经的小模样搞的哭笑不得,“你这一下来,怎么变的这么大胆,弄的我都有些应付不来了。”
孟樆没管他,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松了口气。
结界一直往下坠,身后还跟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鬼手,甚至有一些阴魂也随着血腥味跟了上来。不过它们似乎很忌惮这光圈,只是在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敢攻击他们。
孟樆到没怀疑这突然出现的结界,是徐胤的乾坤袋所出。毕竟这地方诡异的很,他裤兜里还装着徐胤给他的传音符,两人刚掉入湖里,他就尝试着找徐胤帮忙,却发现那符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于这结界……
八成是平安扣沾了季刑辰的血引起的。好在还有这么个神器护体,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不过季刑辰身上的封印还没解开,那些东西大多也是冲着他的血来的,平安扣放在他的身上到更合适。
想到此,孟樆没敢把平安扣上的血擦干。他甚至还在季刑辰染了血的裤子蹭了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带在他脖子上。
季刑辰皱了皱眉,直接握住他的手,“你带着。”
“我这个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你带着比我更合适。再说我们俩在一起,你带我带不都一样。”
可惜季刑辰根本不听他的话,执拗地将东西戴在他脖子上。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嘴里还颇为不满地教训他,“我都受伤了,你也不听点话。”
孟樆瞧他态度坚决,也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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