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她因
虽然被指责脑子进水，郁源真的开始重新考虑了。
他会否漏掉过什么，从以前的信息里，问题到底出在某个NPC身上，还是说他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费尔南多看出他在想什么，也就暂时没说话，目光只在他身上游走。
而现实里的林凌急到恨不得以脚抓地，等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次有想法了没？”
郁源沉吟半晌，有了思路。
“我知道了。”
林凌：“谁？是谁是谁？”
“虽然目的尚不明确，王宫血案却是他做下的，绑架我应该也是他，他的特性让他自己不容易被人发现指证，所以王宫案没有目击证人，而城内的连环杀人案同样悄无声息，他在问答里用某些选项刻意蒙蔽了我......”
林凌心脏砰砰跳，几乎就要把这个名字和郁源同步说出来，毕竟通关可不只是止步于那貌似唯一的【通关指引】，有些暗藏的条件是肯定会影响结局的，只有知道越多的真相，才越有可能打出真结局，即TRUE END，而不是普通的HE。
只听郁源说道：“是路易。”
“......”林凌垮了。
这种保守一个明明只被一层纸覆盖着，一戳就破的秘密的感觉，为什么这么难！
游戏中，费尔南多也有了新反应。
“伊迪丝，其实他是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多重要，不是吗？”费尔南多笑着，毕竟总要消失的人现在闹腾一会儿也没多少关系，“现在判断不出来就算了，何必一直为难自己。”
他慢慢走上前，王后一直是以屈膝侧坐的姿势坐在床上的，但这身衣服却是让国王感到怎么看怎么碍眼，还有那条被王储展开的薄被，此时也被他拨开扔到一旁。
“你干什么？”在王后不解地注视中，国王伸手捻起裙子上一朵缝上去的装饰花，花芯是名贵的宝石，四周点缀的则是光泽漂亮的珍珠。
他略一使劲，这朵花就被扯了下来，一瞬间珍珠串也跟着散开，一颗颗珍珠如同雨滴般落下，散落在地毯上的各处，没发出响。
“其实我也想了半天，你到底是真的没感受到，还是一直在装傻而已。”他径自把花对到王后脸上，像是要逼着他闻，接着又在手里揉成一团破布，“离远了闻不到，跟你稍微近点就能闻到一身莲花池出来的脂粉味，再近了，像你的那只小狗狗贴着你一样，一点距离都不剩，你说他能闻不到你身上被谁蹭脏的味道？”
脂粉可不是王后该用的香水味，是那种从异国来的、被称为“莲花池”的、供人“采摘各色莲花”的地方，那种地方被特有的风情香料熏久了才有异香，人进去沾一身，就像现在的王后这样。
联想到绑匪对丝袜做过的事情，还有费尔南多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意有所指的话语，郁源一下子脸都白了，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仿佛有火在烧。
这变态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泰迪？！
“你出去，我要洗澡换衣服。”他立马就对国王说道。
然而，费尔南多就跟扎根在这里似地不走，随手扔了那朵花，“行啊，你换，我在这儿看着。”
看你妈个锤。
暴躁老猫现在要多暴躁有多暴躁，转眼间想到一个攻击点，立马反击道：“刚没问呢，陛下您怎么就知道我身上的香料味从哪儿来？”
他之前也注意到过，绑匪把他关在的那个“特殊场所”，确实有一股很浓重的香味在空气中挥之不去，仿佛是那里的特色。
没等国王回答，他又继续说道：“陛下您瞧不起‘那种地方’却还私下去过？王城内一直有流言说您早些年在外打仗伤了身体某些地方，那还有必要去莲花池，您在那儿能找到乐？这年纪了没娶王后，您不会是真的......”
