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呢 第115章

作者:顽山六子 标签: 校园 玄幻灵异

见李负代被牵住,施六丑目光落在温烈丘抓着他的手上,随后缓缓上移,盯向了温烈丘。眼眸回转间,他神色突然虚晃一瞬,接着了然了什么似得收回目光,几步走到走廊窗边等李负代去了。

李负代跟了上来。

“施六丑。”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施六丑便开门见山。稍显嘈杂的走廊里,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家老祖宗,前几天驾鹤西游去了……”说着他停了下,“就你见过那个坏着腿的黄褂子老头儿。”

听他这么说李负代真有些意外,其一是他们见面时老者还算硬朗,其二是这事儿要特意跑来找自己说。他略略打量了施六丑,开口倒还是事不关己的,“节哀。”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这句话。”施六丑微微一叹,他的眉眼都偏长,垂目时总有未说尽的情绪显露和不着痕迹的阴郁,“老头儿临闭眼前都没好好看过我,只顾一个劲儿地嘱咐我,让我找到你。”

说到这里,李负代就已经大概地猜到了老者的意思。

“就一句。”施六丑虽隐隐带笑,看着却不太乐意,“如你他日有难,施家全力相助。”

“劳他老人家费心了。”李负代无波无澜的,“说完了?”

“完啦。”施六丑听着像松了口气,见李负代转身就要走,他又把人叫住,“老头儿的话我带到了。我这儿还有几句话,来都来了,听听吧?”

李负代转回来。

“老头儿生前脑子已经糊涂了,他说你是他要找的人,我不信。该说,我不信这世上有他要找的人。”施六丑眼瞳缓转半圈儿,又说,“不过要说你是个不相干的人,也不对,你自己该知道,你身上的气息不对。你招惹什么了?”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为了缓解紧绷似得,“人求而不得,总得走点儿歪门邪道,说出来,不丢人。我是怕麻烦,但老头儿的话我听,我帮你。”

“我有点儿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李负代问。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说这话的时候,施六丑那种理所当然的自负终于收敛不住,他自幼如此,持才傲物不可一世。只因老祖宗临终前再三叮嘱尊待李负代,他才一直收敛,让自己看着谦逊些。

李负代轻轻一笑,望着窗外的落雪,沉默起来。

“你不说,我可走了。”施六丑看出来了,其实李负代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他最不愿自讨没趣。扯开扎着的发戴上卫衣兜帽,他又冒出那种让人参不透的笑,“那就回见吧。当然,不见最好。”

两人目光对上,各有不屑,在眼神冲突衍变之前,李负代身后突然蹿过来一人。

阮令宣手里捧着杯热奶茶,冒着雪从小商店揣回来,给江月的。他跑到三楼先看见了李负代,凑到跟前儿了才发现他对面还有人,穿着校服,却是个生脸儿。

“哇哦兄弟!你这鞋!我、我蹲了好几天呢……连夜守着都抢不着,你什么渠道拿着的?!!”第一眼,阮令宣的目光就被施六丑的鞋拐跑了。这世界上没人比他更自来熟,他以为这人和李负代说话就一定是李负代的朋友,那是李负代的朋友就是他兄弟。他折成九十度弯腰欣赏着施六丑的球鞋,又是羡慕又是赞叹,“上脚效果可比网上好多了!!……你大下雪天的穿它出门?怎么不看看天气预报啊!……你、你等着,你哪班的?放学我给你送俩塑料袋,套一套。”

阮令宣说完就等着人表扬他呢,谁知气氛却不如他所想。施六丑被他逗得想乐,李负代却揽着他往教室走。

“现在我更确定了,你不是老头儿要找的人。”施六丑似跟非跟地迈了迈腿,笑眼发阴。

再次被施六丑叫停,李负代先把阮令宣推进教室,才回道,“我早说过了不是吗。”

“就是说啊,不然,那么大个灾。”说着施六丑朝窗边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也不知道给人家解一解?”

他所指的,是温烈丘。李负代神色一晃。

施六丑从他细小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什么,接着便一哦,“关系太一般,不值得?我看你同桌好像还挺在意你的,就这么见死不救,德行也太差了吧。”

“你一用香火钱买球鞋的,德行好到哪儿去?”李负代笑弯眼睛。

“我家是个人道观,不供奉闲人香火。再说了,什么时代了,还以为道士指望香火钱活呢。”

实际上,施家老小并没做什么,李负代却就是对他们提不起好感,他轻笑一声,“你靠什么活我不管,但别碍着我。”

“挺不到明年开春,血光大灾。你自己看着办。”施六丑大半张脸隐在兜帽里,半昏半暗的光影遮蔽,连性别似乎都隐去了。

“……我离开,就可以解。”李负代冷冷告诫,“你别多管闲事。”

听他这么说施六丑明显一怔,他是看出有人乱了温烈丘的命数,却没看出是什么人和原因。下意识的,他对李负代有了新的认识。

施六丑走了。李负代踩着上课铃翻回了座位。最后一节课进行了几分钟,温烈丘突然推过来一个本子,其中一页写了几个字。

放学谈谈。

温烈丘看到,李负代用了很长时间去看那四个字,足够把这四个字看几十遍的时间。他觉得这人是在思考他们交谈的可能性,然后在老师讲课的声音中,夹杂进了一声,极轻的、李负代的轻叹。

十几分钟的时间,天色变得更暗了,落雪上尽是灰蒙蒙的影子。

第126章 “我一直以为,互相取暖,心知肚明。”

放学时天已经黑透,雪也停了。

避开人群嘈杂的走廊,也忽略着没在十七班看到他而疯狂来电的阮令宣,温烈丘拉着李负代什么都不理会,只想找个安静的地点。

雪后的天台,他们是最先出没的人。厚厚的积雪上没有半点儿人为的痕迹,像块巨大的年糕。他们的到来,破开了积雪的边线,像把年糕划开了个口子。

“……那人是谁。”温烈丘先问。

“不相干的人。”李负代垂着头,踩在一小块雪上,踩出鞋印又磨平。

周遭安静了,人也在他面前,温烈丘却长时间沉默起来。这些天,他一直有要解决和李负代之间的矛盾的意识,却因为不擅长而无从下手。而且现下,李负代懒洋洋地捣鼓着雪头都懒得抬,看着没什么所谓,温烈丘却知道,这是他的抵触。

“我让你不开心了吗。”死寂过后,还是李负代先开口。

温烈丘不知该怎么答,只能试探着反问回去,“……那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李负代摇摇头,很肯定。看着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那什么会让你不开心。”

李负代漫不经心地摇头,“没有。”

这人违心的明显,温烈丘几乎接不下去,他停了停,从问题本源介入,“我不知道,习牧会回来。”

对于让李负代和习牧接触,温烈丘不表现,不代表他不在意。李负代和李鹤关系亲近,习牧的劣迹又是事实,温烈丘能明白,让他们同处一室,李负代会不舒服,但性格所致,也可能是碍于他,他绝不会提出异议。温烈丘从没有过让两人冰释前嫌的想法,只尽量避免让他们产生摩擦的可能,而这种行为总结起来,又或者表面看起来,无疑是忽略着李负代。

温烈丘盯着李负代,试图抓回他的心绪,“……习牧会回去。”

李负代的目光一直到处晃着,听温烈丘这么说耸了耸肩,“干吗和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