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塬
——啊啊!
蔺城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地腻着人家封大夫啊?!
我靠靠靠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还有未成年人的啊!!!
宋家顺闭上了双眼,因为实在不忍心继续去看。
封徵雪那纤长白皙的脖子被他们蔺城主蹭得血糊糊的,清晰的下颌线也染了血因而看上去有种脆弱的破碎感。
然而他们蔺城主,却丝毫都不知道收敛,干脆把自己半张脸,都埋在人家的单薄的胸膛上。
便见那漂亮的青年人,隐忍地蹙着眉,手掌轻推着男人的脸,就像是正在承受着某种不可言喻的骎犯一样。
这时,但闻几声巨响,飞沙走石坠落一地,炉鼎猎人的惨叫声回荡在黑塔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涤清炉鼎猎人余孽的祝长风,也从高高的塔顶翩然降落。
他身姿翩翩,丝毫不若塔底的几人那般狼狈。
祝长风的目光灼灼,如盯着猎物的鹰隼一般,望向蔺司沉与封徵雪二人时,眼底泛着痴狂浇热的血气,与暮色沉沉的寒凉,冷哼一声,看上去分外不屑。
“藏一月呢?”封徵雪的声音偏冷,出声问道。
祝长风目光死死地攫住封徵雪被血染红的胸怀,淡声道:“他要撒尿,我怎么知道。”
封徵雪眉头一簇,看了眼毫无团队频道。
没有藏一月的发言。
“……他去了多久?”
“大概十来分钟,具体的不知道。”祝长风已经不太耐烦了。
他提着染满了蔺司沉鲜血的刀,向前多迈了两步,对那位躺在心上人怀里的蔺城主,语气很熟稔道: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我要的东西呢?”
说着,便见祝长风的掌心里,藏着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小玩意儿,发着莹莹的白光。
那是昆斯斡藏在其他炉鼎猎人身上的信息晶片,换言之,把这小东西插到“Map-定位系统”上,便能检索出311个异常玩家的实时位置数据信息,蔺司沉这次从九界台下来,亲自追杀昆斯斡,也便是为了这小东西,然而狡兔三窟,这昆首领把东西给藏起来了,居然被祝长风先找到了。
蔺司沉那张带着刀痕的脸,懒懒地转了个面儿,目光斜睨向祝长风:“你不会以为,我到你身上拿东西,还需要跟你交换吧?”
蔺司沉的声音声音懒懒的,很欠揍,充满了火药气:“我要是想要,可以直接杀了你。”
“哼。”
祝长风也像蔺司沉一样,爱极了冷哼,“痴人说梦。”
祝长风见他没有交换的意思,也将手中的晶片收起来,看了眼封徵雪身后的素剑。
心说:
绿茶喝多了么?恋爱脑的蠢东西。
“你不会以为,今天的你,还是昨天的你吧?”
“一个剑客,最重要的东西的两件东西,一日之内,你都送出去了。”
“在这稀烂的壳子里。”
“你凭什么跟我打?”
祝长风话音未落,便极速瞬移至封徵雪的身后!
蔺司沉将随身的佩剑给了封徵雪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武器,何况现在,他并不在自己的高冷剑神“首领大号”上。
因而当祝长风刀口一扬,白刃上的鲜血,滴在了封徵雪的脸上之时!
因为切号的缘故,蔺司沉原本用惯了的战斗系统,此时却改换了界面样子——蔺司沉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反应。
他将喉咙暴露在祝长风的刀口前,只为用手挡住了封徵雪的颈动脉。
谁知,祝长风的刀面一转,一股凌厉的刀气,直直向着他的喉口砍去!
铮!
电光火石之间,刀剑铮鸣!
一把素剑逼退刀锋,抵住刀刃,将那祝长风生生逼出三寸。
凌气逼人:
“你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骨上迈过去。”
第43章
“你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骨上迈过去。”
或许是因为几个月没怎么吃东西,也怎么好好休息,封徵雪的面颊有些明显的消瘦。于是那张面容精致苍白,便像一块上好的白玉刚被抛光过一样,美中不足是玉上染了血,便少了几分温润的灵气,多了几分凛然的杀意。
一个大夫的身上,散发出这般明显的杀意,显然是有几分奇怪的。
而封徵雪的这幅样子,落在祝长风的眼里,更是令祝长风怒火烧心,又如仿如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望向封徵雪微微颤抖的手腕,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层轻微却冰冷的笑意。
“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赝品,把你的剑,对向我?”
祝长风贴在封徵雪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
封徵雪微微一愣——赝品?
为何祝长风这人,一言一行都分外奇怪,从始至终都对蔺司沉抱有非同寻常的熟稔与敌意?
