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蝶之灵
陈队朝身旁的警察低声耳语几句，对方转身去问朱小婷，片刻后回来，朝陈队点了点头。陈队这才道：“好吧，带两位律师过去，给你们30分钟的时间。”
两人跟着年轻警官来到审讯室。
片刻后，朱小婷也被带到。
她手上戴着手铐，神情低落，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她看了蓝亚蓉和越星文一眼，然后乖乖坐在了桌子对面。等警察走后，她才问道：“你们是免费律师？”
蓝亚蓉点头道：“是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律师，给你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我们跟你是一条战线的，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跟我说。”
朱小婷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哽咽着道：“我没杀人。”
越星文声音温和：“我们当然相信你。不过，现在的证据对你非常不利，你想要洗清罪名，最好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到时候在法庭上替你辩护，如果你瞒着我们，反被检方律师问出逻辑漏洞，我们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蓝亚蓉赞赏地看了星文一眼，点点头说：“没错，你必须对我们坦诚相告——你跟谢湘琴，除了喜欢同一个男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恩怨？说得越详细越好。”
朱小婷沉默片刻，说道：“我很讨厌谢湘琴，她家里有钱，穿的衣服背的包都很贵，经常在我们面前炫耀，还经常说我打扮很土，化妆都不会，是个土包子。上星期我在宿舍煮面的时候不小心打破她一个杯子，她说那是限定款，要好几千，劈头盖脸骂我一顿，我答应陪她钱的，但是我手里没那么多零花钱，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赔给她的……”
女生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些都是女生宿舍的小纠纷，富家女和穷人家女孩当舍友，确实容易出戏矛盾。长期积累，她对谢湘琴的厌恶渐渐发酵，就有了动机去杀掉谢湘琴泄愤。
越星文抓住关键：“谢湘琴对你们三位舍友态度都是这样？”
朱小婷点头：“是的。”
越星文：“所以，你另外两位舍友，毛玥，李慧娟，其实也很讨厌她对吗？”
朱小婷愣了一下，突然抬起头：“对啊！她们也可能杀人，毛玥上星期还跟谢湘琴吵了一架，李慧娟跟谢湘琴更是半个月没说过话。她们知道我有水果刀，也知道刀子放在哪，要是她们戴一副塑料手套拿我的水果刀捅死谢湘琴，是不是就能栽赃给我了？”
蓝亚蓉和越星文对视一眼，这姑娘总算是恢复了理智。
越星文鼓励地看着她道：“是的。所以，你再仔细想一想，认识你、并且讨厌谢湘琴的，都有哪些人？”
朱小婷想了想，道：“除了我两位舍友，还有赵迦南，她是医学院的，她跟我认识，去年被谢湘琴抢了男朋友！”
越星文立刻将这信息发给在医学院走访的刘照青一行人。
蓝亚蓉继续问：“赵迦南知道你有水果刀吗？”
朱小婷用力点头：“知道，我俩当时一起去买的，我跟她是高中同学。”
蓝亚蓉：“刘加加呢？她有没有招惹过什么仇人？”
朱小婷：“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长得好看，喜欢穿漂亮的裙子，法学院追她的人特别多，但她现在还是单身，也可能是遭人嫉妒？”
越星文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一边继续问道：“你当时走进宿舍的时候，谢湘琴还有一口气在，她喊你救命是吗？”
朱小婷点头：“是的，我以为她只是意外受了点伤，想帮她按住刀，叫救护车，没想到她、她会死……”
越星文道：“你宿舍在7楼，你是坐电梯上去的，还是爬楼梯？”
朱小婷毫不犹豫：“电梯。”
“当时电梯停在几楼？”
“就在1楼，我按开门键，电梯开了。然后我坐到7楼，去了703宿舍。”
“你走出电梯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走廊、楼梯间有脚步声？”
朱小婷仔细回忆了片刻，突然双眼一亮：“有！我听见侧面的楼梯间有很轻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上了楼？”
