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流
“爹!”陶承宣满头黑线。
“可无论你再怎么一事无成,也始终是我的儿子啊。”陶姑父伸出手,捂住眼睛,喉咙里发出哽咽声。
陶承宣顿时慌了身,扶向陶姑父:“爹,你怎么了!你不是哭了吧!”
陶姑父始终捂着脸,哽咽着:“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只是以后到了地下,我没脸见你的爷爷啊!”
铁汉落泪,最是令人心疼。
“爹,你别这么说!”陶承宣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和懊悔。
“爹,你放心,我以后不再气你了,一定好好孝顺你。”
“那你娘呢?”听到这,陶承宣心里又别扭起来了,他知道,他爹说的娘是林如容。
眼见陶姑父又要哽咽起来,陶承宣忙说道:“我也不跟她吵架了!”
又别别扭扭地说:“我也会孝顺她的……”然后迅速补充道:“只要她不来找我麻烦。”
陶姑父在心中暗骂:臭小子,你娘什么时候来找过你麻烦?分明是你一直在找她麻烦。
他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陶承宣看到他红肿的眼睛。
陶姑父伸手擦了擦眼角道:“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你娘要是听到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你之前说的,那五万五千两,就当是我借你的,你会自己赚银子还,我也听在心里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欣慰。”
“承宣,你终于长大了。”
“爹……”陶承宣感动地看着陶姑父的背影。
“所以我决定了,你以后的月例,我就不发给你了,等你什么时候还了这五万五千两,什么时候再发。”
“啊,爹,这……”也不必吧……
“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在商行里安排了职务,等你跑上几回商,就能慢慢还上钱了……”
“跑商!这个,爹……”
“等你有了出息,我就算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陶姑父却没给陶承宣说话的机会,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生意上的不易,什么在门外吹了三天冷风才能见到对方一面,腆着脸讨好却被人冷嘲热讽……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爹……”陶承宣眼里也含着泪水,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爹居然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可他却从来没有回来跟他们抱怨过,只默默地藏在了心中,独自一人承担。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是如此的沉重,他承担着供养老父亲和复兴陶府的责任和希望!
“爹,你放心!”陶承宣泪眼朦胧,他伸手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涕,“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将我们家里生意发扬光大,让那些人,都不敢再瞧不起你!”
陶姑父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哽咽着说了句“好。”便像承受不住了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刚出院子,陶姑父就放下了手,月光下,只见他的脸上干干净净,哪还有哭过的痕迹?
陶姑父露出一个狐狸似的微笑,心中感慨,道安不愧是读书人,教的真是管用。
一味的强压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反而有时候主动示弱,倒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唉,其实他以前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反而要局外人提醒。
陶姑父心情愉悦地回到了正院,林姑姑已经梳洗完毕,正在梳头,陶姑父接过梳子,开始帮她慢慢梳起来。
“怎么,你跟你儿子谈好了?”林姑姑慵懒说道。
“什么叫我儿子,明明也是你儿子。”
林姑姑“哼”了一声:“那也要他把我当娘看才行。”
陶姑父凑过去讨好道:“今日承宣可说了,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孝顺?他不来气我就不错了!”
陶姑父叹了口气,慢慢梳着她的头发:“容容,你是不是怪我……如果没有我,你完全可以嫁个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家,而不是我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又带着个儿子,还要被夏家人在外编排……”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姑姑呵斥道,见陶姑父神情低落,才软了口气,“你忘了,凭我克夫的名声,若是当初没有遇到你,恐怕到现在,我还是个老姑娘呢!”
陶姑父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你才不克夫,你旺夫!”
“走开,满脸胡子,扎死了,别蹭我!”陶姑父遭到了林姑姑的无情嫌弃。
说完,林姑姑也叹了口气:“至于夏家人在外的编排,我也并不在意,我若在乎这个,早在那群长舌妇说我克夫时就上吊了。”
陶姑父皱眉:“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林姑姑无奈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也别担心我了。”
陶姑父只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旋,说道:“你放心,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了。”
林姑姑敷衍地“嗯”了一声。
陶姑父亲完了,继续给林姑姑梳头,突然林姑姑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发现府里突然多了笔进项,这是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不知道?”
