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为竭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络弄得迷茫。这股欢乐的、好似老友郊游的气息,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被要挟者的车上。
他继续小心翼翼:“我们、我们现在是过去花街么?”
“去吧。”沈朝幕说。
“虎鲸”于是启动车子,往花街的方向开去。
路上宋浅浅时不时吐槽一下卡珊德的环境,这里实在是污水横流,飘在街道上的缥缈云雾也掩盖不了脏乱。
“虎鲸”的这个车实在是太破了,路况又十分糟糕,每次过坑坑洼洼的地方,方庆的脑袋都会猛地撞到车顶,发出沉闷的一声。然后他就骂骂咧咧的,嘴里说着什么“破车”什么“实验”什么“今天就给你下药”,听得“虎鲸”战战兢兢。
终于远远地,视野尽头见到了成排的樱花树。
“虎鲸”把车停在了平时的位置,又问:“你们要先去哪里?”
沈朝幕说:“花展楼。”
“虎鲸”脑袋有点疼,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说:“那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三个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这里消费的人群,于是便靠着花街侧边的小街走,那是平时“虎鲸”的专属低调路线。
花街上还是十分热闹,服装各异的男男女女充满热情地冲行人打招呼。相较卡珊德其他地方,这里的治安出乎意料地好,毕竟来这里的人目的往往分外统一。
宋浅浅感慨;“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方庆嘟囔:“你要是来过才奇怪了。”
“怎么,我就不能看看小帅哥么?”宋浅浅转而又问,“沈哥啊,要是嫂子发现你来这里了可就麻烦了。”
沈朝幕:“……我来这里又不是想做什么。”
“这不就怕误会嘛。”宋浅浅甩着马尾说,“唉这么一讲,我真是太想见嫂子了。”
夜幕渐深,花街的尽头出现了一众花枝招展的人。
节日庆典开始了。
他们身着多彩的衣袍,介乎地球时代的汉服与和服之间,绘有祥云白鹤,山海日月。
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是巨大的花车。
此时天色已暗,远处夕阳余晖斜斜照了过来。天空在昏暗与橙红之间,那花车上的灯光璀璨,灯笼纸上,一半画的是走马观花图案,滴溜溜地旋转似有百花簇拥,而另一半画的是绿藤与深夜,通透的光芒照耀下像树影摇曳。同行者们将花篮挽在臂弯,往外头撒着纷扬的花瓣。
这是卡珊德花街上一年一度的仪式,花车会游遍整条花街,人们尽情饮酒作乐——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他们会在和乐融融的氛围里发酒疯打群架,而花街各家店的姑娘和小伙子也会……生意爆棚。
这本来是卡珊德当地政府的特色项目,为了庆祝卡珊德上城的建立,顺便歌颂一下那株从下城生长到云端的巨大藤蔓,毕竟没有它就没有上城,就没有暴利与混乱,就没有犯罪与堕落。
一开始这个项目还是十分正常的,只为了吸引更多的旅人,和花街完全无关。
但架不住这里民风淳朴,“送葬人”后来直接接管了这个节日,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每年这个时候,花车中央都会坐着卡珊德最漂亮的姑娘,姿色天成,占尽风流。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花车上,沈朝幕继续往花展楼的方向走。
宋浅浅嘟囔:“沈哥别走那么快嘛,你不让我看嫂子就算了,我还想看看这里的漂亮姑娘呢。”
“有什么好看的。”沈朝幕说。
方庆打岔:“他不一直是这样的么,见过的绝色再多都没反应。”
沈朝幕刚想答话,忽而终端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陆山怀发来的消息:【沈哥我找到了新的小说】
“元帅夫人已经被你送去边境三年了
她肯认错了吗?
没有,她已经找了一堆新情人了。”
沈朝幕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后悔没有一直把陆山怀放在黑名单里。
他果断拉黑了陆山怀,警醒地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花枝招展的人们,不像是有龙拾雨的样子。而且,龙拾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隐隐听到人群的议论。
“咦今天花车上的是……男的么?”
“一看就是吧,嘶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
“老三你要挺住啊你是我们家里唯一直的了”
“挺不住了挺不住了。”
大事不妙。
沈朝幕猛地抬头——
花车上灯光流传,青年穿着日月与流火交织的衣衫,脖颈修长,容貌明艳。
一时万千纷扬的花瓣与璀璨灯火都黯然失色,人海被衬作黑白而缄默的背景。像是画卷中的人缓缓归来,他睫毛似鸦羽,眸中光芒姣好如月。
一貌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