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称
那也就是说要他们自己做菜吃饭了,魔术师嘁一声,抬起手臂枕在脑后。
尖叫奶油打了他的脑袋一下:“出去下馆子不好?”
“天天下馆子,都要吃腻了。”新增客户端噘嘴。
他们分配好房间,和满屋子乌鸦打过招呼后,各自进入房间修整。
云端撩开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外面天空雾蒙蒙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行人走动。他们之前驾驶马车从城门赶来时,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不得不花大力气找城市地图。
术士凝视着街道,看见一道黑蒙蒙的身影贴着路上低矮的路坎行走,动作十分缓慢。
他看不清楚性别,因为整个人都被一块巨大的黑布所笼罩,包住整张脸,整个脑袋,挖了块看路和透气的黑洞。
在他身后,隐约能看见几个跟上来的身影,和他打扮相差不远。
这些人走着走着,一拐弯,隐没在不远处的一间房屋内。
云端沉默地看着他们消失,没有回头,有人在身后静静地靠着他。
术士反手,被抓住手腕:“好吧,夏,我们需要在这里逗留好几天。我看,这里实在没法下馆子,也许我们不得不尝试一次自己下厨。”
夏低声道:“那我们也需要出门购买食材。”
“希望这里的市场还开着,不然就算是最好的生活技能也没办法炸空气。”云端开玩笑道。
玩家们还算平静地在这座城市住了两天,后来发现并不需要自己下厨,只需在饭点前往城主府坐落的中央广场,在那里领取救济粮。
他们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于是就没有和本地人接触,只通过电话订购报纸。
第一天,他们从报纸上看见联邦日报统计有二十万人患病,甩着蓝旗的总统候选人站在车顶上,向他的选民挥舞旗帜,发表即兴演讲,结果因为马匹受惊,这位倒霉蛋从车顶上摔下来断了两根肋骨。
第二天,他们从第二份报纸上看见联邦统计四十万人患病,并指出前一日的数据统计不完全。脸上喷涂着绿旗的候选人和拿白旗的候选人隔着一条街互喷对方祖宗,底下选民要不是只有菜刀能拿得出手,估计也得火拼一阵。
当天下午还有加急快报,瘟疫的统计变成了报纸最底下那栏灰白的小字,而报纸版面最显眼的地方大喇喇地展示南方最强力的候选人在台上风光的演讲,底下是无数欢呼雀跃的人头。
晚上玩家们吃晚餐时,曾经女巫出现在餐厅里。
她疲惫地走过来,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探头瞧了瞧玩家们的餐盘:“我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你们在吃什么?”
尖叫奶油离她最近,推了推餐盘:“主食是我们以前自己屯的面包,外加一些领的救济粮。”
餐桌对面的男士们齐齐哀叹,新增客户端拨了拨浅餐盘里的白菜,又刮一刮已经被吃干净的红烧肉罐头铁壁。
他说道:“我在几个月前还觉得红烧肉罐头是人间美味,没想到没多久的功夫,我就已经吃腻了这玩意儿。”
曾经女巫充满希冀地问道:“还有吗?”
“厨房角落里放着,是今天下午刚领的。”云端道。
已经进食完毕的玩家们放下餐具,看着灵魂女巫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冲进厨房翻找起来,身后跟了一大串一起飞进来的乌鸦,此起彼伏地尖叫着:“小姐!小姐!”
“等着!等着!”曾经也跟着叫道,“我饿死了,麻烦先让我吃点东西!”
尖叫奶油不太忍心她只吃油腻腻的红烧肉罐头,回去仓储室翻了点半新鲜的蔬菜出来,把肉罐头和蔬菜放在一起炖了炖,做了锅大杂烩出来。
幸好曾经饿极了,一点不在乎这么多食材混合起来有些窜味,埋头就是吃,没了半点灵魂女巫的气势。
等她吃完,才长长松口气。
术士动了动嘴,没把那句话说出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灵魂女巫。明明之前曾经不是这样子的。
他委婉道:“小姐,您看起来仿佛工作了三天三夜。”
魔术师接着跟上:“比我吃的还多。”
曾经:“……”
她立刻抬手梳理自己的长发,镇定自若道:“我的确工作了三天三夜,西边飘散的灵魂太多了,他们需要我去善后。”
话题停顿片刻,她仿佛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起来,瘟疫药剂呢?”
玩家们纷纷一滞,没人说话。
曾经没注意到他们诡异的停顿,滔滔不绝地往下倾倒话匣子:“这些不怕死的人类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每次竞选总统的聚会后都会增加一大批人感染瘟疫。说真的,这瘟疫也是见了鬼了,不像是以前的传染病,反而像很早很早之前的一种诅咒……”
她用手摸着下巴:“体表开裂形成伤口,或者冒出水泡,具有腐蚀性,使伤口不断扩大而没办法合拢修复,几天里死不掉但是会十分痛苦,这就是诅咒的特征啊!”
玩家们没说话,曾经终于注意到他们瞪大的眼睛。
“怎,怎么?虽然说是瘟疫药剂,但对诅咒也有不菲的治疗效果。”
“……”
云端说话有些艰难,但这话总得有人说。
“我们,任务失败了,地精杀了幸运,我们失去了最后一位女巫魔力的加持。”
第193章 chapter.192
餐桌上一片寂静, 年轻的女巫一只手提着叉子,一只手端着餐盘。
只听见很轻的掉落声,一颗豌豆从餐盘光滑圆润的边缘滚了下来, 咕噜咕噜打着圈落在曾经衣领上。
她呆滞地说:“斯尔德啊。”
玩家们呆滞地看着她:“啊……斯尔德啊,救救我们吧!”
