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易诗书
姜醒抿了抿嘴,“我娘她得了痨病,没救过来。”
“什么?”家主大悲,只觉得眼前一黑,往后踉跄了几下,闭上眼。
过了好一会,他悲怆地哀道,“燕儿啊,燕儿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早就”
姜醒连忙上前扶住他,“舅舅,我娘她生前让我把她的骨灰带回来,她说生前不能孝顺爹娘,只望死后能埋在爹娘身边,转世再尽孝。”
家主抹掉脸上的眼泪,点了点头,“好,你把骨灰交给我,就由我去办吧。”
把母亲的骨灰交到他的手上,姜醒才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天身上的担子都被卸了下来。
孟缜之在一旁跟楚瑜窃窃私语,“没想到这个舅舅还挺重情重义的。”
楚瑜拿手肘捅了捅他,让他闭嘴。
等到家主缓过神来,看向另外三个人,才问姜醒,“他们三位是”
姜醒连忙道,“他们是与我一道,送我来这里的,若不是他们,我怕是得耽误上不少时间,还得多谢他们。”
家主听完,连忙点头,感激地看着他们,“多谢你们送我的侄儿来儊州,我一定重金酬谢,还请各位一定要收下。”
还没有等孟缜之开口,楚瑜就抢先摇了摇手,“我们本来就是顺道,醒哥人很好,我们也很投机,并不用什么酬谢的。”
孟缜之本来就不待见姜醒,正准备借此敲一笔,听楚瑜这么说,也不好再反驳,在一旁恨得牙痒痒。
家主听说他们不要钱财,又见他们谈吐举止不像平常人家,知道他们不是普通家境,给钱太多俗气,未免低看了人家,便也没有再强求。
他笑道,“那么几位便在儊州多留几日,由我姜某人好好招待,尽一下地主之谊,可否?”
楚瑜迟疑了一下,想到他们并非出来游玩,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旁边的姜醒就拉了拉他的袖子。
“瑜弟,你便留几天吧,我我还想与你多待几日。”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就像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被拒绝一般,反而让楚瑜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在一旁的孟缜之。
孟缜之的视线落在姜醒拽着楚瑜的袖子上面,很快,他挪开眼,竟然点了点头,“家主,我们有事在身,也不便多留,那便在这借住一夜可否,明日我们便要动身离开了。”
“这么急么?”家主蹙起眉。
见他们去意已决,也确实有事在身,也不好劝他们多留,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待会就让管家去收拾几间客房出来,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
孟缜之笑了笑,“多谢了,接待就不必了,这里我来过,熟得很,晚上我带我朋友出去玩儿,带他去见见世面。”
楚瑜正奇怪为什么他会松口,就见孟缜之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姜醒,“醒弟刚和亲人相聚,一定又不少话要说,我们也不好再打扰,醒弟还是留在姜府多陪陪家主说话吧。”
姜醒刚要说自己也想去,被孟缜之这句话噎了噎。
此时他若是说不,反倒显得他无情无义了。
孟缜之手臂一捞就把楚瑜揽进怀里,压低声音凑在他的耳边,“听说儊州有家远近闻名的餐馆,里面很多内地吃不到的菜,要不要去试试?”
楚瑜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去!”
一直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刘大壮委屈地抬起手,“孟哥,我也想去。”
“你?”
孟缜之懒懒地挑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照顾瑜儿的马,哪儿也不许去。”
刘大壮“哦”了一声,讪讪地收回了手。
不愧是他孟哥,偏心都能偏得如此理直气壮。
-
儊州的夜市果然名不虚传,白日他们经过的街道看上去平平无奇,到了晚上竟是灯火辉煌,一时竟说不出这里与京城比哪里更繁华一些。
有不少楼白日里大门紧闭,楚瑜还奇怪,晚上再来看,原来是因为他们到了晚上才会开店门。
人多眼杂,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楚瑜和孟缜之都戴了遮面的斗笠,这里的布衣百姓见识的多了,只以为他们是不便露面的江湖人,也见怪不怪。
孟缜之果真没有骗人,他们往最热闹的地方逛过去,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花楼前。
这花楼还取了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叫做万花楼,若不是门口摆了一个舞台子,有衣衫单薄的女子跳舞揽客,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茶楼。
台下前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一些陪着自家丈夫来的女人家,看了几眼便跺着脚骂狐狸精,揪着自家丈夫的耳朵走了。
孟缜之嘴上说着想来一饱眼福,实则看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撇开了眼。
美是美,只是太俗气了些。
倒是楚瑜好奇得很,前面围着的人群太高了,他垫着脚去看了几眼,感慨道,“媚然天成,娇若无骨,这些女子身姿卓越,舞跳得也不错。”
他与其他男子不同,对那穿着清凉的女子也不过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半点狎昵猥亵之意。
孟缜之无聊地四处张望,过了一会,他侧过头,看着楚瑜好奇地模样,突然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便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楚瑜不满地扯着他的手,“你干什么?”
