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里春秋
谢留尘问道:“白姐姐,商师兄他是不是有心事啊?”
白萱敛了笑意,正色道:“他有什么心事,你看不出来吗?”
谢留尘疑惑道:“难道是为了魔族兴兵之事?”
白萱摇头道:“不是,你再猜。”
谢留尘想了一下,又道:“难道是我昨晚说了惹他生气的话?”商离行说是没有生气,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释怀的样子。
白萱若有所思道:“你昨晚说了什么话惹他生气了?”
谢留尘老老实实道:“我那时被他关在房中,不知真相,就骂了他几句,还说我不跟他在一起了,其实我一出口就后悔了。”
白萱昨夜见商离行神色悲切,便猜是他与谢留尘闹了矛盾、谢留尘不想留下,现下又听谢留尘说自己好生懊恼,她心中怪道:“谢师弟不像要走的样子呀,是否门主误会了什么?”
她柔声慰道;“没事的,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谢师弟不用担心。”
待与谢留尘分开后,她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妥,便慢慢走去前厅,想让商离行与谢留尘将话说清,看是否是二人之间存了什么误会。
她到了前厅,找了几间屋子,一直没看到商离行,叫住一名门人,问是否有见到门主的踪影。
却听那门人道:“门主已经出发去边界了。”
第九十四章
商离行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当日只身去了边界。
他常年来往秋水门与边界之间,常常如此一般飞去边界,门人对此便如家常便饭一般,浑没将其放在心上,更何况此际魔族蠢蠢欲动,边界那边也需门主坐镇。白萱得知此事后,想着这些小事不足与魔族大患相比,为防门主分心,便没贸贸然将此事传讯给商离行。加之商离行一离开,处理门中俗务之重担又要落在她的身上,她无暇分神,渐渐地也将此事忘于脑后了。
谢留尘不知此事,回到房中打点好一切后,在院中兜转几圈都没见到商离行其人。他大感疑惑,即出了院子,在门中转了片刻,随手拉住一名散修道:“你们门主呢?”
那散修回道:“门主去边界了啊。”
谢留尘大惊道:“商师兄走了?”又忙问道:“他没有留下些什么?”
那散修认真想了一阵,道:“没有。”
谢留尘一时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忖道:“商师兄怎么走得这么突然?难道魔族已经打上来了?我要不要先去边界助他?”
思忖间,又听一道声音在耳后哼了一声:“你竟然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谢留尘也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祁欢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身前,道:“你不知道大哥去了边界,是为了避开你吗?”
谢留尘皱眉道:“你又来挑拨离间了。”
他二人不管何等场合、何等时刻,一见面便要吵架,门中散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其作为闲暇时的笑话谈资,导致他二人为了门主争风吃醋之事在门中流传甚广,那名散修见势不妙,忙不迭地逃之夭夭了。
祁欢对他露出一排尖白细牙,恶狠狠道:“你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惹事精!大哥就是为了避开你才走的!”
谢留尘不禁被他的幼稚举动气笑,扬起下巴道:“我与他两情相悦,他都恨不得时时刻刻跟我黏在一起呢!肯定是边界那边有事,他才匆忙走的!”
祁欢道:“你对大哥那么凶,大哥是被你气走的!”
谢留尘气笑道:“你一会儿说他是为了避开我,一会儿说他是被我气走的,喂,你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祁欢一时哑然,顿了顿,又以更恶狠的语气道:“反正,反正他不想见你,你不用眼巴巴地去找他了!”说罢,又哼了一声,将头一扭,跑远了。
谢留尘瞠目结舌站了一阵,心下暗道:“这个祁欢真是莫名其妙,我爱去哪,关他什么事!不让我去找商师兄,我偏要去!”
话虽如此,听祁欢无缘无故骂了几句,他心中到底也留下几分芥蒂,慢吞吞走回院子,唉声叹气道:“我昨日对商师兄说了那样重的话,还没来得及道歉呢,他怎么就走了?难道真是被我气走的?唉,其实祁欢说得也有道理,我留在他身边,只会连累他,只会叫他为难。”
垂头丧气走了三两步,又忽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忖道:“去他娘的,老子就爱跟商师兄在一起,哪里轮得到他在指手画脚?”
他漫无目的地在院中走动一阵,忽而抬眼一望,发现竟走到商离行的书房前。他心思一转,想起先前被他偷走的那封信,那信随他流落多时,是该物归原位了。
他掏出怀中那张皱巴巴的信笺,伸手推门,在踏入书房的同时,瞥见桌上白纸黑砚,又突然莫名闪出一个念头:“嗯对对对,既然商师兄不在,我不如顺便给他留封信,告诉他我去找黑袍人报仇了,等报完仇就回来找他。”
心中一旦有了想法,那是说什么都要立马付诸行动的了。他在那张坐过多次的座椅上坐下,随后铺纸研磨,提笔先写了个“商师兄”三字。
他识字本事厉害,但甚少练字,提笔运腕时总也找不到诀窍,短短三字教他写得歪歪曲曲,不成字样。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在脚边,再次铺纸提笔,哼哼哧哧了老半天,统共也才写了十来个字:“商师兄,我先走了,我去报仇了,等我报完仇就回来跟你请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十来个字比之适才的“商师兄”三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撇了撇嘴,又将它揉成纸团,随手扔了,望着桌案上雪白的纸卷发呆。
支颐沉思一阵,将方才那信笺铺平放在桌案上,又重新铺开一张白纸,使两张纸平放在一处。他细细端详商离行的笔划,研究过了一阵,又开始动起笔来。
这次他一笔一划地描摹,开始笔端凝涩,一点一捺写得十分吃力。待写了二十余字后,渐渐地找到些运力的诀窍,下笔愈发行云流水。再次放下笔时,发现自己竟不觉间洋洋洒洒写了近百字。他心满意足地将信笺拿起,全神贯注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又觉得有些狗屁不通,悻悻然将信笺揉成一团。重铺一张雪白纸,这次他只写了二十一个字:“商师兄,我去杀一个人,然后回来陪你。还有,我喜欢你。”
字是好看的,情感也到位了,谢留尘得意洋洋地放下笔,又拿起商离行写给风归云的那封信,放在一起对比,莫名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商离行握着他的手教他写下那些情话一般。
他为自己这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感到羞赧,随后郑重其事地将自己写下的情书吹干、对折、放在书案上,将商离行那封信随手压在其下。
动作间,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书房门口一道声音响起:“你在我大哥房里做什么?”
听这道声音,又是讨厌的祁欢了。谢留尘撇了撇嘴,头也不回道:“我在给商师兄写信啊!”
祁欢听了他得意的语气,皱了皱眉,朝他投来一个白眼:“连传讯都不会,废物!”
玄思真人从未教过他任何东西,致使谢留尘除了练剑外,什么都不懂。但他哪里甘愿在祁欢面前露怯,将头高高昂起道:“我就喜欢给商师兄写信,这是情趣,你不懂的!”
祁欢朝他呸了一声:“不要脸!”在书房门口东张西望一会儿,方自离去。
谢留尘懒得理他,将两封信捧在手里,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要跟这小子计较那么多?反正商师兄的心在我这里,他想抢也抢不走!”
美滋滋想了一会儿,他放下信笺,走出书房,十分轻柔地将房门关上。对着房门说了一句:“商师兄,等我!”
他满怀欣悦之情,一蹦一跳地走了,也没注意到墙角一边,祁欢去而复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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