越星文：“确定是上楼吗？”
朱小婷用力点头：“确定，声音是往上走的！”
女生宿舍总共10层，凶手杀完人后在走廊里逗留很容易引人怀疑，她应该会迅速逃回自己的宿舍。越星文发消息给秦淼姐妹：“缩小排查范围，8~10楼，调查今天早晨5点半有哪些人出去过，关注脚步声。”
蓝亚蓉道：“你再回忆一下，谢湘琴早晨5点20左右给你打电话说了些什么？”
朱小婷道：“她打给我之后我接了电话，但那边没有声音，我喂了好几声，她不说话，我还以为是手机信号的问题。我们宿舍楼有时候手机信号不太好。”
蓝亚蓉道：“然后，她又给你发了条微信？”
朱小婷点头：“是的，就是那条‘回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
越星文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当时在宿舍楼下吗？”
朱小婷一愣：“你怎么知道？”
越星文道：“凶手从窗户看见了你，才用谢湘琴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发微信。凶手并不一定和你有仇，只是，你正好回来，她就想到这个栽赃给你的好办法。”
想起当时凶手在楼上看着她，朱小婷满脸惊恐，脊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越星文道：“你回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朱小婷摇头：“只有刘加加知道，我吃坏了很难受，想提前回去，加加担心我一个人大清早的不安全，我说，我直接约辆滴滴，把车牌号发给她，应该不会有事。”
四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
越星文道：“所以，你返回宿舍具有随机性，除了已经死的刘加加，和杀死刘加加的凶手，其他人并不知情。学校这边的凶手没法提前预判你的行动，她当时就是在楼上看见你，才临时起意栽赃给你的，你说呢？”
朱小婷完全被越星文的逻辑说服了：“没错！我回学校的事情，谢湘琴根本不知道啊！她为什么5点20给我打电话？是凶手从窗户看见我，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越星文温言道：“所以，不要怕，证据虽然对你不利，但细节还有很多没法说得通，我们会找到真凶还你一个公道。”
蓝亚蓉道：“你现在仔细回忆一下7楼以上所有同时认识你和谢湘琴的女生，给我们一份名单。”
朱小婷道：“我们翻译学院的女生宿舍就在8楼，她们全都认识我。还有医学院的也有好多认识我，因为我大一到大四一直在学校勤工俭学，还在教务处当过助理，认识我的人真的特别多……”
越星文：“翻译学院的所有人我们都会调查，重点说医学院的。”
朱小婷理了理思绪，说出几个名字，越星文迅速记下来发给校内走访的队友。
凶手不可能完美栽赃嫁祸，细节留下了不少漏洞。
这个倒霉的女孩儿，一定会在他们的帮助下洗清冤屈！
第154章 无罪辩护07
【无罪辩护-07】
蓝亚蓉和越星文离开时，朱小婷的情绪已经好转了很多。
孤立无援等待判决，和有律师帮助自己，这完全是两种体验。倒霉的女孩心态稳住了，至少不会情绪崩溃跟警察认罪，只要她坚持自己没有杀人，事情就有转机。
回到明辉律师事务所后，蓝亚蓉和越星文第一时间去找林蔓萝。
今天全队出动调查，只有蔓萝姐留在律所做资料汇总，大家会把调查的结果全都发给她，越星文见到她的时候林蔓萝已经整理好了一份详细的表格。
越星文问道：“师姐，大家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林蔓萝说：“辛言他们去化学院调查，发现化学院的实验室里就有氰化钾，但这种药物属于高风险药物，被锁在柜子里，学生很难拿到，除非是有人偷偷配了柜子的钥匙。辛言怀疑化学院的班长、学委这些人，手里可能有私下配的实验室钥匙。”
越星文仔细想了想，点头道：“辛言的猜测很合理，市面上不可能直接买到氰化钾这种剧毒，化学院的实验室，应该就是毒杀刘加加的氰化钾的来源。能拿到这种毒，首先要对化学院的实验室非常熟悉。”
他在群里问道：“@辛言，化学院的实验楼里有监控吗？”
辛言回复：“每层走廊都有监控，凶手避开监控去偷药几乎不可能。我认为凶手就是化学院的学生，在某次做完实验之后，当值日生，趁其他同学不在，偷偷打开柜子取了药。或者凶手是班干部，手里有钥匙，在实验开始之前提前去实验室取药。”
凶手肯定熟悉化学院实验室，知道氰化钾存放在哪个柜子里。在实验开始前的准备阶段取药，或者实验结束同学离开之后、做值日时再取药，就不会被走廊里的监控拍到异常，不容易引人怀疑。
由于氰化钾极少量就可以致死，或许老师也不会发现瓶子里的药少了那么几克？
