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朝暮
苦行面色迟疑,看若沧的视线都透着震惊。
这间酒店的问题,他也是经过仔细推演,外加金胜甫告知的细节,才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个小明星,不过是演过一个道士,居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能力?
苦行心里震撼,却不愿在话语里表现出来。
他保持着高人模样,淡然道:“这事确实对他们有损耗,但是只有一点点影响。”
若沧见他不肯说实话,直接挑明道:“七世佛的借运,对外恐怕也是这样的说辞。一点损耗,换回佛牌佩戴者未来昌盛,平步青云,你觉得我信吗?”
“七世佛!你知道全宗伟借运的事情?”金胜甫听完,几乎是跳起来。
他头还晕着,强行叫医护人员离开,此时却瞪大了眼睛,盯着若沧不放。
“是不是吉人天相告诉你的?”金胜甫情绪焦急的说,“你能不能联系到他!”
若沧不习惯金胜甫靠近,他皱眉问道:“这和吉人天相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一个活在网络上的小马甲吗!
金胜甫还没回答,苦行便长叹一声。
“如果我知道你与吉人天相有关,之前态度便不会那么恶劣。”
苦行走路一瘸一拐,为了维持高人面目,他站得太累。
此时他认输一般,慢慢走到沙发坐下。
“七世佛与吉人天相当然有关。他恐怕是唯一能够制住全宗伟邪术道士!”
苦行语气里饱含喟叹,“他只凭书写几张符箓,放在网上就能叫全宗伟的信徒感到浑身不自在。金胜甫死去的父亲金勇,便是这样。”
若沧一直认为,金勇气运强盛不信神佛,遭了七世佛的毒手。
然而,金勇早就是全宗伟虔诚信徒,并且有了一枚佩戴已久的佛牌。
苦行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块赤珠串连的佛牌,红色珠链,银色吊坠,阿弥陀佛笑容慈祥。
比若沧见过的金银佛牌,略小一些。
他说:“金银戴着这块佛牌的时候,我耐他不得,等到金胜甫告诉我,金勇因为网上几张图片,觉得头痛欲裂,我才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可惜……在救下金勇之前,他先自杀了。”
“自杀?”
欧执名本就在旁边旁听,顿时发出了围观群众的困惑。
“警察不是说他是被人残忍杀害,死前……还吞下了若沧的那枚胸针。”
“因为那枚胸针也经过吉人天相的加持!”
金胜甫盯紧若沧,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我爸本来拍下那枚胸针,是想跟你见面。但是胸针到手之后,他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冰凉,就跟看到吉人天相的符箓一样。他死那天晚上,我和苦行大师正打算给他驱除七世佛的邪法,可是法事刚刚布好,大师正在诵经,我爸已经遭受邪法反噬,痛苦不堪,自杀了!”
“嗯……”
信息量大到若沧产生怀疑,他问,“金勇吞我的胸针自杀?”
苦行摇了摇头,“不,他是承受不了佛牌邪气反噬的痛苦,寻求解脱的时候,误以为吉人天相开光过的胸针是灵丹妙药,抓过来吞了进去。那之后……还挣扎了许久,最终没能等到救护车。”
胸针有没有开光,没人比若沧更清楚。
他只戴过胸针一次,赶着出场慌慌张张的,连样子都没看全。
做什么法事,开什么光啊。
他知道邪法反噬,死状比普通自杀凄惨数倍。
如果苦行手上的赤珠佛牌真是金勇的东西,那么金勇十年间幸运值暴涨的投资运气,也能够说得清楚。
苦行身上有重罪,不值得信。
但金胜甫的气运悲伤痛苦,显然是说的真话。
若沧并不想追问金勇的死状有多凄惨,才会导致警察认为他只能是残忍的他杀。
他只想知道——
“既然金勇遭受反噬,已经无可挽回,你们为什么又要在今天,用活人做法?”
苦行将赤珠佛牌放在酒店茶几上,说道:“因为,今日阴气极盛,正适合我修行的佛法,再有活人生气维系阵法,请他们分担些阵法威力,为我护阵,我就能借着这块佛牌,永绝后患。”
若沧对佛法派系并不清楚,可他清楚什么叫分担、护阵。
他盯着苦行,直言不讳问道:“你实力不济?”
苦行表情一僵。
金胜甫闻言,赶紧解释,“苦行大师前些时候给我爸做法,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所以必须借助今晚的特殊阴气,并不是实力有问题!”
