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衣杏林
“那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芙蓉道:“少爷不是很饿吗?”
“我可以先吃个干粮饼子。”郁宁道。
芙蓉又只好先问侍卫要了随身的干粮给郁宁先吃着,一边吩咐人下山去弄一头牛来。郁宁就着清水一口一口的啃饼子,这饼是家里厨子做的,又干又香又扎实,他一边啃一边扼腕的想这种饼要是来点烤肉啥的一道吃那才是绝色呢!可惜了,上山来得太匆忙了,啥都没有带。
——郁宁已经浑然忘记半个时辰前要死要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是谁了。
郁宁正吃着呢,突然脑袋一拍,一摸袖子,又摸了摸脖子,低声咒骂了一句:“坏了!”
他上山来带的法器不多,一共就三件:青玉苍龙玺,文王天星剑,玉如意。玉如意一直好好地挂在他脖子上,方才他怀里抱的是文王天星剑。说实在的,他对之前在天上的记忆其实有点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切,只记得他好像是握着青玉玺的。
但是后来怎么了?
——好像他拈了朵花笑了笑。
他一手拿文王天星剑,一手拿青玉苍龙玺,哪来的手去拈花?他侧脸看了一看好好杵在一旁的文王天星剑,估摸着青玉玺可能就那会儿他撒手就掉了,他越想越是头疼,没忍住伸手掀了自己一巴掌。
草草草,不装逼会死啊!更何况当时也没有人看他装逼啊!
日了狗了!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牵了一匹灰突突的马过来,那马一看见郁宁就撒丫子跑了过来,差点没把这小帐子给一蹄子撅了。郁宁刚起身,那马就到了他身边,用马脸蹭着郁宁的脸。“咴咴——!”
郁宁躲了两下没躲成功,也就随它去了。他意兴阑珊的拍了拍它的脖子:“还算是个机灵的,居然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咴——!”
“好了好了,回去就让人给你喂八斤精饲料!苹果吃到爽!”
那马蹭完了,突然嘴一张,一个沾满了口水的玩意儿就掉在了郁宁的袍子上。郁宁一怔,看着那个沾满了口水的青玉玺,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开心好还是不开心好,是捡起来的好,还是不捡的好。
——人生的机遇就是那么难以预料啊!
马被忍着笑的侍卫给强行牵走了,一个暗卫轻巧的自帐子外头走了进来,用帕子捡了青玉玺,低声道:“十八替您去洗一洗。”
“呃……哦哦,谢谢。”郁宁应了一声,暗卫跑去给湖边上给郁宁把青玉玺给洗干净了,又用熏香的帕子擦了十来遍,这才还给了郁宁。
青玉玺洗干净后,原本莹然的绿意仿佛要滴下水来一般,着实是受益匪浅。郁宁捏着这方青玉玺,感受着上面强大的气场,八成就是含着青玉玺,马才能在这一场堪称是天崩地裂的异变中活下来吧?
郁宁拔出一旁的文王天星剑想要和青玉玺对比一番看看哪件法器收益更大,然而文王剑一上手,青玉玺一言不合就和文王天星剑打起来了。两个巨大的气场碰撞在一起,把一旁的水壶都给掀翻了,泼了郁宁一身水。
郁宁一脸黑线的把两件法宝都扔到了塌上,看着自己这一身又沾血又沾灰沾口水还泼了水的衣服,实在是没忍住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还好芙蓉随身带了换洗的衣服,才没让郁宁穿着一身亵衣到处跑——这年头穿着亵衣和什么也不穿也没多大的区别。
不多时,王管事带着工匠和大批的物资上山来了,郁宁一边吩咐人去杀牛吃肉,一边与工匠敲定了这坟茔怎么修。他这事儿办得可谓是漂亮至极,连穴位都不必再点,就以雾凇先生那支签子为穴位点,然后直接开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自然会有人留下来监工,到了下午的时候郁宁就有点撑不住了,头一歪就睡着了,怎么下山的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被人灌了好几碗汤药,喝完了接着睡,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了。
王管事这头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他醒了大家就启程回长安府。
郁宁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端着碗正吃着早饭呢,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的揪着王管事问道:“那个什么……这里的事情,王管事你还没发消息回去吧?”
王管事眼观鼻鼻观心,道:“禀少爷,昨日夜间消息就已经发往长安府了,因着您还在休息,老奴便没有请示少爷。”
郁宁一听就知道要完,摆了摆手道:“少爷突然不大舒服,我们过两日再启程吧。”
王管事道:“再过两日,便要有风雪来了,若是介时再启程,怕又会如同来时一般堵在路上……昨日秦安府府君派郎中来瞧过了,少爷并无大碍。”
郁宁瞪了一眼王管事,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那自然您才是少爷。”
“那就听我的。”
“若是再过两日,或许就赶不及过年了。”
“……”郁宁犹豫了片刻,把碗一扔:“成成,走吧,现在就启程。”
——大不了他回去就装病!看梅先生和顾国师怎么下得了手打他!
王管事心里大笑,面上却是一派的从容周到:“是,少爷。”
***
车队走了两日,到底还是叫风雪给堵上了。
巧的是还是在张家村,巧的还是投宿在那户人家。
郁宁这一来回,走了不过十日都不到,这户姓齐的人家到底还是把左右两个坑都挖了出来,已经埋入了肥料堆了回去。郁宁下了车与齐家人打了个招呼,不动声色的就进去了。
郁宁低声问芙蓉道:“去打听打听那个叫齐……齐飞的孩子怎么样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芙蓉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回来了,回禀道:“禀少爷,奴婢方才去看过了,人还行,齐三娘子道因着有了王管事的一句话和留下的银子,这几日那孩子也能吃饱饭了,还算是不错。”
“那就好。”郁宁一听,心下也宽了下心。等到风雪一过,一行人又往长安府里头去了。
或许是天公作美,剩下的几日行程里头天气都算不错,没有过多地耽搁,总算是在年二十五的时候回到了长安府中。比起郁宁走之前,长安府现下已经充斥着年味儿,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马车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左邻右舍的里头传出来的炸肉香气、糕团香气勾得郁宁口水都要下来了。
郁宁做事儿向来不靠谱,叫停了车,指使了人往肉香气最香的那一家买了一块走油肉出来,走油肉方出锅,包了三层油纸还烫手得不行,郁宁一边嘬着指尖一边从里头挑瘦肉吃,吃得满口留香。
芙蓉在一旁想要给郁宁递一双筷子,郁宁死活不要,忍着烫着也要坚持用手吃。
芙蓉道:“少爷,马上就要到府中了,您何必馋这两口?”
“你就别啰嗦了,趁着还没回府,让我再吃两口。”郁宁撕了一口肉下来,吃得香得不行——他回去了就是打算装病的,哪能再大鱼大肉?虽然他病着就喜欢吃口肉,那也仅限于小病,他是打算直接装个重伤,没听见过谁重伤连床都下不来了还能今天火锅明天烤肉的。
芙蓉也没寻思到郁宁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好笑的看着郁宁把那块肉给吃完了。等到吃完,恰好到了国师府,郁宁下了车带着众人进去,一路径自到了顾国师和梅先生的院子里头。
他想也没想就跨了进去,然后一见着他爹和他师傅的人影就直接来了个平地摔。郁宁暗暗用气场催了催,一口血哇啦哇啦就吐出了出来,虚弱不堪的道:“师傅……爹……徒儿……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