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急速消耗的体力,是他一刻都没放松操控文具树的证明。
可四次攻击,四根针无一减速,又让他对文具树是否起效产生了巨大怀疑。
可他想不出失效的理由。
“最后一次。”范佩阳平和而舒缓地吐出这四个字,不像最后通牒,倒像礼貌通知。
“等等!”越哥抬起手,阻止他。
范佩阳挑眉。
越哥深吸口气,也不要脸面了:“我的文具树对你的攻击无效,来几次都一样,但我要知道原因,你得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范佩阳看了他一会儿,没点头,也没拒绝。
越哥心急,还要说话,却看见最后一根针,从黑色纸卡里出来了。
但没攻击,而是悬在范佩阳的肩膀旁边。
“用你的文具树。”范佩阳的指令毫无预警。
越哥不解,却还是集中最后一丝体力和精神力,操控文具树,锁定细针。
这是唯一一次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他给针套上了文具树,如果说前面四次他都不敢肯定,那这次绝对没有疑问,只要针动起来,就必然被降速50%!
针动了,攻击路线照旧。
越哥眉头紧锁,浑身因为用力而紧绷,而颤抖。
针的速度在减慢——这是文具树清清楚楚反馈回来的信息。
可是针的速度又没减慢——这是他眼睛实实在在看到的。
在这第五根针停在眼前的一刹那,越哥悟了。
不是他的文具树没起效,而是减速了50%的针,依然快到让他来不及闪躲。
【我相信你的身体强化包括眼睛,但是很可惜,底子太脆弱的东西,强化多少倍,也是致命弱点。】
这是对手刚刚说过的话。
反过来,落到对手的针上,同样适用——初始速度太快的攻击,减速多少倍,还是快。
毫无胜算。
越哥终于认清了一个残酷现实,这场战斗,本质上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所有细针,一根根回到黑色卡纸,依旧整齐,依旧乖巧。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针?”越哥想不通,脑袋快想炸了也想不通,明明能一秒解决的战斗,为什么非要和他耗这么久。
范佩阳将黑色卡纸放回口袋:“我想看看你的文具树。”
“然后呢?你觉得……”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的越哥猛地闭嘴,靠,他竟然在意眼前这家伙对自己文具树的看法,他一定是疯了。
“我觉得?”范佩阳欣赏他的上进心,还真想了一下,“减速50%,范围不限,远程可以防御,近战可以辅助攻击,全面性高于平均文具树水平,还不错。”
越哥:“……”
妈的,被肯定了好开心。
他上次这么开心还是没进关卡的时候,被最后一家任职公司下来视察的大老板拍了肩膀,说小伙子干得挺好,继续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范总最帅的两个瞬间,刷卡,打架~~
第56章 赌约┃“愿赌就要服输,别在这里丢人。”
场上胜负已分,场下空气安静。
郑落竹和南歌猜到了结果,却完全没猜中过程。
花衬衫和俩小弟是猜到了过程,却被结果当头棒喝。
他们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对战,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告知,不好意思,这场一对一毫无悬念,之所以拖这么久,主要是范总想感受一下别人的文具树。
唐凛算是受冲击最小的,因为在看见第一根针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再想到自己之前竟然真情实感地替范佩阳担心,唐凛就想揍人。
训练场中央,越胖子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肩膀,认输的话不用说两次,他输得多惨,全场有目共睹。
“还愣着干什么,”他没好气地叫那边的花衬衫,同时转身往训练室出口去,“走。”
花衬衫和俩小弟回过神,立刻拔腿就走,速度快得可疑。
“喂——”郑落竹一个箭步,窜到他们仨跟前挡住,“这就完了?我们可是有赌约的。”
花衬衫的脸色很难看。
他当然记得,他们输了,就要在酒店大堂当众宣布,还乡团以后只要遇见VIP,一律绕开躲着走。
但问题是这话根本不能喊。
“VIP的,”远处走到一半的越哥回过头来,目光直视郑落竹,“我丛越答应过的事情,不会食言。”
郑落竹还没表态,花衬衫先急了:“越哥!”
丛越让花衬衫的一脸怂样,弄得心烦:“出了事儿我兜着!”
花衬衫不管不顾了,隔着大半个训练场扯嗓子喊:“你兜?你怎么兜?约架这事儿组长根本不知道,赢了还好说,现在输了,就这么回去咱俩已经铁定被罚了,再当众让还乡团丢脸,你觉得你兜得住——?!”
