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呢 第4章

作者:顽山六子 标签: 校园 玄幻灵异

李负代分着腿坐在地上,腿间是一副儿童拼图上,他似乎专注于此,并没答话。夕阳顺着窗户透进来,映出他脸上的暖绒,面部的线条也漂亮的无可挑剔。

温烈丘看着他的消瘦的侧脸,要不是感觉先于视觉,大概他也会被这人清冷的长相所诱导。他觉得李负代长得好看是真的,不招人喜欢也是真的。而且看着安静了的李负代,他却显得有些局促。再次扫过那张合照后,他的眸色更沉了一些。

突然,沉寂被打破,门外响起声音,像是有什么在门上划着。声响持续了几秒,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握着根蜡笔走了进来。

小男孩叫着哥哥进门,好奇地看了看温烈丘后坐到了李负代身边,开口奶声奶气,“哥哥你腿还疼吗……哇,真的长回去了!”

“你又在我门上画什么了?”李负代勾着嘴角一笑。

小男孩晃晃蜡笔,“止疼药!!”

李负代轻笑着把还没拼完的拼图推到了他面前,“你自己拿回去拼,太难了。”说着他靠向了床角,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小男孩端着拼图有点儿委屈,顿了顿,“妈妈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李负代扶着床边的沙发椅起身,跳着靠去了桌子,和温烈丘隔了半个人的距离,然后冲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立马凑到他身边,眼睛望着他,“走吧!”

“今天不去啦。”李负代不着痕迹的抿了嘴,随后笑出来,他扯了扯男孩的包子腮,“我不在你也不许挑食啊!”

男孩乖巧地点头,抱着拼图出了门。温烈丘也看着他,发现他裤兜而里不知何时塞进了那个昨天在桌子上的信封。

门被关上后再次传来声响,估计是又被补了几片止痛药。

房间里又剩他们两人,李负代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你比预计的早了点儿,你逃课了?”

“有话就说。”温烈丘别开眼从狭小的窗户看出去。

李负代又笑出来,跳了两步坐去了沙发椅,他蜷缩起能动的那条腿把自己缩起来后才开口,“我的猫,你收养它吧。”

“好。”

李负代微微扬了下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温烈丘说了一个名字,“李鹤……”

李鹤,就是那个自杀被登报的学生。只凭合照,他不能确定李鹤和李负代是什么关系。

目光缓慢地转向了桌上的合照,李负代轻叹一声,趴在了蜷着的腿上。他沉默了好久才反应,声音更沙哑了一些,“……那个习牧出国了对吧。李鹤的死跟他没关系,放心吧。”说着说着他嗤笑了一声,“看来习牧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啊……”

“说什么。”

李负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脸依旧贴在膝盖上,“无所谓了吧。”

“李鹤他……”

“我说了,和他没有关系。”李负代猛然打断他,一字一顿。

他的语气,让温烈丘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你来都来了,就帮个忙嘛。”李负代不停摩挲着右手的食指,又恢复了那派不着调的语调,“什么都别问,就是不想养了,养不起了,要始乱终弃了。”

“那还把装钱的信封往别人兜儿里塞。”现在温烈丘只觉得乏味又烦躁。

李负代嘴角微动,摸过一根儿烟,没说话了。

温烈丘听到了大概想听到的答案,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却鬼使神差地把猫塞进了猫箱里。他再看那人时他已经抬起了头,盯着自己的猫十分迷惘。

然后,温烈丘听见李负代问道。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温烈丘抬眼冷冷的看李负代,“从抛弃宠物来看?”

又静默了一会儿,李负代手放在脸边比划着,“你和阮令宣说我转学了吧?”说着他猛地嘬了一口烟,轻笑出声,“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不知怎么的,温烈丘虽不了解李负代,却能感觉出现在的李负代不太正常。

看温烈丘站着不说话,李负代自己肯定着自己,“对,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你嗑/药了?”

李负代拧着眉毛笑了,倒是显露出了酒窝,“那也得有钱啊。”顿了顿,他飞快的又看了看他的猫,然后偏开目光,“不送了。”

“腿呢。”

李负代缓慢地眨了眨眼,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管的着吗。”接下来他的目光一直压在地板上。黑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叫得愈发凄惨,但他不再看,就只是懒散地蜷在沙发椅上。

温烈丘转身带着黑猫离开了。

第5章 别走。

温烈丘走了。

李负代窝在沙发椅上没动,他又摸出一根烟,点燃它却用了半分钟,吐出一口烟雾后才控制住微抖的手。

他左手插进发间乱挠了一通,又狠吸一口,喉咙便一阵干疼。强忍住咳意把烟灭在桌角,他歪头看向桌上的照片。

房间里太安静,楼下院子里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就递减着传上来。他吸了口气站起身,使不上劲儿的断腿轻松绊倒了他,跌在地上却让他笑出来。

他缓慢的,拖着腿颓然的靠向床角,抽抽鼻子伸手从床底摸出一把刀。也没什么犹豫,抬手就在腕上划了一刀。干瘦小臂上凸显的血管像是得到了释放,血液奔涌,因为用过了劲儿,还有部分溅在了身上。看着皮肉外翻的伤口,李负代皱了皱眉,确实很疼。

探起身子又摸了一根烟点上后他垂了手,血液越过手腕在地板上蔓延,逐渐的,伤口不再感觉到疼,只剩血液流出时带的一些酥麻,他的意识依旧清晰。撇了眼染血的胳膊,抬手又划了一刀。

恍惚间,他侧头看了窗外,有了些懊悔的意思,割腕太慢了,该选脖子或大动脉,都能让他畅快些。吐出的烟雾和窗外夕阳的橘光重叠在一起又散开,他轻笑出来,异常平静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他想,如果他失败了,唯一的原因就是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