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怖 第60章

作者:瑆玥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甜文 无限流 玄幻灵异

  柯寻和他兵分两路,绕了半圈,走到大块头的正面方向,并随着大块头在场上的动作跟着不断地变换方向。

  精壮汉子已经渐渐招架不住大块头的重拳,但仍然在拼尽全力地进攻,就像是斗红了眼的鸡,满身是血,皮开肉绽,仍然疯狂地想要杀死对方。

  终于,大块头的一记重拳当胸砸到,就听得“砰咔”一声响,似是胸骨断裂的声音,精壮汉子一声惨叫被揍得向后飞了出去。

  大块头并不停歇,又追了几步上去再次挥起重拳,想要将之彻底打得断气儿,忽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脸上一阵巨痛,又是“砰”地一声,整个人被什么硬物撞得猛然后仰,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没等看清面前的人,又觉从身后突地伸过来一根人类的手指,重重地摁在了颈前,正要横肘后击以图摆脱,却是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柯寻一手揉着膝盖一手冲牧怿然竖了竖拇指:“这小子真是硬朗,脸都硬得跟块石头似的,这一下子磕得我,膝盖骨差点碎了。”

  场上的这一番突变只发生在一瞬间,大块头的倒下让围观的巨牛们猝不及防,场外静了片刻,紧接着牛们发出了一片惊呼,似乎还夹着喝彩。

  柯寻和牧怿然的配合相当漂亮利落,这似乎为巨牛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它们并不急于进行下一场,而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很久,最终由牛家农场的管理员把柯寻和牧怿然重新弄回场下,并丢回了农舍中。

  卫东秦赐和朱浩文走过来,三人刚才从窗前看到了场上发生的一切。

  “差点被你们吓死!”卫东后怕不已地拍着胸口,“这他妈是把你们当斗狗了!不死不休啊!”

  “不过牛们为什么会放你们两个回来,董栋呢?”朱浩文回头看了眼窗外,见此刻被放上场去的,正是董栋。

  “我还以为,它们会留你们两个一直战斗。”秦赐也有所疑虑。

  “我想,它们可能有了什么新的想法。”牧怿然冷冷地望向窗外,“刚才它们似乎讨论过。”

  窗外的董栋已经被迫走向了场中,和他对战的,也是一名强壮的男子。两个人很快打成了一团,你来我往,一时间不分高低,董栋挨了几拳,他的对手也没有被他放过,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赤手肉搏,直白,血腥,残酷,兽性。

  由于两个人几乎不分伯仲,这一架打了有十几分钟,最终董栋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他的对手,被他用胳膊勒住颈子,活活勒死在当场。

  农舍的每一个隔间里都在喧闹,所有的人类都在隔窗望着外面的同类相残,有惊呼的,有叫好的,有怒骂的,也有笑闹的。

  董栋被暂时拎下了场,接下来上场的是另外两个人类。

  就这么一轮又一轮地比斗下去,所有被拎来的人类两两捉对厮杀,每轮剩下一个,而后所有剩下的人再次进行第二轮捉对厮杀,如此这般,直至到了后半夜,所有的厮杀完毕,最终只有一个人类,伤痕累累地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不是董栋。

  在董栋的尸体被抛入屠宰室之前,画外人们就已经不再向着窗外看,今夜噩梦一样的所见,让每个人都不想再说话,只各居一隅,闭目静坐。

  巨牛们收了场子,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摆下桌椅碗碟,喝酒吃夜宵。

  朱浩文睁开眼向着窗外看了看,然后看到了桌面上清炖的大块头,和红烧的董栋。

第75章 动物世界13┃Lex。

  巨牛们吃喝到了天色微明才各自散去,管理员进了农舍给众人喂食。

  “一会儿去草坪,我们不动声色悄悄向着昨天挖沟的地方靠近,”牧怿然低声和几人道,“巨牛们一夜没睡,上午肯定会在管理室里休息,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我们只有一上午的时间用来逃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会被它们发现,所以我们一刻不能停,能跑多远跑多远。现在我们都不清楚外面的情形,如果中途跑散,不要管别人,先保住自己,尽快找到签名离开。”

