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易诗书
一路北上,楚瑜算了一下时辰,竟然要整整三个月才能到,等他们到了北地,已经是春暖花开之际。
这日他们在路上,刚巧经过一个小镇,孟缜之来过这地方,说再往前可能就暂时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干脆早早地就停在一个小镇子上的客栈歇息。
楚瑜刚住下,收拾好东西后想起之前还有话没有问孟缜之,便转头去他的房内找他。
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开门,直到有住在旁边的人好奇地探出头,他才不得不放弃,转身去找刘大壮。
在门外敲了几下,一个上身赤,裸精壮的男子开了门,原来楚瑜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巧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换上衣服。
见楚瑜撇开头,他自己先慌了阵脚,可能他也没有想到楚瑜会主动来找他,还以为是孟缜之,所以也随意了很多。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孟缜之与楚瑜有什么区别,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给楚瑜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楚瑜有些尴尬地走了进去,才发现房间内的角落还有一个刚洗完澡的木桶,木桶上挂着换下来的脏衣服。
刘大壮赶紧用身体挡住澡盆,结结巴巴问道,“小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楚瑜见打扰了他洗澡,心中有些愧疚,此时他问起来,便赶紧道,“我找孟缜之有事,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刘大壮见他是找孟缜之,叹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随口道,“骇,原来小哥是找孟哥啊,若是孟哥不在房间,大抵是去镇子上的酒馆里寻酒喝去了罢?”
喝酒?
楚瑜皱了皱眉,“他经常酗酒吗?”
刘大壮摸了摸后脑勺还潮湿的头发,“这咱也不懂酗酒是什么意思,但是孟哥就好这一口,平日也没见他醉过,大抵是不算酗酒的吧。”
楚瑜这才想起来孟缜之平日随身没有什么东西,就一把扇子一个酒壶,身上也有淡淡地酒气味。
刘大壮笑了笑,“小哥,你若是找他还是等我们动身了路上再跟他说吧,他晚上应该很晚才会回来了,若是你无聊可以去楼下听书,我开房的时候掌柜的说这家客栈最有名的就是这个说书的,据说是镇上第一名嘴咧。”
楚瑜点了点头,“那不打扰你了。”
他原先没有打算下去听那第一名嘴的书,可是这一夜天还没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外面的动静大到吵得人睡不着,他干脆还是起身下楼看看。
说书人不愧是镇子上的第一名嘴,一楼早就已经座无虚席,有些是路过来凑个热闹的江湖人,有些是住在镇子上来专门来听书的人。
楚瑜怕人多惹麻烦,戴着斗笠下楼,好在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楚瑜这样的反而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他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这说书人知道很多人都在等他,他却也不着急,楚瑜吃了一碗茶后他才姗姗来迟,腿一跨跨坐在那专为他搭的台子上,在台前放了一口铁锅,没一会,里面已经有人丢了不少铜钱。
楚瑜隔着帘子隐隐约约看不太清那人的模样,大抵是个中年人,脸上有两道极细的八字胡,说话时一翘一翘,很有喜感,一袭青色长衫,倒有读书人的风范。
只听一声醒木声,那人便开口了,说的是三国第九十六回 到第九十九回,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那段到大破魏兵。
只听了一会,楚瑜便知道为什么他被称为第一名嘴,原先在书本上读过的情节,他这么一说起来更加生动,将起孔明斩马谡那段,有不少人都被他引入情景,不由黯然神伤起来,讲到大破魏兵一段,又听得酣畅淋漓,纷纷叫好,那铜钱像雨花一样砸在他的铁锅里。
就连楚瑜都听得入了神,等到人们一奇叫好时才回过神来,跟着鼓了鼓掌,他也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摸出一贯钱丢进了他的锅里。
不知听了多久,直到入夜,有不少人都回家了,堂子里的人慢慢少了起来,楚瑜才想起来该回去休息了。
外面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一场大雪,凉飕飕的风从弄堂敞开的大门外刮进来,楚瑜穿着厚厚的冬服还是觉得有一丝凉意。
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见到孟缜之回来,他有些担忧地往外看了几眼,又想起来那人的性格,不至于被人欺负去了,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回过神来,他刚想起身回房休息,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一个少年。