曾经放弃她最喜欢扮演的老巫婆和年轻小姐的把戏, 焦虑地站起来, 忽然又发现叉子上最后一片培根摇摇欲坠, 于是没过思考, 先张嘴咀嚼食物。
她一边咀嚼一边大口喘气,活的像个羊癫疯患者,那两片扮演人物的金属半面具从她的裙边口袋里掉落, 在滚到地上之前被几只乌鸦啄起, 平稳放到柜台上。
曾经伸手道:“那瓶药剂给我看看, 希望我们可敬的生命小姐能救它。”
玩家们手忙脚乱掏出这一小瓶药剂递过去。
玻璃瓶里装着半透明的药剂, 然而还带有一点不明显的混沌和沉淀, 怎么看都是未完成的半成品模样, 估摸着是救不起来。
曾经女巫沉默地晃了晃它,而在玩家们看来, 她已经无话可说。
“好吧,”曾经终于开口, “虽然合同失效了,但斯尔德也认为, 错误不在你们,我只是没想到在我想出这个主意之前幸运就已经离开了。地精用繁衍的魔力来屏蔽我, 这可真是个鬼才点子。”
她放下药剂, 端起餐盘,将之前遗漏的部分汤汤水水全部吞咽干净。
云端冒昧询问道:“如果这瓶瘟疫药剂成功了, 那需要怎么使用它?”
曾经一摊手:“还没想好。”
玩家们:“……”救人的事情这么随意的吗。
“或许是在某个水域的上游倾倒,又或者去找云雀,让她控制一部分的降雨——别怀疑,她可以做到这些,在她镇压诅咒之前,的确在大陆上掌控降水的职责,只是后来斯尔德更需要她去干另外事儿。”
曾经说:“其实这也只能算是一种解决办法。”
云端听出她话里另外的意思:“你是说,有另一条路?”
曾经敲了敲餐桌,道:“药剂是‘解决办法’,要在患病之后,再通过它去解决,但我们可以通过掐断源头,来控制它的传播。”
新增客户端听明白了,大声道:“我懂了!疫苗!”
西幻世界的女巫迷惑:“……啊?意什么苗?”
云端回头拍拍魔术师脑袋,新增客户端一缩脖子:“没什么,是我们那边用来控制传染病的一种有效手段,让人先拥有对抗能力后再去对抗病毒。”
曾经侧头听了听:“哦,好像是有……不不不,不太一样,我敢肯定,瘟疫源头是一个点。具体到底是一个物品还是一个地区还是一个人,只有神知道。我只能模糊地感受到是一个点。”
“咳咳。”
曾经站起身,轻抬手臂,一张雪白的羊皮纸在她手掌下浮现,离她最近的尖叫奶油眼尖地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是他们失败的任务简介,这应该就是大陆所有人向斯尔德祈求见证的合同了。
只见年轻女巫轻抬手指,合同上灰黑的小字从纸的表面漂浮而起,重新组合后,在上边重新组合而成新的任务详情。
羊皮纸不再发光,从空中落下,被曾经女巫抓在手中。
“寻找瘟疫源头,新的合同。”
曾经向他们展示羊皮纸的细节,虽然眼前这些玩家每一个都看上去眼神呆滞,天生一副傻子气息,但她愿意相信他们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一组玩家小队都有能力和热情去满大陆找灵魂女巫。
她递给云端时,术士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他停顿几秒,艰难询问:“寻找,瘟疫,源头,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寻找?”
曾经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你问七八个月之前的我,说不定我还能想得起来一丁点。”
术士:“所以现在没有任何的线索?”
曾经:“说不定呢?”
魔术师:“说不定你个大头啊——”
……
最后他们还是接了这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任务,哪怕它看上去比上一个集邮女巫的任务更离谱,离谱到摸不着半点线索。
他们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只好厚着脸皮在曾经家里又骗吃骗喝好几天。
索性灵魂女巫小姐前段时间工作的太累了,现在只想在老巢瘫着休息会儿,天天指示乌鸦上下翻飞给她送吃喝,自己就待在书房里看看书,什么事也不做。
他们觉得不能继续消极度日,说不定这也是一个隐藏的限时任务,于是分头出击,魔术师拽着彻夜难眠一起出门,参加总统候选人第一次巡演宣讲大会。
而云端、夏和尖叫奶油坐在环形大厅的沙发上,回忆整理之前的剧情。
术士总觉得他忽视了什么,对于一款游戏来说,不可能有个任务没头没脑,突然要他们拿出一份阶段性成果。
它既然是跟在“寻找女巫”后面的下一阶段任务,那么寻找女巫的过程中,也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忽略了。
夏从曾经女巫处借来纸笔,留守的玩家们写写画画。
他们写出每一个女巫居住的城市和地点,再一一表述她们各自的能力和工作范围。
曾经和烛火算是任务发起人,不做考虑。
而像徘徊在天空的圣徒和生活在海洋里多年的洋流,都和这种“类瘟疫”诅咒没什么关联。
像迷雾、隐秘这样专注自己事业的女巫,也不太像有关联的样子。
就只有镇守诅咒的云雀女巫有巨大的关联性——因为已经表明,现在传播的瘟疫就是诅咒的一种表现形式。
云端利落地收笔,把笔尖压在玻璃茶几上:“那么就是云雀了。”
尖叫奶油想了想,谨慎地提起:“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曾经,有关云雀镇压的那些诅咒的详细资料?”
“走吧。”
曾经就坐在书房里看书,在他们敲门之前,仿佛预料到一般,书房大门缓缓打开,年轻的女巫斜靠在沙发一角,示意他们坐下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