陶姑父笑着道:“前些年我不是投资了一个商队吗?那商队在外面跑了几年,最近才回来,就送来了我的分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清账的时候发现库房里多了叠银票,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抢了夏府的是你呢!”林姑姑埋怨道。
“怎么会呢!”陶姑父连忙赔罪,“是我的错,最近太忙,忘记说了。”
见陶姑父认错态度良好,林姑姑才揭过了这事,随口问道:“对了,这家商队盈利如何?”
陶姑父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答道:“大概十来万吧。”
***
远离学习的一天是多么的美好。
林苏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看向窗外,就见到对面的窗户里,徐覃早已起床,正襟危坐地在那看书。
徐覃……还真是热爱学习啊。
还好今天徐覃没来敲门催促他读书。
好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徐覃也看了过来,林苏刚要跟他打个招呼,他就默默把头又转了回去。
徐覃,他怎么了?以前至少还会点个头的。
说起来,自从昨日从陶府回来后,徐覃就不怎么说话了,不,是几乎就没有说过话吧?
虽然在席面上也很沉默,但当时大家都没有心情说话,徐覃又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也没察觉不对,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吧?
难道是他乡试考砸了?
徐覃好像很在乎乡试的样子,要是真考砸了,他该怎么安慰他?
林苏纠结了一会儿,揉了揉头发。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林苏将早饭端到厅堂,无奈地去叫徐覃出来。即使他耳提面命,徐覃还是不记得学习前先吃饭这回事。
今天的早饭是酱香鸭、绿豆粥和玉米饼,没错,在陶府帮佣的帮助下,林苏终于学会了生火和使用灶台。
不过手艺并没有进步,所以这顿饭还是帮佣做的,林苏只是帮忙生了下火。
徐覃默默地走出了房间,默默地开始喝粥。
“徐覃,你身体不舒服吗?”林苏问道。
徐覃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林苏:“乡试考得怎么样?”
徐覃点了点头,表示还行。
不是因为乡试……所以徐覃他身上,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无论林苏怎么旁敲侧击,徐覃,他就是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万字太可怕了QAQ
我努力了……我头秃了……
如果我的肝还承受得住,今晚12点前应该还有一更……
第48章 府城(又一更
林苏待在书房, 看着徐覃看书,徐覃手里拿着本《治国要术》,似乎看得很入迷。
对, 就是那本《治国要术》, 在潭县的时候,林苏去“三更斋”把它买下来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林苏索性去厨房拿了一碟米,倚靠在窗边, 懒洋洋地投喂鸟儿。
“徐覃,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外面散步吧?”
徐覃不说话,别过头,表示拒绝。
林苏无奈了,一上午过去了,徐覃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无论他找什么话题,徐覃不是摇头,就是点头, 要是摇头和点头不能回答的,他就干脆拿起纸笔写给林苏看。
他真是铁了心不开口了,可是, 为什么呢?
乡试已经结束,徐覃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学习习惯, 沉迷在书海中,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林苏的难缠程度, 在林苏的软磨硬泡下, 徐覃最终还是被拉了出去,被迫放下了他的书。
这也难怪,毕竟从徐覃被林苏攻略成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对林苏的软磨硬泡是没有办法的。
不说话是他唯一剩下的倔强。
两人在竹林里散步,沿着溪水的来向走去。
竹林清幽,风吹竹叶,传来“飒飒”的声音。
两人安静地慢慢走着,林苏思索着该怎样撬开徐覃的口,不知不觉中,他们就来到了竹林深处。
这竹林深处本就人迹罕至,如今更是寂静非常,只有他和徐覃两个人不小心踩到树枝时发出的吱嘎声和风声。
他们来到小溪的上游,这里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有一幅棋盘,有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林苏心里有些惊讶,这两个人,他从未在附近见过,莫非也是新搬来竹溪巷的?
他好奇地带着徐覃走上前去,先行了一礼,便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棋局。
棋局上黑白棋子交错排列,复杂异常,林苏看得一头雾水。
原谅他,他可没学过怎么下围棋,仅仅知道围棋的基本规则而已,游戏人物也没带有这个技能和记忆。
反倒是徐覃,在一旁看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