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金丞的手机掉在地上,他弯下腰赶紧捡起,却掩饰不住惨白的脸和想吐的冲动。他再次冒起了冷汗,惊恐之色比失聪、流血时都要严重。
“还是那么害怕?”金启明只是问了一句,但也清楚得不到任何回答。金丞恐鱼到这个程度上,已经看不好了。索性他走到弟弟那边,搂住腰将人半抱起来:“走,咱们换个看不见的地方坐。”
学校里,这是最忙的一天。
江言没急着找周高寒,因为他相信等着找他的人多得是。再者,今天是体育节,体育生也不想这时候泼冷水,把体院难得的活动搞砸。好在其他项目都没出事,只有跆拳道有纰漏,等到最后的羽毛球体验赛结束,盛大的体育节正式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包括江言自己。
所以当他看到校园门口那么多人围着周高寒称赞时,他的心情不复平静。
时至傍晚,到了清算的时候。江言拿出手机,拨给了一天都没找到的金丞。
金丞下午在哥哥车里补觉,被手机震醒时,迈巴赫快要开到东校门了:“喂……”
“我答应你。”是江言的声音。
“什么?”金丞迷迷糊糊。
“我们干吧。”江言看着不远处的周高寒,“里应外合,把周高寒弄下来。”
“哦,这事啊,好啊。”金丞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盖着大哥的西装外套,“我马上就到东校门了,回去细聊……等等,我好像看见你了。”
迈巴赫一拐弯,东校门就在眼前,人群之外站着一个人,有些清冷又非常耀眼。
唉,多好看的人,可惜非要看别人玉足。金丞打着哈欠,转过去说:“哥,你把车停这里就好。”
宽大沉重的黑色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像一只庞大的怪物蛰伏了。金丞抬手开车门:“谢谢哥,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然而车门却没有打开。
金丞揉着眼睛转过来,西装从他肩上滑落。“哥,开门。”
江言站在路边,透过前车窗看到这一切。
金启明不仅没有开门,反而从兜里甩出了一副银色的手铐,将金丞的左手拷在了档杆上。
“哥?”金丞怀疑自己睡过头了,金启明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今天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你坐着。”金启明这才开口,“我下去。”
第24章 野火烧身
手腕一圈冰凉, 还有一串寒光。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在武校的时候,周围人蛇混杂, 好的坏的都有,金丞像一块过早丢入人间的金子, 人人喜欢,人人都摸一把。可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戴上这个。
就和他想不到江言那双漂亮到让人自卑的手会压着他。
“哥, 哥!”金丞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金启明已经下车了。车门力度适中地撞上, 车身完全不震, 高性能的车能够提供足够的稳定保护, 同时也能变成一座牢笼。当金丞听到门锁关闭的声音时就更纳闷儿了。
我都被拷上了, 我还能跑?
大哥你是以为我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你这货真价实的银镯子拽断了?
“哥你回来,哥!你去哪儿啊?哥……”但金丞还是尝试性地拽了几下,总不能干坐在车里。头几秒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手上的估计是什么道具,毕竟谁家好人能甩出这种东西来。但拽了几下之后他就震惊了。
这是真的。
拽不断,哪怕手腕拽断了血溅三尺, 它也不断。
“哥, 哥, 金启明!”金丞又震惊又慌乱,为什么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离奇古怪, 真的不是做梦吗?自己是不是已经提前嗝屁了, 在大哥车里睡着睡着就内出血死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拍打车窗, 金启明都没有要开门放他出来的意思。金丞只能坐在副驾,看着大哥朝江言走过去。
这些画面自然也被江言看得一清二楚,这辆迈巴赫应该就是朱飙看到过的那一辆, 接金丞回家的那一辆。
“你好。”金启明已经走到江言的面前。
“你好。”江言扫视过去,天空边界有如血的红霞。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仿佛被这即将到来的夜幕四合凝滞住了。东校门永远过分喧闹,不远处的食街张灯结彩,开启今晚的小高峰,前来参观的学生家长带着孩子离开校园,手里拿着志愿者分发的小扇子和冰镇饮料。
来来往往,人流不息,江言和金启明固定在原点,变成了静态。而不远处的车里,金丞比任何人都要动态,无助地拍着车门,时不时叫一声。