孟缜之绕到他背后,双手捂着他的眼睛,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软着声音问道,“有那么好看吗?都不舍得眨眼睛了?我倒是觉得她们还没有我好看呢。”
第68章
楚瑜挣开他的动作, 无奈地转身看着他, “要来看热闹的也是你,不让看的也是你, 你到底想怎样?”
孟缜之嬉皮笑脸地牵起他的手,“我反悔了,走,找家酒馆喝酒去。”
楚瑜无奈地任由他牵着。
孟缜之拉着他, 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花楼附近的一家酒馆, 两边两座大石狮子威风凛凛, 上挂一块老字号大匾, 书聚味楼。
走进去一瞧, 才发现这里热闹的丝毫不比花楼逊色,有些已经喝高了的江湖人一边划拳一边喝酒, 气氛热烈。
小二忙得脚不沾地还得抽空跑过来迎着, “您几位?”
孟缜之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小二笑着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 “好嘞, 贵宾两位, 二楼雅座, 您请。”
孟缜之拉着楚瑜上了楼,在楼上寻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往那儿就是一瘫,翘着二郎腿, “小二, 你这有什么好酒?”
楚瑜在一旁提醒, “先点菜。”
“呃,”小二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一时不知道先听谁的好。
孟缜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妥协道,“行行行,你这有什么招牌,先上几个,别给这个小馋鬼饿坏了。”
莫名背了一个小馋鬼罪名的楚瑜没有搭理他,兴致勃勃地问站在一旁一脸茫然的小二道,“有没有甜的?”
小二马上道,“有有有,我们家江南的厨子做的蒸枣糖糕又香又甜,您要是不喜欢呐,还有云丝糖,麦芽甜,桂花糕,包您满意。”
“行,”反正也不是他付账,楚瑜豪迈地大手一挥,“全都上一份先。”
“别听他的,”孟缜之表情僵硬道,“就要一份蒸枣糖糕,让少放点糖。”
楚瑜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小气?”
“吃那么糖,牙不要了?”孟缜之丝毫没有心软,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前日是谁牙疼得直叫唤说再也不吃甜的了?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楚瑜刚要控诉他的残忍行为,听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安静如鸡。
出了宫之后没有兰儿管着他,吃什么也变得没有节制起来,前些日子牙疼,被孟缜之捏着嘴看了半天,说他坏了牙齿,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该忌口了。
孟缜之又点了几个菜,点了一坛竹叶青,再转眼,发现楚瑜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和你二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只是你二哥可从来没有坏过牙齿。”
“或许二哥也坏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楚瑜报复似的还嘴。
“啧,”孟缜之看着他,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他也依然是笑着看着楚瑜,这下反而是楚瑜有些不自在了,他暗暗瞪了他一眼,“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孟缜之咂巴咂巴嘴,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道,“没事,就是我发现,这六皇子殿下好像越来越幼稚了。”
“……”楚瑜眨了眨眼,转过头不看他,“有吗?”
“越来越有人气儿了。”孟缜之笑了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也是在这么个地方,旁边的人热热闹闹,只有殿下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个俯视人间的小神仙。”
所以当时看到楚瑜,他才会忍不住咏了那么一首,说楚瑜像月亮。
他眉眼温柔,却又浑身清冷,让人想靠近,又望而却步,只敢远远仰望。
楚瑜的眼角抽了抽,觉得他的比喻太过夸张了。
没想到孟缜之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在下当时就想啊,这样的小神仙,会为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沾上烟火气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荣幸呢?
楚瑜失语了片刻,“那你现在知道了么?”
孟缜之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楚瑜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过了半天,他才收回撇开脸,视线落在桌上刚上的一坛竹叶青,“早知道六皇子殿下一碟糕点就能骗走,在下当时肯定早就下手了。”
楚瑜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他夹起一块蒸枣糖糕,塞进嘴里。
嗯?好好吃!
楚瑜垂下眼,看着这一小碟上面点缀着红枣和碧绿,有些其貌不扬的蒸枣糖糕,心中默默地赞赏了一句。
果然凡事不能只看表表面,比如这碟红枣糕,看上去相貌平平,却甜美非常,比如他旁边坐的这个人,看上去芝兰玉树,实则说起话来狗都不如。
楚瑜又从其中学到了一个深刻的处世之道,并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而感到有些遗憾。
孟缜之看着楚瑜沉思地看着红枣糕,趁着他发呆趁机插了一筷子进去。
他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奇怪道,“怎么了?不是挺不错的,不对你的胃口吗?”
楚瑜,“……”
这人能活到这么大可真是个奇迹,难道主要原因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打不过他吗?
楚瑜再次陷入了沉思。
见楚瑜不理他,孟缜之也不着急,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递到楚瑜面前,“竹叶青味苦青涩,却不醉人,可以清热解腻。”
自从上一次醉了一场之后楚瑜就尤其排斥喝酒,他把孟缜之递来的杯子放在手边,却不去碰他。
见他不喝,孟缜之也不逼他。
借着这个机会,楚瑜想起他荒废了好几日,都已经快长草的直播间,终于良心发现。
上一篇:据说儿子亲爹是豪门族长
下一篇:全帝国都跪求我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