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鹿
不过两招,谢逢殊便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对方。
他既想要不要把动静搞大点,让吕栖梧他们察觉,又担心万一将师父师姐们也至于险地。然而此时的情景已经容不得他考虑这么多,封寂又是一剑斩来,谢逢殊只得提刀迎敌。
刀光剑影之间,山花落红被纷纷卷起,在阴天昏暗的光线之中居然有些可怖,谢逢殊几次被逼得无法出招,但他身形敏捷,躲过好几次杀招,又不服输地提刀相迎。
就算是这样半躲半打,时间一久,谢逢殊也有些体力不支起来,他半个身子已经退入了湖水之中,衣服几乎湿透。等再抬头,封寂一剑直指谢逢殊咽喉,谢逢殊退无可退,眼见剑锋已经要穿过自己的喉咙,此时却变故突生!
一截藤蔓迅如闪电,突然穿过山花,瞬间缠住了封寂的手腕重重一拽,这一剑剑势一偏,从谢逢殊脸颊而过。
与此同时,吕栖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半坡上传了过来,如雷贯耳。
“小王八蛋,打不过不会喊人吗!”
谢逢殊心中一喜,大喊了一句:“师父!”
吕栖梧脚踩草木叶尖凌空而下,灰色的布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封寂沉声道:“不知我这小徒弟哪里得罪了这位魔尊,居然要置他于死地?”
封寂淡淡道:“修行千年不易,老人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此等孽徒还是趁早逐出师门,免得招来横祸。”
“我这徒弟确实不让人省心。”吕栖梧大笑,“可若是不管徒弟,那还做什么师父!”
与此同时,数十条藤蔓从林间而来,直直往封寂而去!
藤蔓路数多变,如同鬼魅,瞬间与封寂缠斗在了一起,吕栖梧手中多了一根深色的木棍,横扫于身前,卷起一阵山风。
他掠足而上,于藤蔓之中与封寂缠斗。
吕栖梧平日里抱着酒坛不撒手,没个正形,到底修炼了千年之久,一时间招式也有来有回。
吕栖梧来了,谢逢殊松了口气,又担心自己的师父出事,提刀想去帮忙,刚踏出一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冰冷刺骨,没有一点温度,勒着谢逢殊的脖子狠狠往下一拽。
是刚才消失了的琅烬。
谢逢殊没有防备,被对方猛地一拽,手中的封渊脱落,整个人也直接跌落水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谢逢殊的耳鼻,他先用手肘重重往对方胸口击了两下,又去拽对方横于身前的手,琅烬的手却越收越紧,似乎想要直接拧断谢逢殊的脖子。
刚才与封寂一战已将体力消耗了大半,湖水倒灌口鼻之中,窒息之感又越来越重,恍惚之中,谢逢殊只能看见水面上漂浮着的、殷红如血的落花。
自己大概是真的要被掐死了。
他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手上一松,晕了过去。
谢逢殊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有些糊涂,因为窒息的时间太长,他视线模糊不清,恍惚了好久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他的衣服还没有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连带着躺的这一块地面也潮湿一片。他重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等有了一点力气,才勉强想要爬起来。
刚刚一抬手,谢逢殊便听见了一阵沉闷的铁链响动的声音。
他一怔,费劲地坐起来一点,去看自己的手腕。
两只手腕上都铐了一副铁索,几乎有成人手掌宽,分别连着两根手腕粗的铁链,铁链延伸到山洞深处,谢逢殊拽了拽,刚出去几寸便拉不动了,不知道最终绑在了哪里。
他没什么力气,知道要保存力气,便不再动了,想合目调息,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醒了?”
谢逢殊转头看过去,封寂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站到谢逢殊身旁打量他,身后还跟着琅烬。
谢逢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还有差点被掐死的恐惧,但他天性倔强,又不愿表现出惧意,于是也抬眼与封寂对视。
他头发已经有些散乱,三三两两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睫上还有水珠,偏偏眼中带着傲气,死死盯着封寂。
封寂讨厌谢逢殊这样的眼神,容易让他想起上古之事,他冷笑一声,去看地上的铁链。
“寸步难行的滋味怎么样?”
他还想端着温和之相,偏眼中不复往日平和,带了一点蚀骨的恨意,冰冷彻骨。
“拜你所赐,这副铁链锁了我数万年,让我上古至今难见天日,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终有一日,你也该试试这种滋味。”
作者有话说:下章虐小谢,预警一下
第59章 前尘19
这人大概是个疯子。
谢逢殊这么想,刚要说话,刚开口说了一个“你——”,便停住了。
因为刚才被掐得太狠,他的嗓子几乎哑了,发出来的也是气音,他干脆不再开口,也不去看封寂,自顾自闭上了眼。
师父他们怎么样了,绛尘回来了吗,自己打不过封寂,要怎么逃出去?
谢逢殊脑中思绪万千,忽地听见一旁的封寂开口:“不想知道你师父怎么样了吗?”
谢逢殊立刻睁开眼盯着封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封寂不在意地笑笑:“放心,不当着你的面杀他们,多没意思。”
谢逢殊垂着的双手慢慢攥紧,他看着封寂,几百年来头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敌意从眼睛流露出来,说话却异常冷静。
他声音沙哑地、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往外挤。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封寂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片刻后才答:“倒也算不上恨你,我只是讨厌你如今过得好而已,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同道殊途。”
太有意思了,都是妖魔,怎么谢逢殊就生出了那点济世心肠,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