柯少彬疑惑道：“这种剧毒不应该管制的吗？学生能拿到，岂不是很危险？”
辛言道：“我们学校的化学院，药物统一存放在药剂室里，由专门的药剂老师负责管理，每次做实验的时候同学们需要拿着实验申请表，去药剂室领取本节课需要的材料，所以，不会出现学生私下拿走危险物品的情况。但这个北山大学不一样，这所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就有药剂柜，被锁了起来。如果老师比较放心学生，把钥匙给学生，让他们去准备实验材料，就有可能造成私下配钥匙、或者偷取药剂这种情况。”
越星文说道：“化学院所有的班干部、值日生，接触过实验室钥匙的人都有嫌疑，得尽快找到认识刘加加并且昨天来过沙滩的人，进一步缩小范围。”
秦露说道：“昨天来沙滩烧烤的人店里有登记客人名单，我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她将一张照片发在群里，照片里果然是预约客人的名字，以及昨天临时到场的客人名单。
辛言紧跟着道：“我想办法弄到化学院的名单，跟这份客人名单做对比，就能找到昨天出现在沙滩的化学院学生。”
有了思路之后，调查范围会进一步缩小。
昨天，沙滩烧烤区的A区、B区被法学院的学生提前预定了，法学院要集体出来吃烧烤的事，其他学院的同学肯定也有所耳闻，比如翻译专业的朱小婷，就是被好友刘加加给带过来的。其他同学说不定也会带自己的闺蜜、哥们出来玩。
此外，C区的座位都是散客，凶手也可能混在C区的路人当中。
不论如何，刘加加既然死于早晨4点半左右，凶手昨天肯定来过沙滩，并且潜伏在昨晚露营的人群当中，在朱小婷走后立刻动手。
熟悉化学实验室，能接触到氰化钾，认识刘加加，昨天出现在沙滩——符合这四个特征的人，就是杀害刘加加的凶手！
刘加加案有了些眉目，越星文紧跟着询问起谢湘琴案的进度：“女生宿舍那边呢？”
留在女生宿舍的秦露道：“8楼到10楼的女生宿舍认识朱小婷的女生总共四十多人，其中30多人是她们翻译学院同班的同学。医学院跟朱小婷打过交道的有10人左右，朱小婷提到的赵迦南，我私下找她舍友询问，得知她昨晚不在宿舍，在医院实习。”
赵迦南，由于死者谢湘琴曾抢走过她的男朋友，她跟朱小婷又是高中同学，所以，朱小婷怀疑，有可能是赵迦南杀了谢湘琴，再嫁祸给自己。
被抢了男友怀恨在心，有作案动机。认识朱小婷，知道朱小婷买水果刀的事，有嫁祸的条件，这个女生在越星文的眼里嫌疑也挺高的。
但秦淼调查的结果却是她昨晚并不在场？
越星文皱眉道：“刘师兄，能不能查到赵迦南昨晚是不是在医院实习？”
刘照青当下就打电话回医院，让同事查一下赵迦南这位实习生在哪个科。医院那边的同事说：“刘医生，赵迦南就是咱们急诊科的实习生啊，昨晚在急诊病区值夜班。”
刘照青仔细想了想，道：“昨晚是我值夜班，确实有个扎辫子的实习生在急诊病区帮忙，看着挺认真的，大家都叫她“小赵”，那位小赵就是北山大学医学院的赵迦南么？”
同事道：“是啊！”
越星文轻声问：“她会不会早上5点私下离开医院？”
刘照青挂了电话，摇头道：“应该不会，医生值班房跟实习生睡的值班房连着，我早上四点多就醒了，没听见隔壁有人推门出去，小赵好像是7点多才醒的，还跟我打招呼。”
没想到刘师兄居然成了人证，给这位赵迦南同学提供不在场证明。既然赵迦南昨晚待在医院，那她就不可能回学校杀死谢湘琴，凶手另有他人。
会是谁？
越星文道：“刘师兄，麻烦你跟医院那边核对一下，认识死者的这几个医学生，昨晚有哪些人在医院值夜班，哪些人回了学校睡觉，我们得尽量缩小嫌疑人范围。”
刘照青点了点头，打电话让医院那边的同事帮忙调查。
很快他就查到了结果，筛选出一份5人名单发到群里：“这5个医学院的女生，昨晚都回了宿舍，其中，3个人住在811宿舍，2个人住在812，秦淼你去问一问。”
秦淼的宿舍就在8楼，看到名单后，她拿着一个水杯去敲811宿舍的门，假装借水，找这几个女生套话。811的四人昨晚都在宿舍，秦淼问：“你们今天几点起的啊？我大清早被楼下的尖叫声吵醒，好像是703宿舍出事了，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长发的女生神色紧张：“好像是死人了，死的是谢湘琴，太可怕了！听说是被朱小婷一刀捅死的。”
另一个短发女生道：“我倒是没听见尖叫声，我前几天值夜班太累了，睡得很沉，今天难得放假，一觉睡到了10点。这事儿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徐悠悠告诉我的。”
长发女生道：“我也是听悠悠说的。当时太困了，迷迷糊糊听见尖叫声，翻了个身继续睡，醒来之后才知道楼下出了事。”
秦淼问：“今天早上你俩都在睡觉？只有徐悠悠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