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歌夜月华
祂金红色的龙眼中满是求而不得的痛苦，整只龙都散发着一种颓丧衰败的无力感，莫驭光是看着都感觉要被传染抑郁了。
莫驭抬手摸了摸下巴，在脑海中呼唤了莉亚：“莉亚，德鲁伊能够净化炎春的污染、恢复祂的味觉吗？”
“可行。”莉亚答道，“但您也知道，受到污染的生物级别越高，需要祛除污染的所消耗的能量就越大。炎春已经是隐秘级的存在，若要祛除污染，只能像生命母树那般处理。
只是，炎春的污染在舌头上。对于一个厨子来说，想要保证祛除污染后舌头能够保持原本的敏锐，那就得保证这个精密器官的完整性。
这么一来，切除病灶是不可行的，只能靠着德鲁伊们一点一点的努力，长时间地磨去污染，所耗费的时间会更长。”
莫驭得到了预期中的回答，再度看向了炎春：“如果说，我或许有办法能够改善您的味觉呢？”
炎春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子……你是在南洲跟魔族混久了吗？怎么也学会他们帮人‘实现愿望’的那一套了？”
不过，炎春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说起来，你当年在伊利斯出事离开南洲之时，据说也是严重遭受污染到了面目全非的状态，仿佛都要命不久矣……可你现在看起来……”
祂仔细地端详着莫驭：“……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点都没有受到污染的症状，而且这也不是使用了什么魔法掩盖的结果……好小子，你真的有办法？！”
“有。”莫驭道：“只是，您先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习惯于将丑话说在前头，这可能会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也可能很久、很久都看不到成效与进展。
而且对于您这样级别的厨圣而言，舌头的一丝损伤都会对您的味觉产生影响。我不能保证您能百分百地恢复曾经完美的味觉，但或许您可以在一段时间的治疗后重新尝到味道。
您是否愿意尝试呢？”
“你想要什么代价？”炎春沉下脸：“我的鳞片、我的眼还是我的肝？龙身上最值钱的也只有这些了。”
莫驭失笑：“不，不，我并不需要您的任一部位。您也看到了，您后厨里这位天资卓绝的年轻人很想向您拜师。而像他一样具有天分和实力，对美食极度热爱的厨子，在我的领地上还有很多。
如果您愿意将您的绝学传授他们一丝皮毛，并愿意宣誓对世界意识的忠诚，那么我就有办法让我的德鲁伊们为您治疗。”
“只要这样就行？”炎春狐疑地道，随即又十分苦恼：“我也不是不想收徒，毕竟我现在失去味觉，无法继续在厨艺之道上走下去，如果能把我的毕生经验与技能传给后人，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可问题在于，我没有味觉也就意味着无法评判徒弟的手艺好坏……”
“这个方面，或许我们有其他的办法进行弥补。”莫驭胸有成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717章
炎春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于祂不想或不愿收徒，而是在于祂认为现在的自己品尝不出味道，没法评判徒弟手艺的好坏，自然也给不出指点，已经不配教徒弟了。
对炎春来说，厨艺之道，再多的技能，都是为了烹饪出最佳的美味。因此要根据食材的优缺点，应和时令，发挥厨师所长。
只有尝过一道菜的好坏，才能知道到底是火候、刀工、调味还是其他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并准确地给出建议。
炎春现在，就像是一位身负绝技与浩瀚知识，但却无法批改学生作业的老师。
莫驭理解炎春的痛苦。炎春是一位对美食和厨艺极其执着的匠人，因此对自己、对徒弟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与责任感，也正是这份执着使祂左右为难。
可是，冒险者们会在乎这种事情吗？他们眼馋的可是炎春的一身技能模板啊！
“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是每一个有天分的学徒，最终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莫驭说，“您的顾虑，我很理解，但我不得不指出一点——这些冒险者们，正如现在在您后厨的这位青年一样。他们年纪轻轻，刚刚攀登上神阶不久，与您的境界可谓是有着云泥之别。
您已经是一位厨圣，因此关注的是如何尽善尽美地完成一道菜品的制作，对您而言，一道菜肴是否美味，即是评判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
但对于这些堪堪只到职业级巅峰的冒险者来说，他们还有非常多的东西要学。
更快更细更干脆利落的刀工、更流畅完美的斩杀魔兽的取肉技巧、更精细准确的操纵火焰的手法……这些才是他们最想学，也最需要学的东西。
