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塬
“哼,系统半个时辰没说话,可不就是失控了。”
“欸,这这这,不过半时辰,我们这边就折了近百人,中阶首领必然要大洗牌,万一——小的说是万一——万一这姓蔺的,真的成了系统掌权人,全都给这中阶首领安排上他的人……以后我们的日子就还要不要过了!”
“过?”
那侏儒身的情报首领讽笑一声,“你这慧根也太浅了,还没看出来?他姓蔺的可不就是要斩草除根?”
话音一落,那穿黑衣的炉鼎猎人哆哆嗦嗦,畏惧,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那那那,那我们这,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那侏儒长老弹了弹自己的帽子,正了正衣冠,不慌不忙:“是非成败,未成定局,成王败寇,自古如是。蔺老狗这一局棋下了许多年,一朝还是按捺不住,太冲动了些,方才在那九界台上,那姓蔺的都敢溜号谈情,果然是色令智昏,受蛊不浅。”
封徵雪眨眨眼睛,眉头蹙得更深。
便听那炉鼎猎人小声嘀咕:“您……您这说的,小的也听不懂啊。”
昆思斡嫌弃地瞥了眼这只有中阶智力的猎人,有些不耐烦道,“你不用明白,只消知道他姓蔺的还有在意的人,就不是没有缺点,一会儿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快些把那宋家顺转移走。”
“是!您这主意可真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灯下黑!黑塔本来就离这儿不远,强制副本里的信号是隔断的,保准他们找不到。”
侏儒首领没兴趣听这些奉承,又道:“那些柴房的机关呢?可改好了。”
黑衣猎人:“大人放心,谁敢踏进去,保准只能横着出来。”
……
封徵雪有点犯了难。
现在的柴房除了机关,空空如也,援救目标被转移,理应也没有了再过去的价值。
可若是自己现在就掉头,必然打草惊蛇,无法为营救宋家顺争取时间,于是似乎只有硬着头皮将计就计。
封徵雪再次打开了团队聊天。
长安强制副本的团聊与普通团聊不同,由于蔺司沉的长安强制副本,是与普通C、B、A、S、SS、SSS级都不同的天级副本,可以理解为两个体系的副本。
以天、地、人为不同难度系数的副本,其实更为复杂,玩家们即便下线之后,团队配置也会跟据下线前一样封存。
现在的长安黑塔副本,启用的就是很少派上用场的备用服务器,而这服务器,这一次也没关,所以玩家们可以通过手机客户端继续在团队聊天,不过对于线下的人来说,也就只有一个聊天功能而已,就像个pp群聊一样,但不同是,线下的玩家也听不到线上玩家们的语音。
可如今,封徵雪的玩家社交系统全部黑掉,便也只能应用团队页面和藏一月沟通。
[团队-封徵雪:后院没人了,你们现在往黑塔去,宋家顺被他们带走]
[团队-藏一月:那你怎么办?]
[团队-封徵雪:我也往那边走,副本门口集合]
[团队-藏一月:1]
见藏一月收到之后,封徵雪便隐藏了团队聊天,顺便也关掉了团队麦。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0/3】的好友列表,和蔺司沉黑掉了就没再亮起的头像,不再犹豫,只身往那红袖坊的后院走去。
**
与此同时,后院正房。
一张巨大的红木床榻居中摆放。
床榻上铺着一床色彩鲜艳的红绣花锦被,锦背上绣着牡丹,国色天香,甚至还泛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名贵香粉味儿。
然而这床泛着香粉味儿的大棉上,却躺着一个干瘪、苍老、甚至有几分妖媚的老头子。
那老阉人顶着一个135级的颇高等级,合着一个“郑公公”的敷衍ID,看上去ID与身价十分不相符。
但见他手中正擎着一块切好的西瓜块儿,轻咬一口,香甜的果肉与清甜的汁水,满溢在唇齿间,揉着太阳穴的手指,配合着细嚼慢咽的唇齿动作,看上去既悠闲又满足。
人物贴图精度很高,举手投足也像极了真人,动作精细道了骨子里。
这时,老公公媚眼一睨,轻飘飘地看向门口,声音也很特别:
“咱家都听着声儿了,谁呀?在那外面?”
话音一落,便见一个颀长纤细的剪影,长身立在门外,也不说话。
封徵雪隔着那薄如蝉翼的窗纸,望向那个【L.135】的等级金标,合着“郑公公”那个过于简单的ID,一时之间突然想起,这人似乎是迄今为止,除蔺司沉之外,他见过的最高等级Npc。
侠客行的等级系统,越往上越难升。
玩家们的顶头等级是只开放到130级,而Npc首领们的最高级,则是蔺司沉的141,论坛上说,蔺司沉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升级,还有剧情玩家分析他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根本很难突破这个瓶颈,而135级以上的等级,哪怕是在目前高阶Npc的圈子里,都只有三十几个。
所以这郑公公…一个等级这么高的Npc……是怎么做到名列《高阶首领图谱》之外,默默无闻的?