  众人点头,秦赐说道:“虽说听起来无情,但这种情况下,保住自己的确才是首要的,但我们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互相帮上一把。我看这样吧,咱们约定一个记号,在逃跑的过程中走散的话,如果还有余力,就沿途留下指明方向的记号,方便大家汇合,说不定谁先找到了签名,就算自己率先离开这画了,别人也能按照记号找过来。”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秦赐就在地上画了几个能指明方向,并表达简单意思的记号,让大家熟记在心中。

  吃过早饭,巨牛们像平常一样放人类去草坪放风,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巨牛单把牧怿然和柯寻挑了出来,关进了笼子里。

  “别管我们,东子,你们还按原计划行事!”柯寻冲着又红了眼的卫东喊,“能跑多远跑多远,一定要找着签名出去!”

  没来得及等卫东说什么,巨牛已是拎着笼子离开了农舍。

  柯寻和牧怿然从笼门处紧紧盯着外面,只觉被两头牛带着走了一阵,进了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里停着一辆巨大的车,两个人被带上车,扔在后座上,巨牛一个开车,一个坐上了副驾,片刻后,车子驶出了农场。

  “你觉得会带咱们去哪儿,”柯寻问牧怿然,“市里的大酒店?还是菜市场?”

  “也许是地下赌场。”牧怿然倚着笼壁坐下,闭目养神。

  柯寻想了想就明白了:“你是说通过昨晚,这几头牛看出了咱俩的潜力,决定带到地下赌场专门赌这个的地方,然后靠咱们和其他人类相斗,好赚巨额赌资?”

  “八九不离十。”牧怿然闭着眼。

  “可以,人类有的劣习性,这儿的牛们都有。”柯寻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我感觉咱们这一去很可能有死无生,得想个法子逃掉。对于签名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毫无头绪。”牧怿然睁开眼睛,眉头微蹙,少见地陷入迷茫。

  “别急,”柯寻抬手,想摁平他的眉头,抬到一半又收回来,“慢慢想,难不住你的,很可能答案就在眼前了,只不过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有了。”

  牧怿然没有搭言,只是定定地望着某一处虚空,陷入深思。

  柯寻并不打扰他,悄悄站起身走到笼边,抻着脖子努力地向外看,勉强能看到一点车窗外的景象,大片的树木正从眼前掠过,偶尔有成片的麻雀吵闹着飞过去。

  “咦,”柯寻转过头来看向牧怿然,“你说奇不奇怪,既然在这幅画里人类变小了,牛变大了,并且二者地位互换,人类成了低等动物,牛成了高等动物,那你说,鸟在这个世界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牧怿然闻言倏地抬起眼来,对上柯寻的目光。

  “我刚才看到一群麻雀,大小和现实世界的差不多,”柯寻继续说,“但人类和牛之间的比例却有点儿奇怪,即便是在现实世界里,家养牛和人的体型也相差不了太大,但在这儿,牛和咱们的比例就像人和猫狗的比例一样,麻雀反而没什么变化,这个画家是按什么比例尺来构思这幅画的?”

  “只有一种可能,”牧怿然也站起身,“这幅画的名字和画的本身并不相配,《动物世界》这个画名有点儿太大了,而这幅画本身却并没有画出一个宏大的世界观。

  “画家想以点盖面,只突出地表现一两个重点,来渲染他想塑造的一个世界,但遗憾的是,他毕竟只是一位新锐画家,年轻气盛有余,成熟缜密不足。

  “在画的过程中,他忽略了一些小的细节,又或者是他想用这些小的细节,来烘托出他想表达的重点,可惜构思欠妥,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不伦不类。”

  柯寻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看来咱们是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以为但凡咱们进入的画作都是那种无可挑剔的名画,所以根本不会往画的纰漏处去想,结果这次展出的画全都是新锐画家的作品,刚刚出道,不见得就十全十美,咱们只往他想表达的中心意思上去想了,反而忽略了这画美中不足甚至说是有BUG的地方。”

  牧怿然微微点头:“想通了这一点,这幅画我们就可以重新来定义了。通过这几天我们所经历的种种遭遇,再通过牛、人、鸟之间的比例失调,可以推知,这位画者实际重点想要表现的不是整个的动物世界,而就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种或是几种动物,与人之间颠覆的关系。”