身后的俩小弟被花衬衫的突然爆发吓到了,但眼里复杂的神色,泄露了他们和花衬衫同样的担忧和恐惧。
挡在他们仨身前的郑落竹,突然觉得好尴尬。他是继续吵架啊,还是开始劝架啊!
越胖子的脸已经黑了,让花衬衫气的,他极力克制情绪,一个字一个字压得缓而沉:“愿赌就要服输,别在这里丢人。”
花衬衫根本听不进去:“组长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想活,别他妈拖弟兄们下水——”
花衬衫已经彻底失控了。
连郑落竹这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支配着花衬衫的那股无形的“恐惧”。
丛越是还乡团的三个队长之一,在权力结构处于第二级,那花衬衫口中的“组长”,应该就是还乡团水世界分部的最高领导。
亦是他和身后两个小弟的恐怖之源。
不对,恐惧的不止是他们三个。
郑落竹重新去看越胖子,他的神情和眼里,明明也带着恐惧的底色,只是被愿赌服输的坚持,勉强盖住了。
“够了。”丛越不想再这么难看下去,直接和花衬衫道,“今天的事情就当你们全不知情,你们现在就回酒店房间,之后再发生什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花衬衫一怔,发热的脑袋有些许冷却。
身后的小弟咕咕哝哝:“没有不透风的墙,约架这事儿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花衬衫动摇,眼看又要陷入纠结,丛越一咬牙,快刀斩乱麻:“架是我一个人约的,输是我一个人输的,等会儿到酒店大堂,也是我一个人让还乡团丢脸,你们拦过,没拦住,知情不报,是被我威胁,听懂了?”
花衬衫和俩小弟懂没懂,不好说,郑落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这番说辞就等于越胖子把所有错揽了,花衬衫和俩小弟顶多就是个“被胁迫所以没敢说”,情有可原,楚楚可怜。
但苍天大地都看着呢,花衬衫才是“万恶之源”吧。要没他当初在购物区挑事儿,要没他被打脸不服气搬出越胖子,能有今天这事儿?
郑落竹不可思议地瞪着越胖子,觉得对方现在头上顶着光环儿,环儿内俩大字——圣父。
“越队长,”一直安静的唐凛忽然出声,音量不高,但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封闭的训练室听得很清楚,“你能代表你们整个还乡团吗?”
越胖子还处于对花衬衫的失望和羞耻中,冷不丁听见唐凛问,脑袋有点不转:“什么?”
唐凛倚靠着训练室壁,悠闲道:“我说,你的表态能约束整个还乡团吗?你能保证你在大堂宣布完,还乡团以后就真的绕着VIP走了?”
丛越语塞,嘴唇动了又动,半晌,才发出一点干涩的声音:“我不能保证。”
他可以履行赌约,但他只能保证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不,只能保证自己以后遇见VIP会绕着走。
经此一事,他能不能继续在还乡团混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既然如此,”唐凛淡淡抬眼,“你在不在酒店大堂表态有什么意义呢?”
丛越哑口无言。
郑落竹有点同情他,甚至私心希望唐凛别太刻薄了。人都已经让老板打脸了,也很有骨气地准备去酒店大堂履行赌约了,何必再……
一直站在训练场中央,仿佛所有后续事件都同他无关的范总,忽然迈开脚步,朝丛越走过去。
郑落竹的思绪和目光都被老板带走了。
他不知道老板要对丛越做什么,但怎么想都比被唐总刻薄两句的杀伤力大。
老板走过去了。
老板走到越胖子面前了。
老板绕开越胖子……继续往前走了?
老板打开门离开训练室了???
还没等郑落竹反应过来,唐凛也越过他身边,越过越胖子,离开了训练室。
两位老总走得片叶不沾身,留一屋子花花草草风中凌乱。
郑落竹只剩南歌,看她的目光简直像在看亲人。
南歌忍着笑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还没看明白队长的意思么,撤吧。”
郑落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想对越胖子网开一面。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咱们VIP定组长了吗?”
“反正不是他就是他,”南歌佛系地摊手,“现在俩都走了,我估计这就是队长的意思。”
郑落竹:“……”
不用估计,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领导们的路线离去,郑落竹是VIP最后一个跨出训练室门的,临从外面关门的时候,他忽然又探头进来,对着仍懵逼的丛越大声道:“以后收小弟好好把关,挑个西瓜还得拍两下听声呢,别什么歪瓜裂枣都要——”
刚松口气的花衬衫,眼里重新冒火。
丛越却是嘴唇颤了又颤,像有许多话想说,可终究没能说出来。
郑落竹和南歌进入回酒店的幽蓝隧道,连唐凛和范佩阳的背影都看不见了。