他在叫什么?江言听不见。车身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金丞像被锁在了他哥的保险柜里。
然而在金启明的眼里,首都体育大学无异于另外一个枷锁,利用“跆拳道”作为诱饵,困住了他宝贵的弟弟。江言和弟弟身上的气息太相似,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凡江言今天不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而是打跆拳道的队服,上了场他和弟弟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就离不开跆拳道了呢?金启明想不明白。这比他来往两岸做生意还难懂,理不出任何头绪。
“请问,你是在等我弟弟吗?”金启明现在直视着枷锁中的一个主犯,率先挑起了话题。
“是,也不是。”江言如实回答,“刚才正在和他通话,刚好你们的车就过来了。”
“你们打电话在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吗?”金启明礼貌地问道。
“可以,在聊接下来的工作和训练。”江言同样回以礼貌,两个人都很慎重,衡量着说话的分寸。就像是两个同时拥有了核.武器的国家,都知道对方有,可以不用,但必须得有。在此之前江言并不了解金丞的家庭构成,但是从一些边角料来分析,金丞的家恐怕不怎么样。
给他钱的弟弟,把他关起来的哥哥,没听说过的妈妈,以及可以随口用“卖身葬父”开玩笑的爸。估计世界上所有不完美的家庭debuff都在金丞的身上组合排列着,变成了家庭里的硬伤。
“原来你们是聊这些。”金启明可以用余光看到弟弟,隔着一层玻璃,金丞像八音盒上的小人儿,精致又脆弱,“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
“什么地方不明白?我可以给你讲明白。”江言爽快地回答。
金丞的一只手压在玻璃上,张着嘴叫着江言的名字。喂!你和我哥聊什么呢?你先让他把我放出去!锁着我干什么!
江言只是看着金丞的嘴巴一开一合,继续说道:“在咱们正式谈话之前,你能否先把金丞放出来?”
“你说你们聊工作和训练,训练这方面我明白,你们每天都要训练,从小我就看着小丞训练,他去道馆都是我负责接送。”金启明直接略过了江言的提议,呼吸还是很平稳,“但是你们的工作是什么?你瞧,你和我弟弟只是大学生,特别是他,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你们能有什么工作值得深度交流?”
既然自己的提议被略过,江言也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说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第三十六条的规定,人民警察的□□、制式服装、警械、证件为人民警察专用,其他个人和组织不得持有和使用。”
说完之后他朝着金启明笑了一下:“你再不放人,我会报警。”
“我随时等候你报警抓我,但是在你行动之前,我需要一个解释。”金启明不让分毫,巴不得让竞技体育永远离开金丞的生活,“今天在更衣间里,你对我的弟弟在做什么?”
“我已经解释过了,他的脚受伤,而且我很肯定在左脚。”江言故意换上了惊讶的语气,“怎么,他没和你说么?我以为你们兄弟之间无话不谈。”
金启明不自然地皱了下眉。
看来是没怎么说。江言继续往人的心窝里戳:“作为他的兄长,你有义务检查和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吧?为什么在我已经强调过之后,你仍旧没有过问?这是你的失职。”
“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如何照顾弟弟。”金启明将他打断。
江言将目光投向车里:“就这样照顾?金大哥,你很幽默。”
“哥!哥你开门啊!”金丞只能看出他们一来一往,竖着右耳朵听来听去也听不出只言片语。他砰砰拍击玻璃的声音再次传来,江言拿出手机,按下了“110”这3个数字。
“放人吧,不然我会报警的。”江言说话轻轻的,和他美好的外表一样,不带有一丝杀伤力和威慑力。因为他都直接干,不需要用外貌叠加标签。
金丞只能看到江言拿出手机,他干嘛呢?加金启明的联系方式?
时间分秒过去,江言动了动手指:“我没在开玩笑。”
金启明微皱了皱眉心,目光从陌生江言的手指尖一晃而过。他的身体朝着车子的方向转过去,皮鞋也抬了起来,朝车子走过去,又停下来,对江言郑重地说:“我弟弟和你不一样,他不会一直干这个。”
“好的,你的意见我已经收到。”江言笑着点了点头。
伴随着车门拉开,金丞再一次呼吸到车外的空气。冷气在车内,被外头干脆热闹的晚风逼退,吹开他沾了汗水的发梢。金启明拥住他,来接他,一只手搂住金丞的腰,一只手用小钥匙拧开了手铐。金丞半知半解地活动着手腕,重新获得了自由。
“哥你太牛逼了吧,你怎么有这东西?”金丞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其实是假的,只不过很仿真。”金启明将金丞从车里接出来,“刚才吓着你了吧?”