封徵雪望向蔺司沉的目光一顿,把那剑尖儿微挑,对在那祝长风的刀柄上。
寒光相抵,耀目闪烁。
封徵雪眸色一凝,口吻淡淡地向那祝长风问道:“我们很熟么?”
便见祝长风那双凌厉漂亮的凤眼,眼角带着轻微的讽意,勾起一抹薄凉的笑:“难道不熟?上过床的关——”
——铮!
蔺司沉猛然回身,由身后握住封徵雪的手腕!
胳膊贴着胳膊,蔺司沉引着封徵雪的动作,一剑劈在那祝长风的面前,将祝长风的即刻打断。
这一式显然有着十足的技巧,把那祝长风击得当场闭麦不说,且只见从颅顶到眉间,被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和方才蔺司沉脸上的那条几乎不差毫厘,连面部肌肉绽开的角度都非常相似。
封徵雪蓦然一怔。
怎么……
这二人的面部骨骼,看上去似乎更像了?
完全相似的骨量、非常清晰立体的面部折叠度,甚至包括咬肌的大小都大差不离,只除了那两双眼睛的形状,以及完全不同的眼神光,才使他们看上去长得并不相像。
疑窦丛生。
然而此时蔺司沉没让任何人有说话的机会,用大手包住封徵雪小手,与那祝长风又简单对了几招,祝长风这下到底是支撑不住,堪堪后退几步,蔺司沉像是想抢占封徵雪的注意力一般,絮絮叨叨在他耳畔说了一些话,然而封徵雪的目光,却从来没能从祝长风的那双眼睛上面移开。
上过床……?
什么意思?
封徵雪上辈子三十年的人生里,只在那个荒唐的夜里,跟一个男人上过床。
虽然那个人、那件事,似乎的确是彻底改变并确定了他的性取向。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当年和他上床的那个人是十足轻重的。
实在过了太久,加之潜意识的本能保护,所以根本就不想记得。
但现在……过多的关键词与影像,与模糊的记忆通通叠合起来,拥挤喧嚣于一处,封徵雪终于想起,那些摇曳在许久以前的回忆。
按理说,十三年前,那那是封徵雪记忆中最想忘掉的一段时间,然而现在看来,无论他逃到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却仍有诸多证据证明着,那些残忍的事情一旦发生,便再无法从人生中抹去。
封徵雪的凝眉,有些不确定地,对着祝长风道:“当时的那个人……是你?怎么会这么巧?”
话音一落,连蔺司沉的动作都顿住,裹住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便听祝长风的声音冷中带笑,甚至带着强烈的优越感,勾着一抹胜利般的笑意,望向目光逐渐阴霾的蔺司沉,淡淡笑道:
“巧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的巧合重逢,或许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
祝长风的下一句话,却是对着封徵雪的。
他的咬字清晰,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装作听不懂。
“十三年前,我确实睡过你。”
一锤定音。
封徵雪眸光微微垂下,沉默闭上了眼睛。
*
十三年前。
封徵雪还只是个大四的大学生,像绝大多数大学生一样,都是靠着家里才有生活费,才有钱读大学,封徵雪也不例外。
封徵雪也有家,但由于父母走得很早,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家便是师父给的。
衣食住行、上学学费、休闲娱乐,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供的,但那一年的秋天,要交学杂费时,恩师却迟迟没有将钱打来了。
封徵雪很少问师父要钱,因为他的生活费有奖学金,花费开销也不大,平日里的生活完全够用,可是像一年的学杂费这种项目,对于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来说,却着实还是一个大头,在以往的每一年,师父都会在八月底的某一天,拖熟人给他送钱过来。
而且即便看诊出诊再忙,师父也会与他约定好时间,把电话打到他们学校小卖部的固话上来,横竖左右问封徵雪一些问题:“生活好不好呀?”、“钱还够不够呀?”、“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下次放假回家吗?”
然而那一年……师父的电话和钱款,都迟迟没有到来,甚至晚到教导员都催了。
当封徵雪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时,终于有同学将一张报纸递给他,指着那社会新闻上的某板块,一脸悲痛地说:“阿雪,你看看,这医闹也太过分了。”
然而可笑的是,具体的细节封徵雪甚至无法记清,世界坍塌的那一年。
恩师惨死的消息,几乎一度将封徵雪击溃,直到飞回西安亲手将师父的骨灰下葬,封徵雪也都是愣的。
怎么会这样?
短短五个字,封徵雪问了苍天无数遍。
他在人生中最无助无力的年纪,一遍又一遍地接受着恩师惨死的事实,然而为什么呢?师父明明是个行善积德的人,也从小教他做行善积德的事,可这难道就是他行善积德、碌碌一生,换来的结果么?
封徵雪郁郁终日,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