这少年若说有什么值得楚瑜注意的地方,不知是眼疾还是因为什么,他的眼睛上蒙了一道白布,但是从他流畅的下颌线和白皙的皮肤可以看出长相出众。
他的面前摆了一篮花,里面已经没有几朵了,隐隐有些颓败之态,楚瑜猜他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来卖花的。
可是又不对,他并没有急着去出售剩下的花,而是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听着说书人说书,好像并不在意剩下的花能不能卖完。
楚瑜觉得有趣,便没有回房休息,一直坐在原位,只是这次他无法集中精神去听那说书人讲话,而是老是忍不住去观察那卖花的少年的反应。
若不是楚瑜偶尔看到他,恐怕即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注意不到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好像要和背后的白屏风融为一体。
直到那说书人结束,起身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剩下坚持到最后的人也一哄而散,那卖花的少年起身,摸索着在那说书人装钱的锅里放了一朵花。
放下花后,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楚瑜好奇地转头看那说书人的反应,谁知他虽然长了一幅刻薄相,看到那朵花的时候竟然没有说什么,哼笑了一声后摸了摸他那八字小胡子,随手把花插进腰间,收起锅哼着小调离开了。
第58章
第二日早晨起来的时候, 楚瑜还未打开房门就直觉得冷风往屋子里面灌,他还没有起身就有小二送了一盆新的火炉进来。
小二手脚麻利地把火炉搬进来, 楚瑜怕他麻烦, 赶紧道, “我们今日就走了, 这个就不必了吧?”
小二给他把火炉按好, 摸了摸后脑勺, “外面下大雪啦, 昨晚下了一宿, 早就封路了, 有个和你们一起来的又在俺们掌柜的那儿付了几天的房钱,掌柜的就叫我来给你的房里添点火气。”
楚瑜愣愣地坐在床边, 那小二出去给他带上房门, 他取下斗笠, 走到窗边,撑起窗子,才发现外面到处都被厚厚的雪覆盖, 还飘着鹅毛大雪,冷风带着雪花呼呼地往屋子里钻。
屋子里刚暖起来,又被这阵风吹冷了, 他赶紧关上窗, 呵了几口气后在小二端进来的炉子旁暖了一会儿手。
没一会, 外面就有人敲起了门, 可能是习惯性的重重拍了几声, 想到里面住的人之后,动作一下子轻柔了很多,轻到里面的人都有些听不清。
楚瑜哭笑不得地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是刘大壮。
他看到楚瑜,下意识地傻笑了几声,“小哥,吵醒你了吗?”
楚瑜连忙摇头,“我已经起了,我们今天不走了吗?”
刘大壮为难地抓了抓头发,点了点头,“今早出门的时候问了镇子上的人,这样的大雪去年从未见过,恐怕雪停后才能通路,雪停后路上结冰,马脚打滑,还得耽误几天。”
楚瑜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刘大壮见他有些郁闷,赶紧安慰道,“在这里歇歇脚也好,那马儿也得给它休息休息吧,这客栈的马棚我去看了,可暖和了,草料也新鲜。”
楚瑜听他提起踏云,这才想起来去看看那匹马,便道,“大哥,你可以带我去马棚看看踏云吗?”
刘大壮正要说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去什么去,外面那么冷,老老实实在客栈待着。”
两人回过头,见孟缜之半倚在楚瑜对房的门框边,眼帘半阖,一幅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
即使是隔着一条走道,楚瑜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直觉得他脸上印着“夜不归宿”四个大字,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昨晚楚瑜回房的时候客栈都打烊了,也没见孟缜之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早上回来的还是昨夜翻窗进来的。
刘大壮见到孟缜之回来了,赶紧道,“孟哥,你昨夜怎么不在,小哥去找你了。”
孟缜之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去酒庄偷了老板藏了十年的女儿红,被老板养的狗发现了,那老板小气得很,拿着刀追了我八条街。”
楚瑜,“……”
刘大壮嘿嘿一笑,“不愧是老大。”
孟缜之懒得理他,转身回房,没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件厚毛坎肩,丢给楚瑜,“穿上,昨天给你买的,别冻病了,这里请个郎中可贵了。”
刘大壮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请郎中再贵能有这人家裁缝店镇店的毛呢子贵么。
他对这种□□裸的偏心行为感到极其不满,大声嚷嚷,“老大,那我呢?”