基础若不好好打下，那他们就连一道足以入您眼的菜品都拿不出来。
这一部分，我有办法可以通过世界意识的能力进行测评，无须靠菜品味道判断，就能找出问题所在，矫正他们的不良习惯。
而调味本身，恕我直言，一道菜到底合不合口味，本身既与菜品有关，也与食客本身的嗜好有关。有人嗜甜、有人嗜辣、有人喜咸、有人爱淡……众口难调，便是这个道理。
您不妨先注重于将您的本领传授于冒险者们，而让他们自行研究调味。
在攀登神阶的过程中，有人会失败，有人会放弃……或许您所教授的数千冒险者中，会有很多人在大浪淘沙之中被海浪吞没，但有人终究会成功。
而在他们成长的同时，您的治疗也会同步进行。说不定，等到他们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足够能拿出一道值得您品尝的美味之时，您的味觉也能恢复些许。”
炎春的表情渐渐和缓，像是有所触动。
祂抬眼看向后厨，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的阻碍，看到在后面忙碌的黑猫不睡。
“行。”祂最终道，“我要怎么做？”
莫驭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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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黑猫不睡准备好了三份打包好的“黯然销魂饭”套餐——打包盒还是他自己倒贴的！——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领主大人与自己的未来师父相谈甚欢的样子。
“领主大人，您打包的套餐好了！”黑猫不睡递出餐点，两眼亮晶晶地看向炎春，“师父，您之前可说过，按我这个食谱做的东西要是能够卖出去就收我为徒的！现在都卖出去四份了呢！”
炎春对他招了招手，黑猫不睡屁颠屁颠地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只见炎春也拿起桌上一台非常眼熟的NPC手机，对着黑猫不睡扫了一下。
这套流程黑猫不睡已经十分熟悉。
几乎所有的导师NPC都是以这种方式发布转职任务和技能模板，区别只在于少数导师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对某些冒险者随机展示一下技能使用起来的实际效果，而其他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能看到技能录像。
技能录像是一项系统演示功能，玩家们只要点开玩家系统中的技能模板页面，就可以点开每个技能观看演示录像，从而对这个技能的具体施展流程、特效和帅气程度心中有数。
果然下一秒，黑猫不睡就不出意外地收到了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黑猫不睡，您已经成功转职为高级神阶职业：圣厨。该职业为神阶职业。攀登神阶除了累积经验，提升自我实力之外，还需要获得自身的‘概念’。
您可根据自身喜好，努力获取与您契合的‘概念’。一个‘概念’即为一阶神梯，在同一阶‘概念’神梯上的人越多，概念的力量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就越弱。您可以随时查看与您处于同一神阶的人员数量，并适时调整、转换神阶。
当前您暂未获得任何‘概念’。
详情可前往资料图书馆查阅相关词条【神阶】、【概念】。”
“啊？”黑猫不睡傻眼，“还要获取概念？这玩意要怎么弄啊？！”
然而这就是玩家们接下来需要研究和苦恼的事情了，莫驭微微一笑，向炎春打听起了洛塞尔城黑市的事情。
刚刚趁着黑猫不睡在后厨忙碌，莫驭便已将所有NPC需要了解的事情告诉了炎春，并教会了祂使用手机与电子货币，还与祂约定了让德鲁伊冒险者定期前来为祂净化的事情。
至于炎龙的技能模板，由于时间不够，莫驭只匆匆扫了一眼。
但炎龙是隐秘级的强者，到了这个级别，祂的神阶对玩家们来说就是一道通途。玩家越往上升级就越难，速度也会放缓，隐秘级可以让玩家们折腾非常久。
莫驭扫了一眼大概的技能模板，没有感觉出有什么需要封禁的超游能力，便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关注起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718章
“洛塞尔城的地下黑市啊。”果然这位在洛塞尔城旅居多年的厨圣，对这一洛塞尔城有名的‘民间活动’也十分了解：“这黑市时不时就会举办一次，里面骗子很多，但好东西也不少。
我时常也会去那里逛逛，购买一些不常见的食材。您也知道，某些特别的食材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洛塞尔城的这个地下黑市，常年举办，早就形成了一套它自己的规则。你应该已经得到了门票？总的来说，规矩就是门票上写的那些。
虽说黑市里骗子多假货也多，但只要自己有眼光，总是能找到好东西的，如果对自己的眼光没有自信，不买也可以。