流言是真的有，他也一直把内容归为真的，现在可算是找到了用来讽刺的机会。
费尔南多这次却意外地没被激怒，还嗤笑着反问道：“亲爱的，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站着的人的阴影登时笼罩在王后身前，将他整个抱住。
“我本来想等到时候在告诉你，不过看来现在提前说了应该也一样。”
“伊迪丝，你的小王储马上到十九岁生日宴会，这你应该很挂心吧——你那年轻的王储又长大了一岁，他估计也期待着，你是不是也很为他开心。”
费尔南多撑着胳膊慢慢靠近，像是头靠近猎物的雪豹，最后，他轻轻挑起一缕黑发，在王后耳边轻声说道：“就选在那天，也让你做好准备。”
“伊迪丝，准备好继续当下一任王后了吗？”
第92章
“恭喜你, 玩家郁某。”林凌说道：“你应了我说的那句老话‘流水的国王，铁打的王后’，不但成功把王后这份工作做成了996制, 甚至还把它变成了终身工作，国王可以一死再死换新的, 你王后必然不会换。”
“闭嘴吧，”郁源也很感到头疼，“谁知道费尔南多发的什么疯。”
费尔南多上次突然出现又留下所谓“让他继续当下一任王后”的话, 郁源只当这国王脑子进水, 压根没理，尤其费尔南多从那次之后再没怎么出现, 一直把自己关房间里, 郁源就更把这当胡话了。
连环杀人案没有出现第五个受害者，关于绑架案的绑匪霍华德还在带着骑士团那边追查, 几乎一颗心全都扑在这件事上。另一边，杜兰德从那晚的事情结束后越来越寡言少语。
而几天后, 身处事件中心的王后本人眼下正待在王宫里的某一个角落，却正好听到两个女仆路过时稍稍谈论了一下国王的对话。
“听说国王陛下手上的伤口越来越严重了？”
“好像是哎, 我听医师那边说起......”
......
这些NPC的作用就是提供信息, 虽然郁源也经常想吐槽为什么正好让他听到, 听到的还都是一些刚好比较重要的事, 但通过这种方法获得信息也不是不行。
“你说小费那个任务完成度才到80%左右，是不是差在这里了。”郁源又开始自言自语。
费尔南多受伤是跟路易有关，那天他也看到了伤口只是手上一道，绝对跟“严重”两个字挂不上钩, 费尔南多要真是因为这个伤从此“重病”, 那就确实是实打实的“豌豆公主”了。
“我只觉得前脚小费就说要娶你, 后脚就自己病倒，搞不好你立马就要变成‘遗产’被某些人继承了。”林凌猛吸一口饮料，随口胡说道。
“......你在喝什么？”这吸溜吸溜的声音简直跟精神污染差不多，让他也跟着渴了。
“奶茶，办公室集体点的，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每次喝奶茶都必加芋圆，怪好嚼的。”
“......什么时候能在游戏里开发个奶茶功能，我也想喝。”
“早就有好多玩家反应过这个需求了，毕竟全息游戏里吃东西不长胖不是，我们技术员当然也想做，不过策划组那边一直觉得西幻游戏有奶茶很怪，而且不够魔幻，到今天都没通过。”林凌悠闲地说道：“话说我昨天见你好像刚喝过奶茶唉，你不是端着超大一杯和陆先生一起进的电梯。”
“那是陆先生给我的，说下午茶订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游戏连[咆哮小蛋糕]这种东西都有，为什么不干脆把奶茶做成[热量怪物饮品]，换个名字就魔幻多了。”
“有道理！”林凌打了个响指，“我会向策划组提议。”
此时郁源正在去往费尔南多那边的路上，眼下[国王·阶段任务二]的完成度一直在很顺利地涨，眼看着杜兰德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指日可待，但[费尔南多的秘密]这个主线任务却一直停在80%不到就不动弹了。
先前他已经把不少游戏时间花在小王子这边身上，现在恰逢路易再次在国王面前露头，国王莫名伤重，这应该就是推进任务进度的时机。
郁源之前仔细看过解说，这个主线完成不到100%的话不一定会影响王储继位的结果，但如果想打出绝对真实的TRUE END，就非得满数值不可。
眼看着正好到了国王的卧室附近，一位蓄着胡子的医师正好关门出来，郁源连忙小步追上去，“约翰医师。”
对方头顶的名字是[约翰]，立场则是【国王，60%忠诚度】，想来应该是费尔南多自己的心腹，能超过50%的都代表着无论玩家做出什么操作，都无法影响这个人对于立场的选择。
“王后殿下，您有什么事吗？”医师向王后行礼。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郁源压低声音，目光向紧闭的房门上瞥了一眼，“我听闻陛下进来不大出门，伤势加重，是真的吗？”
手破了一道口子发展到今天这样，如果不是知道应该是路易作怪，他就会怀疑这是不是破伤风了。