封徵雪心思流转,而那老太监或许是等得心急,怕他跑了还是怎么样,已命令手下来开门,“进来,公公都候你多时了。”
开门的是一个眼眸暗淡无光、低阶的Npc小太监,身材瘦弱娇小,看上去只能做程序设定的事,然而眼神中似乎带着两弯银钩,来回扫视着封徵雪的衣着,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封徵雪与他匆匆照面,眉头微微凝,便被他让进屋里。
嘎吱。
房门一关。
但闻那老太监纤细的男声,抑扬顿挫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你便是……封、徵、雪?倒确实是好模样。”
倒也不装。
摊牌式会面。
封徵雪目光微藐,没有直接回答。
他淡淡地打量了一眼室内的装潢,倒也没什么太特殊,既没机关、也没刑具,只是那公公躺在那床绣着牡丹花的大被上,被上又堆满了各种小东西——全是小玩具,不一而足。
什么玉式、皮铐、口求,样样件件,还挺眼熟,和不久之前,他放进蔺司沉进口袋里的那100件小玩具差不多。
所以,封徵雪的第一反应其实是:
蔺司沉来过了?
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怎么又生产到这来了?
然而仔细一看,那郑公公对那些小玩意儿,爱不释手、如数家珍的样子,才蓦然反应过来,世界这么大,变态多几个也是正常的。
这时,郑公公便将舔净了的西瓜叉放下,笑眯眯地向封徵雪招手:
“你来,咱家看你有眼缘,送你件不可多得的好物。”
封徵雪被那一声喊得,如芒刺背,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漠然的眸光又将这郑公公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就听这老阉人诡异地怪笑起来,手中还爱抚着一根精雕玉琢的玉式。
“呵呵呵呵,咱家知道了,可是有旁人在场,羞了?”
老太监自说自话,倒也乐得自在。
但见他五指一张,手掌心发出一股粉白色的荧光,脑袋顶上的血条下面,瞬间开启了一个名为“吸功大法”的5秒读条。
“吸功大法”是个封徵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技能,因而大概率是郑公公的Npc的独门绝技。
然而这“吸功大法”,却不是对着自己释放的,而是那名叫【小林子】的娇弱小太监!
小林子的身子纤薄,像一张破纸,随着那粉色的光芒飘动一般,不过眨眼之间,便见那可怜的小林子被郑公公泛着粉白光效的手掌,捏住了细白的脖子,一股微弱的莹白色内息,十分纯净地从这人的后颈处升腾起来。
最终,汇入了宋公公的掌心,消失于无形。
而在此残忍的过程中,小林子几乎没发出任何痛苦挣扎的声音,甚至连微弱的挣动都没有。
“哼,这小子,怎么根骨比之前都弱了?”
郑公公像嫌弃一只破鞋,弃如敝屣般,将浑身发软小林子往地上一扔。
同时,还笑意盈盈地看向封徵雪:“别怕,你比他强得多,我不会这般对你——好了,这儿没外人儿了,快过来吧,心肝儿。”
封徵雪冷然的目光,看向地上“惨死”的小太监,似乎翻出了最后一个白眼。
封徵雪薄唇轻启,吐出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淡淡的:
“过去做什么?是被你吸修为,还是与你双修?”
“你倒是秀外慧中,”那郑公公满意地微笑,“像你这样的,跟了蔺司沉一个人,那便确实可惜,跟那黄兴禺更是。”
话音一落,就见那小太监脱力的身型微动,看似纤薄的身型下面鼓起来一块肌肉,拳头更是捏紧了。
封徵雪墨眸一凝,只觉自己的小腿被人用手指碰了碰。
小心翼翼的。
郑公公恍然未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持续输出:
“但你若是跟了我,过了今夜,你便是名誉天下,人人想要的名器,到时候全天下的修行之人没人能够再拒绝你……”
啪。
清脆的响声,似乎是有谁捏了下指节。
封徵雪清冷的声线盖在那声音上,面无表情地打断:
“停一停。”
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像是有点大病。”
郑公公:……
下一刻,封徵雪长剑铮然出鞘,剑尖儿直指那郑公公的咽喉,可那公公不躲不避,□□凡身,直接捏上了那长剑的白刃,一股粉白色的耀眼光芒,顺着那剑刃蔓向那剑柄。
封徵雪微微凝眉,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不可忤逆的地心力一样,将他紧紧地拉过去,像是要装到一个真空包装袋里。
好痛。
手指、手臂、肩颈……
肌肉抖动,关节战栗。
然而封徵雪俊秀清朗的眉目间,似乎看不见丝毫畏惧,像极了有恃无恐:
“你135的等级,便都是如此这般吸来?”封徵雪问。
“哼哼哼,一会儿你便知道。”
那郑公公手腕一抖,读条完成,吸功大法的读条结束后,他的周身便泛着一层□□色的荧光,顺便微微发着抖。
封徵雪的眉头则是抖了下更厉害的。
郑公公这样子……
像极了他小时候看同学在电脑上养过的Q宠小鹅,因饥饿或没洗澡而生病打哆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