因此它这些年经营出了不错的名声，也吸引了很多客人从世界各地前来。客流越大，有着奇珍异货的商贩也纷纷前来，如此良性循环，自然规模就越做越大。”
“我想打听的是，在这地下黑市里面，有没有什么忌讳和讲究，比如说能不能讲价？”
炎春了然道：“能，而且必须得讲，那边的商人都是漫天要价，如果心里拿不准数，对半砍总没错。
每个摊位都有一个静音结界，每次只准进一个人看货，如果你看见摊上有人，就得排队，待前面的人离开后再进入。
在静音结界里面你可以随便开价。谈成也罢，谈不成也行，但无论交易成不成，离开摊位之后，你都不能在黑市里面和其他人谈起商品的价格。否则被巡查的红衣发现，就会被驱离黑市。
这条规则一是为了公平，与其相信其他人的眼力，不如只信自己。谁知那些高谈阔论之人到底是真的客人还是摊贩请来的骗子？不被人影响干扰，反而比较容易做出正确判断。
二是为了保护买卖双方。毕竟那里鱼龙混杂，出了静音结界之后万一大谈花了多少高价买下什么宝物，那结果无非要么是自己被人当成肥羊盯上、跟踪到黑市之外打劫，要么就是导致摊贩收摊之后被人打劫，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还有就是，黑市之中皆有红衣维持秩序，他们人数不少且都为高阶超凡者，手里还掌握着几样特殊的封印物，最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原来如此。”不愧是个魔法世界，静音结界这种东西可比什么“袖里吞金”方便太多了。
莫驭曾经听过，在本源世界古早的时候就有一种‘鬼市’，卖的多半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价格便宜，总有一些懂行的人会去，买卖双方全用暗语、手势比划。
其中有种讲价方式名为‘袖里吞金’，就是买卖双方借着古时候的长衣大袖的遮掩，紧紧握着手，通过触碰对方的手指来讨价还价。
但这种东西吧，先不说莫驭会不会这些‘暗语’，光是想一想黑灯瞎火的握着老板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互相摸来摸去就挺炸裂的。
如果真用这种讲价方式，怕是某位看着云淡风轻、实际醋劲挺大的骑士当场就要拔剑。
弄清楚黑市的门道之后，莫驭便快速地在脑海里构思好了任务，让莉亚将之完善后发布了出去。
为了不引起过多骚动，参加晚上黑市活动的八名玩家自然是从他带着进城的那三十名亲卫之中筛选，正好可以作为这一次洛塞尔城系列任务的后续环节。
任务邀请是同时向三十名玩家一起下发的，谁能接到手那就全凭手速和反应，莫驭已经听到后厨里传来了黑猫不睡的哀鸣声：“可恶，你们都什么手速啊！”
——看来这位是拼手速失败了。
不过这个地下黑市毕竟是洛塞尔城的一项“著名民间商业活动”，莫驭猜测他那些非常执着于“走在策划的前面，让策划白领工资”的给力小玩家们说不定自己都已经找到了进去的路子。
他将那几份打包的餐点放进背包，结完账与炎春又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炎春的领域，前往地下黑市的入口。
伊亚利恩一身常服，已经按照莫驭的指示等在入口不远处的小巷边上，小巷子里则集结了八个玩家，见到姗姗来迟的领主大人时，九人的眼里都亮起了光。
“久等了。”莫驭笑着对众人道：“都过来吧。”
他将门票一一发给众人，而莉亚则在同一时间往这些玩家的背包里发放了可以遮蔽身形的斗篷。
任务提示里面已经很详尽地说明了黑市的规则，莫驭在玩家之中发现了今日有雨的身影，顿时觉得这波稳了。
就算哪个玩家不认真看提示，他也相信今日有雨大佬能把队伍带好。
此时已经是深夜，小巷里一片漆黑，又无其他人经过，他们借着黑暗的掩护披上了黑漆漆的斗篷，戴上了兜帽，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小巷，混入了前往地下黑市的人群之中。
守门的红衣人仔细查验过人们手中的门票，一个一个按顺序放行。
若不是莫驭身上有莉亚的锚点，可以看到玩家黑斗篷头顶上蓝蓝的名字，或许都要在这片黑暗中失去玩家们的踪影。
但伊亚利恩却依靠着来自此刻窝在莫驭黑发之中的虚影小龙的感应，紧紧跟在领主大人的身后。
如果不是这里的通道狭窄到只能供一人通行，莫驭觉得伊亚利恩可能会与他牵手并行。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伸手将虚影小龙逮了下来，将它塞在了自己的兜帽领口。
黑漆漆的一团虚影小龙开心地蹭了蹭领主大人的颈窝，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长长的人流在狭窄的阶梯上缓慢行进，走了约有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出了那窄缝一样的阶梯，看见了洛塞尔城地下的这片宏大迷宫。
这片不知由谁、出于何种原因建造的宏伟古迹，如今成为了洛塞尔城的民众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们的交易场所。
这一次黑市的面积，足足占了四分之一座地下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