“唉，陛下的状况恐怕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胡子医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王后殿下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医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郁源直接问道：“陛下现在可以让人探视吗？”
听到这个问题，医师显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殿下您要不下次见到陛下再亲自问问？”
郁源没往下追问，只是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
-
下午，在去骑士团的马车上，郁源又跟林凌聊了起来。
自从上次出事后，现在每次都会有霍华德或是尤金或是小王子来亲自接人，今天来的就是尤金，正坐在车架前的马夫身旁。
“我有种直觉，费尔南多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林凌跟个捧哏似的非常配合，“郁兄此话怎讲？”
“以他的性格知道我来肯定是叫进去一顿奚落，他除非哪天把嘴伤了说不了话，不然我不信他连人都不见。”郁源解释道：“不过我也是瞎猜，我估计他可能是被路易伤了之后，魔物血脉又不稳定了之类，也许正在哪儿疗伤？”
自从路易这个NPC登场后，王后、路易、费尔南多三方之间过去的隐秘渐渐被揭露，而随之而来的，似乎就是路易无孔不入，而费尔南多不稳定的发狂状态好像也多了起来。
他之前就统计过，游戏最早期的时候费尔南多最多一周去西南塔楼一次，极端情况下两次，每此持续的发狂时间应该很短，而且多在夜间，但如今不分白天黑夜都有突然消失的时候，而频率也慢慢高了。
“按照路易说的，他与小费的交易内容是小费登上王位，之后小费作为交换要放宽对魔物的打击。”郁源说道：“而‘王后’在这里面扮演着一个帮助小费的内容，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了很久——”
“‘王后’究竟只是被路易派来帮忙，还是说其实是自愿帮助小费？你不觉得小费对‘我’，也就是对‘王后’的态度很古怪，按理来说他们只是一起篡夺王位的同谋。”
“再换一个角度，路易反复强调国王违约，可小费确实在顶着压力放宽国家对魔物的整体态度，那他到底违约在哪里了？”
林捧哏：“说得好啊。”
“尤其这次小费突然‘病情加重’，你说他的违约会不会是违约在‘我’，也就是‘王后’身上？”郁源继续往下设想，“比如说，我这个‘假王后’是他借来帮忙的，但到最后他又不想还有没有可能？”
“嗯，很有道理。”
马车正好到了地方，郁源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默默把“找机会去西南塔楼找费尔南多”这件事记了下来。
车门被人打开，尤金伸手将王后扶下来，两人一齐朝骑士团内的场地走去。
那晚的装扮仿佛只是一场梦，但郁源每此看到这个黑皮青年还是会想到他穿着一身异域风情的衣服、靠在小巷的墙边跟他一起抽烟卷的样子，仅以个人审美来书，确实是很漂亮的场景。
林凌：“朋友，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咋了，说。”
“你到底什么性取向，这我能问问嘛？”林凌说道：“感觉真是看不透你，你现在每次见一次小黑皮，我后台都能看到你兴奋数值上涨一截，问题是你的兴奋值上涨是从他扮‘假流莺’那次之后才开始涨的。”
“我没有取向，我只喜欢纸片人。”郁源冷酷说道：“我是个纸片人颜狗，好看我就喜欢，俗称纸片人颜性恋。”
林凌：“实不相瞒，我是个程序性恋，毕生觉得我最喜欢的就是我亲自写的程序。”
“咱俩差不多，握个手，我也最喜欢我以前设计的游戏里的人物。”
两个死宅认识这么久才在这方面交心，都非常感动。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草场上杜兰德和玛德琳训练的身影，后者这个小公主从当初被王后偶然带来，到现在也在慢慢长大，跟着在骑士团里学习。
郁源颇有些感慨道：“每当看到他们两个在这里的样子，我就有种我已经‘儿女双全’的错觉。啊，养崽游戏真好，好有成就感。”
他以前没想到过全息游戏还能做养崽内容，现在看到养的崽一点点成长，数值一步一步扩大，仿佛找到七十年前玩《皇○养成计划》之类的游戏的感觉，连给崽挑身衣服都很有满足感。
这可能就是养成游戏、基建游戏等类型一步一步达成目标、见证发展与成长所带来的快乐。
闻言，林凌却目露惊悚，“别吧朋友，代入感别这么强，你还年轻！”
他实在是还想拯救一下自己搭档在不远的将来马上要碎裂的三观。
然而，尤金这时却插了一脚。
“王后殿下。”尤金停下了脚步。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