不愧是救命恩人,金胜甫帮忙开脱也是竭尽全力。
在若沧眼里,会看着一个大活人痛苦自尽、死状残忍的修佛者,也强不到哪里去。
或许是金胜甫的解释,安抚了苦行受伤的心。
这位高傲的大师轻哼一声,“若是我没有受伤,对付全宗伟都轻而易举,又怎么需要活人分担!”
若沧叹息一声,“全宗伟不在,你怎么说都行。”
若沧明白了。
实力不够,活人来凑,如果他真的是用什么不会伤人的阵法,外面那群无辜嘉宾,法事之后估计成为邪祟晦气载体,头痛脑热三四天,自然恢复正常。
然而,若沧对这样的行为极为反感。
毕竟,他从小就是遭过这种难,亲身体会过怨气附体之苦的。
感同身受者,对苦行的行为嗤之以鼻。
“那你们慢慢在酒店驱邪吧,我和欧执名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心高气傲云游僧,要在这里搞出花儿来,都和若沧没关系。
他只想救无辜的人,那就该走出酒店,和嘉宾们一起露宿星野,共赏中元夜景。
谁知他们一动,金胜甫便慌了。
“若沧老师,能不能请你给我吉人天相的联系方式?苦行大师身上有伤,你又不准参加综艺的人进来帮忙,我们、我们今晚恐怕很难达成所愿。”
“如果佛牌继续存在,还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佛牌有多硬,若沧亲自试过。
加强版符箓电钻,外带欧执名玄学加持,才勉强击破金银佛牌的外壳,露出内里恶心阴晦的虫子。
而且,只有欧执名看见了蛊虫,若沧与杜先生只见一片漆黑。
那样的法事,再做一次,若沧绝对不许。
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欧执名获得师兄出手相助。
再来处理一块赤珠,他就是下乡帮师兄扶贫,都会被师兄骂成不长记性的傻子。
若沧一沉默,金胜甫就误会了。
他喋喋不休的说道:“七世佛人不在了,留下的佛牌仍是祸害。我相信吉人天相大师不会希望邪术为祸人间,就算不是为了我们,为了佛牌伤害过的性命,也请若沧老师能够帮我们联系一下吉人天相!”
说得义正言辞,若沧听得眉头紧皱。
他下意识的看了欧执名一眼。
欧执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若沧说:“不行。吉人天相神出鬼没,我也联系不上。”
欧执名:……
金胜甫期待的神情刹那茫然。
他无比沮丧的转头,看向苦行满眼担忧。
救过他性命的老者,浑身透着憔悴颓然。
没有活人气运协助,苦行这次做法,恐怕凶多吉少。
苦行看得出他的担心,无奈说道:“有真本事的人,确实行踪难定,如果他们那么好找,我也不会让全宗伟嚣张那么久了。”
他语气仿佛自己是全宗伟的宿敌。
若沧看他的模样,却觉得他甚至没办法武力扛过全宗伟一击,更别提邪术了。
出于好心,若沧仍是建议道:“你们不如去云霞寺一趟,我听说中过七世佛邪术的人,经过云霞寺僧人诵经,都驱除了蛊术,佛牌送到云霞寺供奉,应该有一样的效果。”
可惜,这样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苦行的赞同。
他脸色沉寂的说道:“修佛之人诵经只能驱散佛蛊,不能把佛蛊邪法回敬全宗伟。我修行的超度法阵,只要能够成功,就能把蛊术反噬到施法者身上,必定让全宗伟付出代价!”
苦行语气信誓旦旦,看若沧仍是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你们就是太年轻,太仁慈,才会只想着驱邪,没想过让作恶的人得到报应。”
若沧年轻,但他不仁慈。
恶有恶报是他的行事准则,普度恶人?不存在的。
他给全宗伟制定的未来规划,一直徘徊在挫骨扬灰和做尽善事自行了断之间。
若沧修道,对佛法一无所知。
现在,他听说苦行能让蛊术反噬,立刻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法阵这么厉害?”
苦行总算从若沧眼里,看到了一点点年轻辈该有的神色。
他骄傲说道:“自是我才会的独门法阵,如果你不拦着外面的人进来,今晚就能见到了。”
“就算我拦了,应该也能见到。”
若沧对恶有恶报跃跃欲试,看苦行的视线都充满了友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苦行虽然人不怎么样,阵法倒是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若沧向来就事论事。
既然能让全宗伟倒霉,他立刻摒弃前嫌,说道:“大师既然需要有人护阵,那我来不就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阵法,但是保你性命无忧,倒是没有问题。”
他说得轻松,引来苦行狐疑的目光。
年龄与实力永远挂钩,这又不是传说中的修真时代,大能保持着容貌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