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云沉浮
阮苏把妈妈交给他的那枚祖母绿戒指拿了出来。
宝石戒指璀璨不改,在黑夜中化成了一抹微光,成了这乱世中兄妹俩唯一的慰藉。阮苏用布绳把戒指串成了项链,最后亲手戴在了阮月的脖子上。
他郑重地告诫妹妹:“阮月,这是妈妈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了,答应我,一定要收好,一定。”
阮月凝视着那枚戒指,她记得这个小东西,曾一直戴在妈妈的手指上,妈妈很是宝贝它。
阮月看着看着,眼泪忽然扑簌地就掉了下来。
阮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不容易才脱掉了爱哭鬼的外号,今天怎么又哭鼻子了。”
阮月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一面落泪,一面向哥哥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嗯!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
像这样的日子,在十天后被一场突然爆发的丧尸潮给击得稀碎。
作者有话要说:是什么支撑着我日更的——是存稿么?是稿费么?是爱么?不!是每天读你们的留言…
(暗示ing)
第98章 阮苏的回忆(二)
丧尸潮爆发的是那么突然又汹涌,避难所变成了人间地狱,活生生的人类成了瓮中之鳖。
来势汹汹的丧尸突破了避难所的最后一道防线,人们慌张地从暗道逃跑,锅碗瓢盆被踩得稀烂。
连换上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来不及,阮苏光着双腿,将妹妹抱在怀里,拼了命地跟随着人群往外涌去。
好可怕,好可怕……阮苏一面恐惧地哭着,一面将正痛苦咳嗽的阮月抱紧,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在全人类的灾难面前,两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此应激的情境下,阮月的病难以控制地发了作。她像风暴中的浮舟一般抓紧阮苏的肩膀,“哥,咳咳——哥……我好——难受……”
人群太过嘈杂,阮苏只感觉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耳鸣,根本无心去听阮月痛苦的呻/吟。突然“砰”地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丧尸如海啸般狂涌进了地下,人流的末尾已然开始出现掀翻屋顶的惊嚎和恸哭!
第一次如此近地直面血腥和死亡,阮苏吓得双腿都在发软。他光着脚板忽然踩到地上流过来的黏腻的液体,打滑直接摔了一跤。低头望去,那竟是血。
一瞬间,阮苏只感觉眼前黑压压的,他几乎当场晕死过去。
阮月就在这时被阮苏手一松地摔在了地上。她吃痛地扶着地板想站起来,可周遭疯狂涌动的人群却差点踩伤了她。阮苏见状,慌张地爬了起来想去救阮月,后背却被激动逃命的男人直接一脚踏了上去!
男人踩着阮苏的身体跑了出去,阮苏疼得当即五脏六腑都揪了起来。阮月红着眼睛大叫:“哥哥!!”
“快跑啊……”阮苏咬着牙,拼命忍着没在妹妹面前哭出来,“阮月,不准回头看——快跑!”
阮月却还在揉着眼睛大哭。阮苏怒极,指着暗道大骂起来:“快跟着他们跑啊!!”
阮月不敢违抗哥哥的话,她一边抽泣地一边跟上了人群。阮苏撑着地,也艰难地站了起来。兄妹俩被人群冲散的最后一刻,阮苏用尽力气大喊出声:“阮月,我会去找你的!!”
可没有想到,最后得救的——却是阮苏。
阮苏作为最后一批挤出避难洞的人群,结果却有幸被路过巡视的军队救起,转移运送去了最近的临时基地。
而阮月所在的第一批最早跑出避难所的人,却已经不知下落。
和军队的人会和之后,阮苏才第一次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恐怖。
那时候,丧尸已经肆虐到了猖獗的地步。整片东海岸的岛陆,竟然只剩下一个足以避难、尚且安全的地下城。尽管如此,狭窄昏暗的地下城也只能容纳下数千人,且路途遥远。从临时基地赶过去,昼夜不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阮苏简直感到不可思议。
“可、可是,这么多人,难道……”
听闻了小孩天真的话语,士兵们回过了脸来,个个都面如死灰。
阮苏这时才知道,原来在这场战役之中,人类的幸存者早已寥若晨星。
人类与丧尸的战争已经发展到了癫狂的极端。战火烧出了战场,点燃了洞外的每一寸土地。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走到外面,简直就是必死无疑。而他们之前待着的是早在一百年前就废弃不用的防空洞,连地图上也找不到的避难所。但也是多亏这个还算坚固的地下洞穴,阮苏一行人才得以侥幸逃过外面的屠杀,从而暂时保住了性命。
直到这时,阮苏才真的绝望地意识到,他的父母真的不会回来了。
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
“这病毒实在是太厉害了……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那士兵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最恐怖的是,它现在已经产生了变异,进化得可以在其他野生动物身上存活了。而被寄生的动物,都会变得暴躁、攻击性十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阮苏的脸上一片茫然。
“这也就是说,”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绝望,“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生物都可能会是我们的敌人。”
接下来的两天,军队决定再在此地做最后的停留,尽可能地找寻到更多幸存者,接着便立马出发,带着平民们前往地下城避难。这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撤离行为,也是最终的无奈之举。在阮苏的百般恳求下,军队答应了分出两个人手来,帮助他在附近几公里的地方一起寻找妹妹。
“但别抱太大的希望,”军队的首领这么说,“现在外面的环境很残酷。”
那时候,他已经和阮月失联22个小时了。
被冲出防空洞时,阮月下意识地四下去寻找哥哥的身影。
可她实在太害怕了,人群的恐慌将她的惊悸不断地放大。阮月只记得自己跪倒在地上,抓着石头咳嗽了很久很久。
直到视线也变得模糊了,嘴里全是呕上来的苦水。再一抬眼,面前哪还有哥哥的影子。
阮月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变成一个人了,好可怕啊,哥哥,哥哥在哪里——
可她只剩下了一个人,四周是一片屠城后的废墟,天空是压抑的黑色。这时候,任她怎样哭喊都不会有丝毫的意义。
她不想要一个人,她想要哥哥。哥哥呢?哥哥为什么还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