  “显然这种动物就是牛了,”柯寻说,“他想画的其实就是牛与人。”

  “但通过我们这几天的遭遇,他所画的牛,又不仅仅是牛,”牧怿然道,“比如毕敬,填鸭式催肥,填的是鸭,所以牛的身上又有鸭的影子。

  “再比如昨天你我和董栋的经历,又是像斗鸡或是斗狗,于是牛的身上还有了鸡和狗的影子。

  “再加上管理和喂食的方式,可能还像猪羊或是禽类。

  “所以这位画者,是把他所见到过的一些人类对待动物的现象,集中并夸张地体现在了牛的身上。”

  “这么看来,我感觉……这个画者是不是带着一种对动物的同情心呢?”柯寻摸着下巴。

  “是的,”牧怿然点头,“所以朱浩文的说法险些押中题,画者也许不是什么极端的素食主义者,但他很可能是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不过,我怀疑,说他是动物保护者也有点夸张,他的思想可能还上升不到这样的高度,从他逼仄的构思来看,他的世界观太狭隘,他顾不上所有的动物,他在乎的很可能只有某几种动物,所以,说他是动物爱好者还差不多。”

  柯寻挑了挑眉:“一般家里养有宠物的人都可以称为动物爱好者吧,养狗的就爱好狗,养猫的就爱好猫,养鹦鹉的就爱好鹦鹉,这类人对于其他种类的动物也都具有一定的善念,但又不足以达到为其他种类的动物奔走呼吁,甚至时时关注的地步。只能说是爱屋及乌,推此及彼。”

  “可以这么说,”牧怿然道,“那么既然画者画这幅画的出发点视角窄小,就可以推知,画者应该不是纯粹或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

  “这也不是一幅上升到更宏观、更深入的人文思考和人道批判的画,他的思想性只拘于小范围的现象。

  “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小范围的问题,不具有探讨意义和更深入思考的价值,它只是在表达的方式和构思上,显得更情绪化一点。

  “说白了,这幅画更像是一种借画发泄的私人手作。”

  “这种情绪倒是可以理解,”柯寻说,“上学的时候我想发泄的话除了撸一管就是破纪录,这也算是一种创造或是创作吧。”

  牧怿然冷冷瞥了他一眼:“既然是发泄,那么显然他在相关的事件上产生过愤怒,一名动物爱好者,因动物而产生愤怒,并在画里颠倒了人和动物之间的地位,那么这愤怒产生的原因,应该不难猜。”

  柯寻目光一沉,吐出了两个更沉的字眼:“虐杀。”

  “虐杀动物,是每一个动物爱好者都无法接受和原谅的事,”牧怿然的声音也很沉,“我怀疑,画者本身曾养过动物,而这动物则经历过被人虐杀事件。”

  “牛?”柯寻双手揣胸,“一般城市里少见牛,画者是农村或山里出来的?”

  “不大可能是牛,”牧怿然摇头,“牛在乡村也算得是劳动力了,不大可能会遭到虐杀,除非有人和牛的主人有过节,但不至于被画者上升到整个人类。我更倾向于,画者养的动物很普遍,并且在现实社会中,对这种动物的虐杀事件十分常见。”

  柯寻眉尖微皱:“狗,或者猫。”

  “我想应该是狗。”牧怿然说,“在进画的时候,虽然时间短暂,我还是看到了画中的一部分图案,除了牛,还有猫,但猫的位置偏离主画面,属于背景部分,所以猫只是顺带的,狗更有可能。

  “记得我们在通风口俯视整片农场时曾经说过,整片农场的形状,看上去像是一条蹲伏的大狗,当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来,这几乎就相当于画者在画中留下的暗线和隐喻。

  “以及还有一个更有力的佐证,就是画者的笔名。”

  “Lex?”柯寻挑眉。

  “Lex是个很常见的英文名,任谁看了也不会起疑。”牧怿然道,“但现在想来,显然意义非同一般。

  “美国有一条被授予过高等荣誉奖的狗,就叫Lex。

  “在美伊战争的时候,它的主人不幸身亡,而Lex自己也受了重伤,它的体内足足有五十多颗子弹,但就是这样,Lex也硬是一直用嘴把主人拖拽到了医生的面前。

  “所以,画者起了这样一个笔名,很可能是由此而来。”

