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发光的鱼w
那水母的伞部有着艳丽而繁复的花纹,如同远古部落的图腾,仿佛看一眼就会让人陷进去。最为奇特的是,就在陈俞低头的一瞬间,那水母竟然眨眼间就分裂出了另外两只水母。
明明周围全是空气,四只水母却如同在水中一样自由,随着伞部和触手的伸缩优雅而迅速地顺着陈俞的腿往上游去。
一阵清凉感倏地侵入了陈俞的全身,酥麻从腿部开始蔓延,大脑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片雪花似的空白,仿佛全身都在渐渐地不听使唤。
陈俞强忍下身体的不适感,反手就掏出腰间的粒子枪,这是02号的精神体?
砰!砰!砰!砰!四声枪响!
这粒子枪里装填的弹药十分特殊,蕴含着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力量,即便是对精神体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然而,在这精准无比的四枪下,那四只水母仅仅只是被打得退后了一步。
陈俞眼眸微眯,有点惊讶。
不过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去想个清楚。
水母光芒大盛的伞部显示出他们现在异常愤怒,只见他们集体曲起触手,像是蓄力一般,接着猛地朝着陈俞撞了过来。
路易斯一见这些诡异的水母们撞过来,瞬间被吓的屁滚尿流,麻溜地团成一个圆滚了下去,跑得比谁都快。
陈俞则是因为没有提防这一招,一个不小心,便一脚踏空了。
脚下空无一物,耳边风声呼呼,黑塔迅速远去,不用回头看他都知道此刻自己的后脑勺正在迅速接近地面。
他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该死。”
耳机里夏曼的声音听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在叫丧:“陈哥,别慌啊,大姐头刚好在那,马上就到,一定能接住你,死不了,信我啊。”
高空坠落中陈俞的精神世界本就混乱,好不容易调动的精神力这下子更是彻底被夏曼喊没了,他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就索性放松身体听天由命地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轿车鸣笛的声音划破厚厚的空气层,尖锐地刺入他的耳膜中。
于此同时,那辆红色轿车一个急刹车,陈俞瞬间感觉背部靠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虽然冷硬,却将他下落的速度缓冲了下来。
他转头望去,那是一只趴在车顶棚上的巨大蝎子,而接住他的,正是蝎子巨大的螯。
而且那只蝎子本来是打算举着螯直接接住他的,为了防止变成烧烤串,陈俞在落下前硬生生地用手把那大螯掰了下去。
轿车的顶棚天窗早已被蝎子用尾巴和另一只螯扒开了巨大的空洞,陈俞一个翻身就落进了车的后座。
司机位上的女人烫着性感的长发,侧过头来眯着眼睨了陈俞一眼,然后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呦,小陈,怎么样,我那可爱的小蝎子没欺负你吧。”
埃尔莎·希文,和夏曼一样,是爱喝冬瓜汤佣兵团的一员。
陈俞仰头躺倒在椅子靠背上:“……没有,它可爱的很,麻烦先送我回家。”
埃尔莎的神情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此刻已经十分难看的脸色,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猛踩油门,顺便摇摇头将原本要问的话咽了下去,罢了,找不到那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埃尔莎的车速很快,驾轻就熟地驶过伽罗星首都纵横交错的接道,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陈俞送回了家中。
陈俞皱着眉关上门,将文件袋砰地扔在了桌上,顺便打开通讯器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就二话不说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浴室。
雾气氤氲,花洒的温热的水顺着湿哒哒的头发丝流过身体,陈俞才感觉稍微清醒暖和了一点。
今晚,他闻到了太多同类的气息。
两年前,X星系中最大的恒星毫无预兆地爆炸,爆炸产生的超新星遗迹和能量冲击波给整个X星系带来了灭顶一般的灾难,处在星系中央地带的高等文明几乎无一例外,全部在漫天余热中毁灭殆尽。
让联邦人类无比庆幸的是,母星恰好处在爆炸冲击范围的最边缘的地带,堪堪逃过文明覆灭的一劫。
然而,即便如此,母星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母星了,生态环境在超新星遗迹的作用下急速发生剧变,人类再也无法在其中生存。
联邦军队紧急启动逃亡计划,除原来已经移居的伽罗星等星球外,他们又避开其他弱小或未测明的文明,在X星系边缘以及其他星系中迅速划定99颗宜居星球,命名为桃源1号至桃源99号星,利用联邦军舰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型人类迁徙活动。
而迁徙开始的那一天,也被称为人类复兴元年。
然而,在那么严肃的一天中,一天匿名发布的消息却火速在人类的星网上走红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灾难,倒不如说这是一场狂欢,X星系将所有希望都赌在了联邦的身上,覆灭的高等文明不会甘于断送传承,我相信,人类将得到他们留下的……无上遗产。”
“得到它们的垂青,人类就可以完成所有文明的梦想,窥见文明最终的样子。”
那些存在于猜测中的遗产被称为神之遗产,与此同时,得到神之遗产的幸运儿,则被称为神之子。
恒星爆炸的那一天,陈俞带着自己的新兵,以及与他们合作的爱喝冬瓜汤佣兵团在荒芜一片的幽蓝阿尔法星上执行任务。
他们亲眼看见,并且得到了一份神之遗产。
那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精神力量,会使整个人的精神系都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多出一项特殊能力。
陈俞所拥有的,是欺诈,夏曼所拥有的,是数值矫正,秦燃……他不知道。
但他们,都是所谓的神之子,都是同类。
精神力没入体内的那一刻,仿佛有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欢迎你,我的种子。”
花洒的开关被陈俞伸手“啪嗒”一声摁掉,他拿起浴巾擦了擦头发,穿好浴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一团黑白相间的小东西“嗖地从不知哪个角落窜进了他的怀里,在温暖的浴袍上一脸享受地蹭着,还时不时要使坏地伸出小爪子抓抓陈俞的脸。
那是一只很小很小的斑点小猫。
陈俞双手抱着它,纵容它在自己怀里兴风作浪。
其实,陈俞也知道,联邦军中的很多人,甚至是他的一些朋友,都一直觉得他是个十分不近人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