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羊
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也许是这样热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神,穆州总是有点难以拒绝,无论那个对象是猫,还是路北南,所以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而见他终于肯和自己表态了,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路北南瞬间就松了口气,可他还没和穆州又说上了几句,对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穆州也在皱起眉看了下时间后,又从兜里看似随意地拿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
见状明显一愣的路北南刚要问问他这是什么,他就眼看着明显已经习惯了的穆州就着刚刚在路上买的矿泉水便把倒在手上的四五片白色小药片一起吃了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你一次性吃这么多片?”
“体内激素调节方面的药物,我最近不太舒服。”
低下头也没去看他的穆州把药吃了才这么一脸平静地回了他一句。
“诶?原来还有这种东西?不过你一个男的调节体内激素干什么啊?”
路北南的问题一看就是傻子才能问出来的,穆州听到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他一眼又显得很有耐心地主动和他解释道,
“你还记得我初二那年生过一次病还请了好长一段时间假吗?”
“恩?记得啊,怎么了?可你不是说早就已经好了吗?”
“其实有点后遗症,一直没根治,最近可能复发了。”
“什……什么!你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严不严重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还有当初那事,那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啊……”
路北南一脸惨白看着自己的样子让本来自己心情不太好的穆州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了一下,而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又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脉络之后,之前甚至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是大哥的穆州才若有所思冲穆州开口道,
“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长辈对我非常关照,他是个喜欢特立独行,同时又有一种特殊魅力的人,但是中途因为某些事情从此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我大哥他们似乎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就在五年前我生病最严重,几乎就快没命的时候,有一天他却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样子看上去和多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似乎是刚从别的地方赶回来的,所以看上去风尘仆仆,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是他却和小时候一样安慰地冲我笑了笑,又趁其他人发现我和他私下见面之前,给了我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方法,之后又再次离开了。”
“本来被判断应该会直接丧命的我因为这个长辈的帮助而侥幸捡回了命,但他其实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还活在世上,所以除了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或是给我寄一点东西之外他就再也没出现在过人前,但距离他上次出现已经有整整三年了,当时他和我说准备和自己的爱人去鹭岛曾厝垵渔村住一段时间,不过我也不太确定他的计划是不是会有改变。”
“听上去……好神奇啊,简直就像那种某个世外高人忽然跑到江湖来收了徒弟,而你就是他唯一的关门弟子一样……”
听完了穆州和自己说的这些话,接下来一起找旅馆过夜的时候路北南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难以形容,走在边上的穆州替他拖着行李箱见他好奇到不停追问自己的样子也没觉得怎么样。
反而看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耐心地又说了一些有关自己那个行踪不定的‘师傅’的事迹。
而到此刻总算是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家里那些糟心事,一直到今晚借了穆州的光才能有个地方住的路北南在小标间的床上懒洋洋地趴下后,脱掉外套的穆州刚想帮他把换洗衣服都从箱子里找出来,再督促他赶紧去洗个澡,听到穆州问自己密码是多少的路北南只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又一脸疑惑开口道,
“什么密码啊?我没设密码啊?”