第76章 动物世界14┃温暖的柯基。

  “那么画者为什么不直接画狗,要画牛?”柯寻问。

  “狗是人类的朋友,而画者爱狗,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这幅尖锐激进的画,让别人对狗产生反感,或者,他认为以狗对人类的忠诚和友好,就算人类伤害和虐杀过狗,狗也不会对人类做同样的事。”

  牧怿然道,“所以他在画中为狗找了个替身,既有忠诚的面相,又有温和善良的属性,这样的话,和人类置换了位置后,才显得更具冲击力和残酷感。”

  柯寻恍然:“而猫,他既然不养猫,就无所谓替猫保护形象,再加上虐猫事件非常多,猫又生着一副冰冷的样子,所以就在画中以原型出镜,增加一些阴森残忍的色彩。”

  牧怿然颔首:“这就是为什么,这幅画展现出的空间比我们之前进过的画要更广大,整座城市我们都可以去到。他想要表达的是,人类的这种‘罪恶’,城市里到处都有,虐狗虐猫,暴力打杀,偷捕食肉,他想要痛斥每一个角落可能正在发生着的类似的事件。”

  “那么你觉得,这样的一个画者,会把签名放在什么地方?”柯寻问。

  “也许,这一次的签名并不在某个地方。”牧怿然抬眸,眼底有光微闪,“这幅画是动物的世界,画者主要想体现的是动物——包括人,之间的反差和冲突,所以‘动物’是重点。我们推测画者画这幅的初衷,是为了申斥现实中,发生在他所喜爱的动物身上的一些不良行为,而这个动物……”

  “重点是狗!”柯寻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牧怿然点头,看着眼前的这只乱毛大狗:“画者喜欢狗,他不忍心狗以伤害者的形象,出现在这幅取意激烈极端的画里,但既然他是在为狗发声,那么很可能也会在画中让狗有一席之地。为了让观画者更重视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这一说法,画中的狗——极可能会以人类救世主的形象出现。”

  “有道理!”柯寻眼睛闪亮起来,让牧怿然莫名地想起了puppy eyes这个词。

  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牧怿然淡淡地继续说道:“所以,做为画者本人在画中具象体现的钤印和签名,在这个颠覆了的世界中,不会以人类形态存在,他既耻于做那些残忍阴暗的人,也不会去做在这里取代人类,而实施虐杀行为的其他动物。他喜欢狗,他为狗代言,他要让人类在狗的帮助下得到救赎,所以,代表他本人的签名,极可能,是一只狗。”

  “那咱们去哪儿能找到这只狗?城市里到处都有养狗,咱们就顺势而为,跟着这两头牛去城市里?”柯寻问。

  “救世主向来只有一个。”牧怿然垂眸思忖,而后抬眼,“按照以往入画的经验来看,签名不会是离我们太远、并让我们难以搜寻到的地方,而你我之所以会被带去城市,并不单只是因为剧情使然,而更重要的是,你和我,是下一对被死亡选中的人。如果没有意外,我们这一去有死无生,就算打斗实力略优,也会有法子让你我耗到筋疲力尽而死,所以我认为,城市不是正确的离开路线。”

  “如果签名不会离得太远的话,那就只有可能出现在农场附近了,”柯寻摸着下巴想了想,眼睛又是一亮,“没错了,农场一般不都养狗吗,咱们得回去!”

  牧怿然颔首:“想个法子。”

  “你装晕,我来吵闹,让它们注意这里,”柯寻的怪点子一眨巴眼就一个,“他们不可能带着个晕了的人类去角斗赌彩,肯定得回转。”

  牧怿然勉强同意了这个法子,躺倒在笼子里闭上了眼。

  柯寻的目光在身前这位睡美男的脸上身上不舍地转了两圈,这才一脚踹向笼门,然后大喊大叫了起来。

  前排副驾上的巨牛闻声转回头来,就见笼子里的两名人类正缠作一团,确切地说,其中一名人类正骑坐在另一名人类的身上,双手掐着另一名的脖子,表情凶狠,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另一名人类在他身下一动不动,看着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