金丞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惊大于吓:“吓倒是不至于,不过你哪里搞来的仿真工具,以后可不许了啊……刚才你和江言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就说了说你的训练。”金启明笑了笑,从后排座位里拎出弟弟的运动包,“回去吧,早点休息。”
“成,那你开车慢点儿!”金丞接过包,站在马路牙上朝他挥手。等到车尾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脚步声才走到身后。
“你哥和你平时闹这么大?真看不出来啊。”江言可是头一次见这种兄弟关系,也算是杯中窥视,隐隐窥探到了金丞的家庭关系。
“怎么可能,我和我哥平时关系很好,从来都不闹。”金丞回过了身,揉着手腕说,“怎么,你不是不想掺和学生会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江言用眼神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纯粹不想让某个人过得太高兴。你的脚……”
“你先别管我的脚了,我自己清理过,不碍事。”金丞大大方方承认受伤,瞒又瞒不住,现在还有另外一件当务之急的事,“你知道游俊宇在哪儿吗?我想请他吃顿饭。”
“不知道,我和他平时联系不多。”江言回身和他一起走,“怎么着,黏上人家了?大四学长就这么香。”
“我黏上他干嘛,我是觉得拉他下水过意不去,想有点表示。再说了,我不喜欢戴眼镜的男生,我喜欢眼睛黑黑亮亮的那种。”金丞故意撞了下江言的肩膀,“你这种。”
这样一撞就给江言撞得停下来。
“怎么,你不走了?”金丞反问。
“你真不喜欢戴眼镜的?”江言笑着问。
他太好看了,随便一笑就笑到金丞心里去,暖融融的。“真的,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人特别好。”江言换了个方向,先不回本科校区了,带金丞朝另外一个校区走去。
半小时后,金丞面前坐下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清瘦男生。“你好,我是白洋,很高兴认识你。我今年研一,学校里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啊?你就是白洋啊,百闻不如一见。”金丞和他握手,原来大名鼎鼎的上任学生会主席长这个样子,干净清爽,很有亲和力。
“对啊,我就是白洋,怎么,你听过我的名字?以后就叫我白队吧,我是田径队那边的人,项目是背越式跳高。”白洋笑容和煦犹如春风,眼神精明却不让人不适,“我今天看过你的表演,很厉害,很期待看到你的正式比赛。”
提到比赛,金丞脸上有几分着急:“我们跆拳道锦标赛全在下半学期了,上半学期闲得发慌。我想进学生会多弄几场校联赛,上半学期不能空置。”
正在看饮料单的江言耳朵一动,终于弄明白金丞进学生会的意图。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白洋看了江言一眼,“我记得你是不是提交过一份ppt,有一个校联赛的创意策划?”
“是有一个,交上去之后就没有音讯了。10月份、11月份、12月份,我们都空置。”江言点了3杯无糖可乐加冰块,研究生校区比本科校区要安静许多,人也没有那么浮躁,“但是我相信明天之后就能批下来。”
“就因为板材的事故?”白洋问完,像想起了什么,“金丞,你是不是受伤了?江言说有一块表演板上有血。”
“小伤小伤,干我们这行哪有不受伤的。”金丞心里忽然又被震动,怎么就这么一点小伤口,江言先是逼着自己脱鞋检查,又跑去和白洋絮絮叨叨?他这么关心自己吗?
从小受伤习惯了的金丞自以为硬汉无比,关心像一棒子捶下来,有些招架不住。
江言还是低着头点餐,又叫了3份低卡路里的水果优格。不管是跆拳道还是背越式跳高,这两个都是需要控体重、控糖分的项目,他们没有游泳生那样大的热量缺口,只能从嘴上把控。
然而这一切被金丞看在眼里,也算是很细微的关心。
整个晚上,白洋和他们谈论着如何从周高寒的手里挖项目这件事,金丞耐心地听着,每一句话都往心里去记。可是这晚上他又总是走神,想去瞄江言的手,该说不说,他手真好看啊,比网上的手模漂亮。
全网要是找人和他比试,大概就是孤君那个级别了。
金丞从来没仔细看过孤君的手,因为照片没太多细节。可江言的手近在眼前,他很想看,也很想摸摸。
白队一直在说话,声音比想象中好听,他当过主席,却没有周高寒咄咄逼人的架势,人很温柔。那些话一字一句往金丞的右耳朵里面钻,安慰着他,抚平了他今天的情绪起伏。金丞低头喝了一口可乐,又尝了一口优格,不算特别甜,草莓也没有淋过糖浆,可金丞却觉得这晚上比任何一个晚上要好。
他很珍惜,也很想珍惜江言对自己的关心和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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