这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穆州眼神有些古怪,过了会儿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的路北南也从床上爬起来又凑到穆州的身边检查起了自己的这个箱子。
等来回检查了几遍箱子边上确实有看上去很奇怪的密码锁,而且居然还不止一个时,兜兜转转了一天直到此刻才清楚事情可能有哪里不太对的路南北只一脸崩溃地看着眼前的穆州,又不得不开口承认道,
“完蛋了……我好像真的在机场把箱子拿错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第89章 第一颗种子
深夜的苍青地植办危险植物调查科内,老旧的办公桌后正坐着个低头慢慢翻阅着档案的中年人,此刻他正在耐心地进行着每天都必须都做的基础清点工作,从他紧锁的眉头也可以看出这项工作显然并不轻松。
而事实上,他身后这一整排长走廊仓库里存放着的也正是地植办历年存档的特殊危险植物种子和幼苗,几乎随便逃出去一个都可能给外面的正常世界引发巨大的灾难,这也造成了很长时间以来这里的环境和位置都相当隐蔽,平时几乎没有任何无关人员能随便靠近。
“日轮花……1965年,吃过人……伏都百合……1988年……吃过小孩……夹穗白鹭兰……一二三四五,吃过五个……”
嘴里时不时发出若有所思的嘀咕声,男人见惯了这些骇人听闻的档案心里倒也没有什么特殊感受,只是一边翻一边继续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不过仔细说起来,他今天之所以会专门留下来加班,倒不是因为他白天的工作并没有准时做完,而是探发科那边临时通知会有一位熟悉的同事要过来取一种危险植物的档案,中年人这才特意拿着仓库钥匙留下来,准备给那位同事开门。
这就是这些档案和种子留档存在于危险植物搜查科内的最大意义,通常它们会被用来调取植物过往犯罪记录,有过犯罪史的植物再次犯罪也可以有迹可循。
只是有些事情虽然一开始目的单纯,时间长了却难免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而此刻并没有察觉危险正在向自己逐渐靠近的男人下一秒也刚好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老孙,我过来拿档案了,你给我开个门吧。”
门口的人用熟稔的语气叫了一下男人,老孙闻言下意识地抬了抬自己的手,一根细长的葡萄藤也顺势从桌底下爬出去准备给门口的人开门,只是快要靠近门边上时,隐约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不对的哪里老孙忽然就停下手上的动作略显疑惑地问了句。
“你今天还是一个人来的,老王?”
“对,对啊,一个,怎么了。”老王随口回答。
“没什么,可能是我自己感觉错了……”
心里并没有多想的老孙摇摇头就从仓库里头给老王直接打开了门,毕竟危险植物搜查科的具体位置几乎是整个地植办最大的秘密,除了特殊人员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加上他和这个老王认识很久并且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他也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门口这个人。
可是等门被缓缓打开,隐约从黑暗中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而眼见老孙露出茫然惊慌的神情,两只眼睛渗出危险的冷光,身上也都是一股阴森血腥味道的男人只是歪过头显得很冷酷地转了转眼珠子。
“你……你是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啊啊!!!”
嘴里的话并没有说完,迅速站起来准备寻找应对办法的老孙就发出了一声痛苦尖锐的惨叫,被布满倒刺的荆棘扎穿心脏的老孙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血泊里,捂着心口痛苦呻吟的同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恐怖的男人一步步往里头的仓库走。
而他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就是他选择相信的老王此刻正畏畏缩缩,眼睛闪烁地躲在门口愧疚地看着他。
“老孙……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不想的……可我没办法……我欠了钱……他们威胁我……”
哪怕这个人说再多,似乎都已经无法改变地植办内部时隔多年再次出现新的背叛者的局面了。
第一位殉难者的鲜血流了一地,但更大的危险显然已经紧跟着要开始冒头了。
而无视地上这个被自己一击致命,已经完全没有呼吸的葡萄藤类人,独自走进去的杀人者先是拿起桌上的犯罪档案随手翻了翻,等看了眼身旁这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危险植物仓库后,目的终于达成的男人这才拿出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又显得相当木讷机械地开口道,“我是白背风,任务完成,请求下一步指示。”
……
2027年马年春节节后的第三天,杨川市机场安检口,流水线边上正秩序井然地排着两队携带着行李准备登机的游客。
这批游客大部分将前往节后的等地旅游,游客中也多是中年夫妻或者一家三口,可在队伍的后半段却有些格格不入地站着个面容桀骜的少年,看那染成怪异颜色的脑袋上扣着个黑色棒球帽子的样子应该也还没超过二十岁。
此刻他只是用自己的手掩着不断抿起的唇角难掩紧张地环视着周围,当注意到前面的两个中年安检人员严肃正经地扫向自己这边的眼神,这头一次离家出走,心里难免紧张的小子刚想故作镇定地别开眼睛,他兜里的手机就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