孟缜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皮糙肉厚,抗冻,他行吗?小少爷一个,冻坏了你负责?”
楚瑜刚把坎肩围上,听他们这么说,赶紧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冷,要不给你穿吧。”
刘大壮本是和孟缜之插科打诨,见楚瑜这么说,一转头就对上他苍白无辜的小脸,顿时罪恶感油然而生,连忙摇了摇手,“不了不了,孟哥说得对,我皮糙肉厚,抗冻。”
“真的么?”
楚瑜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趁着刘大壮没注意,突然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刘大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两人搭在一起的手,脸红的像喝上了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楚瑜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自然地收回手,心中暗暗道这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冷的天手还热得像小火炉似的。
看来他也得多练练,不说能练出什么把式来,至少以后不容易病。
他心中这么想着,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孟缜之已经飘到他旁边,还趁他分神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楚瑜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孟缜之拉着他的手,垂着眼弯着眼睛看着他,有些吃味地问,“你怎么不关心我冷不冷?”
楚瑜别扭地抽回手,抿了抿嘴,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会冷?论皮厚,怕是谁也比不过你了吧?”
“啧,”孟缜之笑了一声,“小白眼狼。”
亏他怕他冻着,昨晚绕了一大圈去镇上的裁缝店找裁缝给他现制了一件毛呢子。
“好了,不拿你寻开心了,我今日还有事,你就跟着刘大壮吧,一个人别乱跑,”孟缜之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扇子丢给他,“这个先放你那儿。”
楚瑜正奇怪他为何把他随身带着的扇子交给他保管,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孟缜之就已经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刘大壮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回去补觉去了。”
楚瑜无语地收好扇子,让刘大壮带他去马棚看马。
在几匹上了年纪的老骡子和品相不太好的马中,楚瑜一眼就看到了踏云,可能是小二看出了踏云的品相不凡,还单独给了它一个马棚,此时正在休息。
听到动静,踏云睁开眼,起身走到栅栏旁边。
他还是那日楚瑜在马场上看到的威风凛凛的模样,只是在楚瑜面前又多了几分温顺,这段日子一路上风吹日晒,没有在皇家马厮里那么好的照顾,毛色杂乱了不少。
楚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毛发。
若不是出了这么多事,它也不用出来吃这个苦,楚锐最宝贝它,不知把它带回去后楚锐会不会后悔。
刘大壮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直到楚瑜转身,他才赶紧跟了上去,“小哥,你昨夜可有去听那说书人说书?”
楚瑜点了点头,“你昨日说的不错,那说书人确实担得起第一名嘴,他说得很有趣。”
刘大壮笑了笑,“我是个大老粗,听不懂那些,只是觉得在这里等雪停的日子太无聊了些,想着替你寻些乐子。”
楚瑜听完他傻呵呵的话,有些忍俊不禁,心中又好笑又感动,面容都柔和了不少,“谢谢你,大壮哥。”
刘大壮怔愣了一会后挠了挠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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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外面的雪还下得纷纷扬扬,即便是孟缜之不说他也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房内,紧闭着门窗才不让冷风灌进来。
小二送了一碗姜汤,还送来了几个菜包子和一碗白粥。
楚瑜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火炉里面烧得整个屋子里面暖洋洋的,还有滚烫的白粥,算是这几日舟马劳顿难得的闲适,想起好几日没有直播,便打开了直播间。
看着逐渐上升的观看人数,楚瑜小心地捻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烫的吸了吸气,含含糊糊道,笑着冲弹幕打招呼,“各位午安。”
【瑜儿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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