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城太瘦生
林信就站在殿外,老君神通四处,知道他就站在外边,也没管他。
他听了一会儿,在孔疏讲得最激动的时候,推门而入。
孔疏下意识回头看去,看见他,瘪了瘪嘴,又要开始嚎。
林信扫了他一眼:“收声。”
这回林信身边没有那么多的仙友,但他身边的顾渊,看起来也很不好惹的样子,孔疏憋得打嗝。
林信径直上前,在老君案边坐下,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案上的仙果吃。
老君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没大没小的。”
他嘚瑟地朝孔疏挑挑眉。
你会告状呀?不好意思,这个裁判他,其实是个黑哨。
林信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把事情都跟老君说了。
“你老不知道啊,我去取天山雪莲的时候,正巧遇上天山雪崩,我差点儿就被埋在底下了。要不是何皎把我从雪里挖出来,我现在就变成冰雕了。”林信道,“还有上回去拿玄光镜,我差点儿就要嫁给魔尊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仙君,沦落魔界。倘若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还要不要跟别人谈恋爱了?”
老君轻咳两声,轻声提醒道:“信信,说偏了。”
孔疏欲辩无词。
林信啃完饭后水果,最后还是老君做了裁决:“这事儿原是孔疏做得不对,信信提的三个要求……除了第三个,其他两个也不算过分。你都答应他了,照办便是。大半夜的,非要闹到我这里来。”
林信抓住他的衣袖,撒娇道:“原就是怕麻烦你老,才想着私下解决的,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你老。”
在这儿也讨不到好,孔疏讪讪的,将要退走时,忽然转了话头道:“我不告他欺负我了,我告他身为星官,无故旷工。”
林信一愣,防不胜防啊。
“哦,对。”老君反应过来,“信信你又旷工了。”
“不是,我……”
“那就罚你……”老君沉吟道,“去左边第二间偏殿关禁闭。”
左边第二间偏殿,是很舒适的房间,而且那个房间里,有新摘的仙果。
黑哨,这裁判吹得一手好黑哨。
“好耶。”林信抓起顾渊的手,“我还想和圆圆一起去禁闭。”
“行,你去吧。”
于是林信拉着顾渊,蹦蹦跳跳地经过孔疏身边,再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孔疏恨恨道:“我表哥是凤凰一族的少主。”
他说的是栖梧,上回与林信一起去魔界的那只凤凰。凤凰和孔雀,确实是亲戚来着。
林信满不在乎,朝他一笑:“不好意思,那也是我朋友。”
第47章 退让
南华老君是神界派来,特驻仙界的执行官。
他的殿中,各色奇珍异宝都有。
林信在偏殿关禁闭,其实是偏殿一夜游。
老君享祀六界,底下人供上来的祭品很多,才过了年假,底下人送上来几筐仙果,林信很喜欢吃。
那些果子全都堆在偏殿,林信从竹筐里捡了两个,递给顾渊一个。
顾渊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鲜红的果子。
甜的。
林信把果子塞给他:“自己拿着。”
顾渊顺从地接过果子,又啃了一口。
酸的。
林信走到榻边坐下,随口道:“关禁闭一般要关一天呢,不用着急。”
顾渊却问:“为何要我一起?”
林信笑着看他,抿了抿唇,将唇角胭红的汁液抿去:“我一个人无聊。”
后来说起那只绿孔雀,林信抱着半旧的绣枕,半靠在榻上,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何?”
“那个孔雀看起来,好像……”
林信没有再说,摸摸下巴,抱着枕头坐了起来,对顾渊道:“你怎么不生气?”
“什么?”
“他冒充你,你怎么不生气?”
“我有生气。”
顾渊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林信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可能、应该、大概看得出来你有生气。”
生气确实是有生气的,但不会在林信面前生气。
他上回没忍住,在林信面前变了眼睛颜色,把林信弄得很紧张。
况且林信原本就生气,他再表现出来,岂不是惹得林信更生气了?
林信再吃了一个仙果,拍了拍手,朝四周看了看:“长夜漫漫,找些消遣。”
他跳下小榻,轻车熟路地打开木柜。
“你会玩叶子牌么?”
“不会。”
“那我们下棋好不好?”
“好。”
于是林信抱着一个玉的棋盘回来了,他经常犯错,在这里关禁闭,对此处熟悉得很。
他将棋盘放在榻上,与顾渊面对面坐着:“我下的不好。”
顾渊道:“我下的也不好。”
“光这么下也没意思,我们赌点东西好不好?”
“你想赌什么?”
“嗯……”林信应该是设好了套儿等他的,却故作沉吟,最后道,“谁赢了谁几个子,谁就能提几个问题,要如实回答,不能说谎。”
他就是设计好了,等着他的。
说自己下棋下的不好,应该也是胡说的。他爱玩闹,棋牌应该是擅长的。
明知他是有意的,顾渊仍旧应了:“好。”
林信笑着朝他伸出手:“口说无凭,结契为证。”
食指轻点的时候,其间有微弱的光芒闪现。
林信收回手,笑着将盛着黑子的棋笥递给他:“执黑先行。”
只道林信说自己下棋下的不好,是随口胡说的,顾渊同样说了这话,也是顺着他的话说的。
他二人的棋风相当,如出一辙,随和之下藏着锐利,暗流涌动。
势均力敌,实在是难分胜负的时候,林信捏着手中两个黑子,下定决心,抬眼看看顾渊,朝他眨眨眼睛:“顾渊,你能让让我吗?”
他这话太直接。
顾渊却面不改色,垂眸看看棋局,最后闭上眼睛,做看不见的模样,随他摆布。
他这行为也太直接。
林信抿着唇,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拣走,换成白子。
于是他就这么胜了。
林信捏着三个黑子,对顾渊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顾渊缓缓睁开双眼,再看看棋局,也朝他笑了笑。
如果是对林信的话,可以步步退让。
林信将胜了得来的三个黑子摆在案上,将第一个棋子推出去。
他问了第一个问题:“我上回问你,我在天池调戏你之后,你在哪里,你说你去斩仙台历雷劫。后来我又问你,雷劫厉不厉害,你说不厉害。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其中情况,到底如何?”
顾渊才要说话,林信便伸出右手食指,戳了他一下,提醒道:“结了契的,不要说谎。”
“那时被你惹得动摇本心,确实是去历雷劫了。”
“那你现在本心稳了吗?”林信连忙又道,“这算是附加问题,不是第二个。”
顾渊没有回答。
不能说谎,所以他没有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时雷劫来得急,怕牵连你,把你放在天池里,就去了斩仙台。后来在斩仙台闭关,出来时,才听说你也被罚历劫。”他试图完全转移林信的注意力:“我那时受伤了。”
“伤在哪儿了?”
“碎了左腕上的一片鳞。”
顾渊掀起衣袖,将腕上一片鳞片变幻出来给他看。仿佛伤得不重,只是从当中裂开了一小条缝隙。
林信看看鳞片,再看看他。要不是碍于情面,他都怀疑这是一道划痕。
他拍拍顾渊的手腕:“痛痛飞走了。”
“不过是被天雷缠住了,没能及时去寻你。”
“不要紧。”林信将第二颗棋子推出去,“第二个问题……”
顾渊却把那颗棋子拿走了:“你方才问我伤在哪里,是第二个问题。已经没有第二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